第123章 电影照进现实-《娱乐帝国:从好莱坞枪手开始》

  夜在他们的呼吸之间渐渐升温。

  车窗布满了雾气,空气里混杂着汗液与香水的味道。

  外头的世界寂静无声,只有车体在微微颤动。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李衡才缓缓睁开眼。

  卡梅伦趴在他怀里,头发乱糟糟的。

  她还没醒,呼吸均匀,唇角微微上扬——像做了一个美梦。

  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

  她醒了,看了他一眼,往李衡怀里紧了紧,笑着说:“这地方的日出……比洛杉矶的更漂亮。”

  李衡笑了笑:“那我们去看另一场日出?”

  “去哪?”

  “曼斯菲尔德监狱。”

  “探班?”

  “嗯。”

  她没多问,只是靠回座椅,嘴角微扬。

  红色的野马重新发动,车轮溅起尘土,带着昨夜的余火,驶向地平线。

  当他们抵达片场时,迎接他们的,却不是片场常见的忙碌与喧嚣。

  整个剧组静得出奇。不是混乱,也不是争吵,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像暴风雨前的空气,连风声都被抽空。

  那场“屋顶喝啤酒”的戏,已经拍了两天,三十七条仍然没过。

  导演德拉邦特黑着脸坐在监视器后,整个人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问题不出在调度,不出在光线,甚至不出在台词。

  问题出在感觉。

  李衡要了一副耳机,和卡梅伦一起坐到监视器后面。

  他看到了问题所在。蒂姆·罗宾斯演得无懈可击,摩根·弗里曼和其他狱友脸上的欣喜也很自然。

  他们都是完美的。

  每个人都完美,但问题就出在——太完美了。

  他们在演角色,但没人真的成为角色。

  “Cut!”德拉邦特的声音沙哑,“休息十分钟。”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蒂姆·罗宾斯默默地从屋顶布景上走下来,走到角落里,点燃一支烟。

  摩根·弗里曼则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整个片场,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他们太干净了。”卡梅伦压低声音,“像是在演戏,不像是在活着。”

  李衡点了点头。

  他没有走上前去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不是靠几句疏导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两位顶尖演员之间的气场博弈,外人插不了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十分钟后,第三十八次拍摄开始。

  夕阳的余晖,恰好染红了天空的边缘,给那片灰色的监狱屋顶,镀上了一层短暂而温暖的金色。

  这是今天最后一次机会,再过几分钟,光线就没了。

  “Action.”

  安迪(蒂姆·罗宾斯)靠在烟囱边,看着他的狱友们,那些被体制驯化了大半辈子的囚犯,此刻正坐在屋顶上,喝着安迪赢来的冰镇啤酒。

  阳光照在他们脸上,那一刻,他们像是自由人。

  瑞德(摩根·弗里曼)靠在另一边,他没有立刻喝酒,只是拿着那瓶棕色的玻璃瓶,看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

  德拉邦特紧张地盯着监视器,手心全是汗。

  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蒂姆·罗宾斯没有按照原剧本那样,在接过那瓶啤酒之后沉默着微笑。

  而是轻轻哼起了一段旋律——《费加罗的婚礼》。

  声音不成调,但那一刻,整个片场都静了。

  连风都停了。

  摩根·弗里曼睁开眼,看向天边的晚霞。

  他的表情变了。

  那种几乎被时间磨光的“希望”,居然又在他眼里一点一点亮起来。

  他举起酒瓶,喝了一口。

  没有台词。

  只是一个吞咽的动作,却像把整场戏的灵魂都压在那一口酒里。

  这一刻,李衡仿佛听到了电影里,瑞德那如同天鹅绒般的嗓音,响了起来:

  “……我们坐在太阳下,感觉就像自由人。我们仿佛是在为自己的房子修葺屋顶。我们是创造的主人。而安迪,他就靠在墙边,脸上带着一丝奇特的微笑,看着我们……”

  这一刻,全场无声。

  那种“完美”终于被打破,生命的温度重新回来。

  “Cut!”

  导演猛地站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没说话,只是眼圈一点点红了。

  随即,掌声爆开。

  那不是客气,是敬畏。

  李衡和卡梅伦互看一眼,都笑了。

  他们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们知道——那种奇迹,只属于电影。

  ——

  晚上,剧组在镇上庆功。

  李衡没去。

  他带着卡梅伦,提着两瓶啤酒,重新爬回那座屋顶。

  他们靠在砖石上,就像电影里的角色一样,吹着中西部的夜风。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拍这部电影。”卡梅伦喝了一口啤酒,轻声说,“它说的不是越狱,是自由。”

  “对。”李衡看着远处小镇的灯火,“在一个所有人都放弃希望的地方,那个唯一坚持希望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圣人。”

  “那我们呢?”卡梅伦转过头,蓝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星,“在好莱坞这个牢笼里,我们是疯子,还是圣人?”

  李衡举起酒瓶,和她碰了一下。

  “都不是。”

  他盯着夜色,轻声道:

  “我们是那群在屋顶上,递啤酒的人。”

  夜风吹过,九月份的俄亥俄州已经有些冷。

  但那一刻,他们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