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缓缓关闭的朱漆宫门，曹操若有所思地问道：叔治，你说这宫门之内好，还是宫门之外好？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诸葛庆稍作思考后答道：回禀丞相，臣实在分不清宫内宫外之别。
不过去年携妻登终南山时，倒是发现一桩趣事。
哦？说来听听。曹操显露出兴趣。
远观山脚时，不过是一座寻常山岭。但变换角度后，内子却为终南山的险峻惊叹不已。
山中猎户告诉我们，终南山从远近高低各个角度看，风景都不尽相同。
终南山游记
为探明终南山真貌，我夫妇趁晨光熹微时登顶。原想一览全山形胜，辨清是岭是峰，不料置身云海方知——正因身在终南，反被流云蔽目，难窥全豹。
诸葛庆巧借终南山景喻事，未直评宫闱内外优劣。其言与东坡《题西林壁》异曲同工：观事角度迥异，所见亦殊。
譬如汉宫：
天子刘协视如樊笼，渴慕外界天地；
董卓、袁绍之流，却视作权柄象征，趋之若鹜。
曹操沉吟间忽抚掌而笑：横看成岭侧成峰！他日当亲赴终南，验叔治所言虚实。言罢愁容尽散，不再驻足宫门，转而对诸葛庆道：今夜府中家宴，携节儿与孤那小外孙同来。汝岳母念叨外孙久矣。
诸葛庆执礼应允：岳丈垂爱，自当携妻儿赴宴，唯恐叨扰。曹操笑叱：翁婿之间，何须客套！语毕各自离去。
曹操走后，诸葛庆缓步走向不远处的黄忠、马超和魏延。还未走近，便听见黄忠与马超正向魏延道贺。魏延满面春风，毫不掩饰喜悦之情，热情邀请二人当晚到府中畅饮，一醉方休。
见此情景，诸葛庆不禁莞尔，径直走向三人，对魏延笑道：文长，封侯拜将的滋味如何？义阳侯这封号可不轻，要想名副其实，你还需加倍努力。
区区刘璋何足挂齿？你若能像霍去病扫平匈奴，或效仿傅介子威震西域三十六国，那才叫真本事。
见诸葛庆到来，三人停下交谈，亲切地向他问候。魏延闻言不服气道：叔治，陛下封我为镇西将军，匈奴早已不复存在。但西域三十六国尚在！
你且看着，待我魏文长哪天兴起，必率大军经河西走廊，过张掖，出玉门关，远征西域，将那三十六国的首领尽数擒来！
诸葛庆笑而不语。他心知以汉军当前战力，西征真正的难题是如何穿越荒无人烟的千里戈壁。况且在他眼中，收复西域算不上丰功伟绩——自西汉起，那里便是华夏疆土。纵使魏延再出色，也难以超越张骞、傅介子等开拓西域的先贤。
若能改天换地......他倒不介意令魏延挥师十万，以西域为跳板，踏平大月氏，剑指巴比伦，沿着亚历山大的足迹直抵古埃及。再遣大将南征天竺，将其他三大文明尽收囊中。
收起思绪，诸葛庆对魏延说道：文长，今日宴席我就不去了。
**“我需赴岳父大人的家宴！”
诸葛庆给出的理由，魏延等人表示理解。
众人虽替诸葛庆惋惜，却提议邀请与他交好的将领——张绣、夏侯兰、李典、张辽、张合等同赴宴席。
对此，诸葛庆并未反对。
魏延与他处境不同，有些事他不可为，魏延却可行。
诸葛庆亦明白魏延的用意：借宴席之机，联络亲近武将，以防他日后孤立无援。
……
夜色渐深。
诸葛庆难得未骑马，与怀抱幼子诸葛逸的妻子曹节乘车前往丞相府。
车驾未停，府中侍从已列队相迎。府门大开，排场之盛，宛如恭迎显贵重归。
“恭迎尊驾！”
“见过骠骑将军！”
下车后，诸葛庆望着躬身行礼的侍从，心中微沉。往常登门，丞相府断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隆重，往往意味着疏离。
曹节抱着孩子走来，轻声道：“夫君，妾身与逸儿永远伴你左右。”
诸葛庆朗声一笑：“有夫人相伴，为夫何惧之有？”
“进府！”
---
**踏入府中，宴席已备妥。曹操、卞氏及诸公子皆已入席。
与往日家宴不同，此刻气氛隐隐生变。
曹操目光深沉，低声问曹丕：“丕儿，此人……你当真能驾驭？”
曹府今日设宴，诸多夏侯氏与曹氏宗族将领齐聚一堂，夏侯渊、曹洪、曹仁等大将皆列席其间。
与其称之为家宴，不如说是族中盛会更为恰当。
席间，曹操见诸葛庆与曹节联袂而至，朗声笑道：“吾家佳婿到了！宴席可以开席了！”言罢，便示意诸葛庆于自己左下方的席位落座。
曹节与诸葛庆相视一眼，随即抱着幼子诸葛逸转身步入侧殿。殿内早有女眷等候——曹操的妾室、曹丕与曹植的妻室，以及曹宪、曹华二女皆在其中。众人见曹节怀中的婴孩，眼中难掩喜爱之情。
诸葛庆目送妻子离去后，向曹操及在场的曹氏将领拱手致意，而后从容入座于左上首之位。席间，他静听曹仁等人恭贺曹操晋位魏公的言辞，微笑不语，时而举杯与对面的夏侯渊、曹仁等人遥相致意，畅饮数盏。
宴席气氛热烈，未及过半，多数宾客已酩酊大醉，伏案酣睡，鼾声此起彼伏。有人醉中翻身，不慎打翻案上酒食，曹操亦未加责备，只命仆从妥善照料，随后将目光投向席间未醉之人——诸葛庆、夏侯渊、曹丕、曹冲四人仍清醒如常。
素以才名着称的曹植与骁勇似父的黄须儿曹彰，却早与曹仁、曹洪等人一般，醉倒不省人事。
诸葛庆目光掠过夏侯渊与曹冲，又瞥向身旁的曹丕，心中渐明。正如自己支持曹丕一般，夏侯渊显然站在曹冲一方。他此刻未醉，恐怕亦是因曹冲之故。
诸葛庆一面暗暗吃惊于曹冲笼络人心的手段，一面默默盘算着曹氏宗亲中哪些将领已被曹冲收服。
最先被排除的便是夏侯惇与曹仁——这两人素来与曹彰往来密切，分明是四公子曹彰的拥护者。
至于曾数度救曹操于危难的曹洪，诸葛庆连想都未多想。此人是铁杆的保皇派，如同统领虎豹骑的曹纯、执掌皇宫禁卫的曹真一般，唯曹操马首是瞻。
无论是哪位公子被选定为**，曹洪、曹纯、曹真三人必将誓死效忠。三位皇子各有拥趸，各有根基——莫非这便是魏国的三足鼎立之势？
正感慨间，曹操的声音突然传来：来人，呈上来！伴着脚步声，侍从捧着红绸遮盖的木盘上前。曹操微微颔首，那木盘便落在了诸葛庆案前。
岳父大人，这是......
诸葛庆盯着眼前红绸，心中已有猜测，却仍佯装不解。
掀开看看。曹操仰首饮尽杯中酒，示意他揭开红绸。
红绸下的寒光刺入眼帘——正是前 ** 托曹丕归还的倚天剑。此刻，这柄象 ** 权的利刃竟重回手中。
叔治可还记得初见时我说过的话？曹操的声音裹着酒气传来，既是凭本事夺下的剑，便是你的剑。
英雄岂能无宝剑相配？堂堂骠骑将军，总要有利刃随身。
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全然不懂诸葛庆还剑的深意。诸葛庆握着重若千钧的剑鞘，一时竟无言以对。
若说他心中欢喜，倒也未必。
曹操如此行事，反倒令诸葛庆隐约生出几分不安。
说到底，不过是时移势易——
他诸葛庆与曹操之间的地位今非昔比，相处之道自然微妙生变。
以至于曹操不得不谨慎权衡二人关系，这才以归还倚天剑为由，彰显对他的倚重，意在安抚。
若不接下此剑，只怕曹操更加难以心安。
思及此处，诸葛庆抬手取过案前倚天剑，起身向曹操行礼道：“多谢岳父厚赐！”
“此剑随我多时，如今重握掌中，倒觉分外亲切。”
曹操闻言朗声大笑。
“你啊——”
“便是思虑过甚！”
笑骂一句后，曹操便命人撤了宴席。
待诸葛庆与夏侯渊携醉倒的曹仁、曹洪等人离去，曹操独留长子曹丕至内室。
书房内，衣袍间犹带酒气的曹丕垂首而立，见父亲神色肃穆，不由屏息凝神。
曹操淡淡道：“子桓，可是怨为父扰你与叔治叙话？”
曹丕悚然一惊，匆忙拱手：“父亲明鉴，孩儿绝无此意！”
“绝无？”曹操轻嗤一声，不再多言。
俄顷，忽正色道：“丕儿，今日需你据实答我——”
“待为父百年之后，你……”
“当真能镇得住诸葛庆此人？”
此言既出，曹丕骤觉惊雷贯耳。
他瞠目望向父亲，万没想到竟会听闻这般石破天惊之语。
“父亲，为何这样说？”
曹丕惊问。
他脸色陡变，望着等待答复的曹操，只觉浑身发冷。
一个念头闪过——
父亲忌惮诸葛庆功高震主，要动手铲除了。
若诸葛庆出事，自己……
想到此处，曹丕心头一沉。
没有诸葛庆，他真能坐稳世子之位？
“你只需回答能或不能，其他不必多说。”
曹操凝视着儿子，昏暗书房中，他的目光深不可测。
谁能想到——
宴席上还对诸葛庆赞赏有加的曹操，此刻竟说出这般话。
沉默片刻，曹丕稳住心神，抬头道：
“父亲，诸葛庆重情重义，只要我真心待他，他绝不会负我！”
“若父亲因忌惮他立功而欲除之……”
曹丕咬牙，决然道：
“那就请将孩儿流放边疆，另立世子！”
书房内，曹操望着铁了心与诸葛庆共进退的曹丕，心中五味杂陈。
欣慰的是，长子重情义。
能如此待诸葛庆，将来必能善待兄弟。
可笑的是，曹丕竟无上位者该有的狠心。
他这般倚重诸葛庆，日后恐生祸端。
待自己百年后，诸葛庆羽翼渐丰，曹丕未必能压得住。
想到这里，曹操自嘲一笑。
昔日那句“宁我负人”的曹孟德，竟养出个深信“我不负人，人不负我”的儿子。
曹操怅然若失地挥了挥手：这就是你的回答么？为父明白了。
退下吧。
丕儿，今日父子之言切莫外传，更不可与诸葛庆商议！否则届时为父就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见父亲示意告退，惊魂未定的曹丕神色复杂地望了曹操一眼，躬身退出了书房。
待曹丕离去，曹操揉着太阳穴小憩片刻，随即对外吩咐：去将冲儿唤来。
不多时，曹冲在侍从引领下来到父亲面前。看着恭敬行礼的幼子，曹操抛出了酝酿已久的问题：
冲儿，本该流放边关的河内司马族人，是你暗中庇护的吧？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诸葛庆稍作思考后答道：回禀丞相，臣实在分不清宫内宫外之别。
不过去年携妻登终南山时，倒是发现一桩趣事。
哦？说来听听。曹操显露出兴趣。
远观山脚时，不过是一座寻常山岭。但变换角度后，内子却为终南山的险峻惊叹不已。
山中猎户告诉我们，终南山从远近高低各个角度看，风景都不尽相同。
终南山游记
为探明终南山真貌，我夫妇趁晨光熹微时登顶。原想一览全山形胜，辨清是岭是峰，不料置身云海方知——正因身在终南，反被流云蔽目，难窥全豹。
诸葛庆巧借终南山景喻事，未直评宫闱内外优劣。其言与东坡《题西林壁》异曲同工：观事角度迥异，所见亦殊。
譬如汉宫：
天子刘协视如樊笼，渴慕外界天地；
董卓、袁绍之流，却视作权柄象征，趋之若鹜。
曹操沉吟间忽抚掌而笑：横看成岭侧成峰！他日当亲赴终南，验叔治所言虚实。言罢愁容尽散，不再驻足宫门，转而对诸葛庆道：今夜府中家宴，携节儿与孤那小外孙同来。汝岳母念叨外孙久矣。
诸葛庆执礼应允：岳丈垂爱，自当携妻儿赴宴，唯恐叨扰。曹操笑叱：翁婿之间，何须客套！语毕各自离去。
曹操走后，诸葛庆缓步走向不远处的黄忠、马超和魏延。还未走近，便听见黄忠与马超正向魏延道贺。魏延满面春风，毫不掩饰喜悦之情，热情邀请二人当晚到府中畅饮，一醉方休。
见此情景，诸葛庆不禁莞尔，径直走向三人，对魏延笑道：文长，封侯拜将的滋味如何？义阳侯这封号可不轻，要想名副其实，你还需加倍努力。
区区刘璋何足挂齿？你若能像霍去病扫平匈奴，或效仿傅介子威震西域三十六国，那才叫真本事。
见诸葛庆到来，三人停下交谈，亲切地向他问候。魏延闻言不服气道：叔治，陛下封我为镇西将军，匈奴早已不复存在。但西域三十六国尚在！
你且看着，待我魏文长哪天兴起，必率大军经河西走廊，过张掖，出玉门关，远征西域，将那三十六国的首领尽数擒来！
诸葛庆笑而不语。他心知以汉军当前战力，西征真正的难题是如何穿越荒无人烟的千里戈壁。况且在他眼中，收复西域算不上丰功伟绩——自西汉起，那里便是华夏疆土。纵使魏延再出色，也难以超越张骞、傅介子等开拓西域的先贤。
若能改天换地......他倒不介意令魏延挥师十万，以西域为跳板，踏平大月氏，剑指巴比伦，沿着亚历山大的足迹直抵古埃及。再遣大将南征天竺，将其他三大文明尽收囊中。
收起思绪，诸葛庆对魏延说道：文长，今日宴席我就不去了。
**“我需赴岳父大人的家宴！”
诸葛庆给出的理由，魏延等人表示理解。
众人虽替诸葛庆惋惜，却提议邀请与他交好的将领——张绣、夏侯兰、李典、张辽、张合等同赴宴席。
对此，诸葛庆并未反对。
魏延与他处境不同，有些事他不可为，魏延却可行。
诸葛庆亦明白魏延的用意：借宴席之机，联络亲近武将，以防他日后孤立无援。
……
夜色渐深。
诸葛庆难得未骑马，与怀抱幼子诸葛逸的妻子曹节乘车前往丞相府。
车驾未停，府中侍从已列队相迎。府门大开，排场之盛，宛如恭迎显贵重归。
“恭迎尊驾！”
“见过骠骑将军！”
下车后，诸葛庆望着躬身行礼的侍从，心中微沉。往常登门，丞相府断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隆重，往往意味着疏离。
曹节抱着孩子走来，轻声道：“夫君，妾身与逸儿永远伴你左右。”
诸葛庆朗声一笑：“有夫人相伴，为夫何惧之有？”
“进府！”
---
**踏入府中，宴席已备妥。曹操、卞氏及诸公子皆已入席。
与往日家宴不同，此刻气氛隐隐生变。
曹操目光深沉，低声问曹丕：“丕儿，此人……你当真能驾驭？”
曹府今日设宴，诸多夏侯氏与曹氏宗族将领齐聚一堂，夏侯渊、曹洪、曹仁等大将皆列席其间。
与其称之为家宴，不如说是族中盛会更为恰当。
席间，曹操见诸葛庆与曹节联袂而至，朗声笑道：“吾家佳婿到了！宴席可以开席了！”言罢，便示意诸葛庆于自己左下方的席位落座。
曹节与诸葛庆相视一眼，随即抱着幼子诸葛逸转身步入侧殿。殿内早有女眷等候——曹操的妾室、曹丕与曹植的妻室，以及曹宪、曹华二女皆在其中。众人见曹节怀中的婴孩，眼中难掩喜爱之情。
诸葛庆目送妻子离去后，向曹操及在场的曹氏将领拱手致意，而后从容入座于左上首之位。席间，他静听曹仁等人恭贺曹操晋位魏公的言辞，微笑不语，时而举杯与对面的夏侯渊、曹仁等人遥相致意，畅饮数盏。
宴席气氛热烈，未及过半，多数宾客已酩酊大醉，伏案酣睡，鼾声此起彼伏。有人醉中翻身，不慎打翻案上酒食，曹操亦未加责备，只命仆从妥善照料，随后将目光投向席间未醉之人——诸葛庆、夏侯渊、曹丕、曹冲四人仍清醒如常。
素以才名着称的曹植与骁勇似父的黄须儿曹彰，却早与曹仁、曹洪等人一般，醉倒不省人事。
诸葛庆目光掠过夏侯渊与曹冲，又瞥向身旁的曹丕，心中渐明。正如自己支持曹丕一般，夏侯渊显然站在曹冲一方。他此刻未醉，恐怕亦是因曹冲之故。
诸葛庆一面暗暗吃惊于曹冲笼络人心的手段，一面默默盘算着曹氏宗亲中哪些将领已被曹冲收服。
最先被排除的便是夏侯惇与曹仁——这两人素来与曹彰往来密切，分明是四公子曹彰的拥护者。
至于曾数度救曹操于危难的曹洪，诸葛庆连想都未多想。此人是铁杆的保皇派，如同统领虎豹骑的曹纯、执掌皇宫禁卫的曹真一般，唯曹操马首是瞻。
无论是哪位公子被选定为**，曹洪、曹纯、曹真三人必将誓死效忠。三位皇子各有拥趸，各有根基——莫非这便是魏国的三足鼎立之势？
正感慨间，曹操的声音突然传来：来人，呈上来！伴着脚步声，侍从捧着红绸遮盖的木盘上前。曹操微微颔首，那木盘便落在了诸葛庆案前。
岳父大人，这是......
诸葛庆盯着眼前红绸，心中已有猜测，却仍佯装不解。
掀开看看。曹操仰首饮尽杯中酒，示意他揭开红绸。
红绸下的寒光刺入眼帘——正是前 ** 托曹丕归还的倚天剑。此刻，这柄象 ** 权的利刃竟重回手中。
叔治可还记得初见时我说过的话？曹操的声音裹着酒气传来，既是凭本事夺下的剑，便是你的剑。
英雄岂能无宝剑相配？堂堂骠骑将军，总要有利刃随身。
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全然不懂诸葛庆还剑的深意。诸葛庆握着重若千钧的剑鞘，一时竟无言以对。
若说他心中欢喜，倒也未必。
曹操如此行事，反倒令诸葛庆隐约生出几分不安。
说到底，不过是时移势易——
他诸葛庆与曹操之间的地位今非昔比，相处之道自然微妙生变。
以至于曹操不得不谨慎权衡二人关系，这才以归还倚天剑为由，彰显对他的倚重，意在安抚。
若不接下此剑，只怕曹操更加难以心安。
思及此处，诸葛庆抬手取过案前倚天剑，起身向曹操行礼道：“多谢岳父厚赐！”
“此剑随我多时，如今重握掌中，倒觉分外亲切。”
曹操闻言朗声大笑。
“你啊——”
“便是思虑过甚！”
笑骂一句后，曹操便命人撤了宴席。
待诸葛庆与夏侯渊携醉倒的曹仁、曹洪等人离去，曹操独留长子曹丕至内室。
书房内，衣袍间犹带酒气的曹丕垂首而立，见父亲神色肃穆，不由屏息凝神。
曹操淡淡道：“子桓，可是怨为父扰你与叔治叙话？”
曹丕悚然一惊，匆忙拱手：“父亲明鉴，孩儿绝无此意！”
“绝无？”曹操轻嗤一声，不再多言。
俄顷，忽正色道：“丕儿，今日需你据实答我——”
“待为父百年之后，你……”
“当真能镇得住诸葛庆此人？”
此言既出，曹丕骤觉惊雷贯耳。
他瞠目望向父亲，万没想到竟会听闻这般石破天惊之语。
“父亲，为何这样说？”
曹丕惊问。
他脸色陡变，望着等待答复的曹操，只觉浑身发冷。
一个念头闪过——
父亲忌惮诸葛庆功高震主，要动手铲除了。
若诸葛庆出事，自己……
想到此处，曹丕心头一沉。
没有诸葛庆，他真能坐稳世子之位？
“你只需回答能或不能，其他不必多说。”
曹操凝视着儿子，昏暗书房中，他的目光深不可测。
谁能想到——
宴席上还对诸葛庆赞赏有加的曹操，此刻竟说出这般话。
沉默片刻，曹丕稳住心神，抬头道：
“父亲，诸葛庆重情重义，只要我真心待他，他绝不会负我！”
“若父亲因忌惮他立功而欲除之……”
曹丕咬牙，决然道：
“那就请将孩儿流放边疆，另立世子！”
书房内，曹操望着铁了心与诸葛庆共进退的曹丕，心中五味杂陈。
欣慰的是，长子重情义。
能如此待诸葛庆，将来必能善待兄弟。
可笑的是，曹丕竟无上位者该有的狠心。
他这般倚重诸葛庆，日后恐生祸端。
待自己百年后，诸葛庆羽翼渐丰，曹丕未必能压得住。
想到这里，曹操自嘲一笑。
昔日那句“宁我负人”的曹孟德，竟养出个深信“我不负人，人不负我”的儿子。
曹操怅然若失地挥了挥手：这就是你的回答么？为父明白了。
退下吧。
丕儿，今日父子之言切莫外传，更不可与诸葛庆商议！否则届时为父就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见父亲示意告退，惊魂未定的曹丕神色复杂地望了曹操一眼，躬身退出了书房。
待曹丕离去，曹操揉着太阳穴小憩片刻，随即对外吩咐：去将冲儿唤来。
不多时，曹冲在侍从引领下来到父亲面前。看着恭敬行礼的幼子，曹操抛出了酝酿已久的问题：
冲儿，本该流放边关的河内司马族人，是你暗中庇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