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屠龙之夜!吴起亮出獠牙,八百年贵族根基,给我断!-《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

  子夜。

  令尹府,一片死寂。

  书房里,那股子鲸油味儿熏得人太阳穴直跳。

  腥,而且腻,像是把人硬生生泡在冰冷的油脂里。

  这光,白得瘆人。

  几十盏灯,全是新“请”来的,从那些一夜之间倒了血霉的勋贵府上“请”来的。它们把这屋子照得透亮,亮得没有半分活人气。

  墙上悬挂的青铜剑,剑锋上,都淬着一层白霜似的寒芒!

  光,在两个人脸上跳。

  影,也在跳。

  一明一暗,像是两张活过来的鬼面。

  主位,吴起。

  客席,莫敖屈平。

  屈平,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

  身前的茶?怕是早就凉透了,那茶叶梗子都沉了底。

  他没碰,一口都没有。

  一双老眼,此刻全是红丝,不是蛛网,那他娘的是炸开的血网。他就这么,死死地,钉在吴起那张年轻得不像话的脸上。

  之前的火气?没了。

  无奈?也没了。

  那张纵横楚国几十年的老脸,只剩下一片……怎么说呢……灰。

  烧尽了的,死灰。

  风一吹,就散了。

  不,灰底下,还压着点东西。

  是恐惧。

  连他自己,都不敢认的,恐惧!

  呵,他屈平是哪根葱?楚国八百年宗族势力的活契!他玩过的阴谋阳谋,比这姓吴的竖子走过的桥都多!他见过的君王,比这竖子杀过的人都多!

  可今晚,

  他娘的!

  他这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在这头下山的猛虎面前,竟然使不上劲!

  他原以为吴起是虎。

  虎,好办。只知道扑、咬、撕碎。

  他错了。

  错得离谱!

  这头虎,他有心!

  一颗比北地玄冰还冷,比毒蛇信子还毒,比深渊更叫人看不透的心!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能砸出冰渣子。

  屈平的喉结,极其艰难地,狠狠地滚动了一下。

  那口唾沫,咽下去,像是吞了块烧红的烙铁。

  “令尹……”

  他一开口,嗓子哑得,像是两片生了锈的铁,在拼命摩擦。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没有再问那个叫屈申的庶子。

  再问,就是自己抽自己的脸。

  他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个已经把刀子捅进他们被窝里的男人,他的底线,到底在哪!

  李赫,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那卷关于新军训练的竹简。

  竹简磕在案上,“啪”一声。

  很轻,却刺耳。

  他抬起头。

  心中暗想:“老东西,终于绷不住了?呵……可惜,我不是那个真的吴起,我可没耐心,也没时间,跟你这帮老古董玩什么‘人伦纲常’的游戏。”

  “老子是来续命的!是来屠龙的!”

  他那双眸子,静得可怕。

  像是深冬的古井,没有一丝波澜。

  看屈平,就像在看一块石头。

  一块,路边的,死石头。

  “莫敖大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他的声音很淡,淡得没有半分火气。

  却像一把无形的,淬了冰的小刀,“噌”的一声!

  将屈平刚刚,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那点儿胆气,全给捅漏了!

  “我在做什么?”

  李赫笑了笑。

  “为大王选才。”

  “为我大楚选将。”

  “屈申,能打。能杀人。”

  “我,就用他。”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屈平的心口上。

  “此事,合情。”

  “合理。”

  “更,合法。”

  他身子微微前倾,那股子浓重的鲸油味儿里,仿佛都混上了一丝血腥气,扑面而来:

  “不知,莫敖大人……”

  “有何见教?”

  “噗!”

  屈平一口气没提上来,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血,直冲脑门!

  是啊!合情,合理,合法!

  你他娘的,能说什么?

  他被这句话,噎得,差点当场死过去!

  老狐狸强压下喉咙口那股子腥甜,用尽了这辈子最后的气力,嘶吼了出来:

  “你……你这是在挖我大楚的根!”

  他“豁”地一声猛站起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吴起的鼻子,那样子,真像疯了!

  “宗族!宗族乃国之基石!父子,兄弟,嫡庶,长幼……此乃,天理人伦!”

  “竖子!你今日可为一将才,而破嫡庶之别!”

  “那明日?!明日你是否,也可为一相才,而废君臣之分?!啊?!”

  “长此以往,纲常不在,人伦尽丧!”

  他声色俱厉,像是杜鹃啼血,仿佛已经看到了楚国崩塌,血海滔天的末日!

  “国,将不国啊!!”

  可李赫,却笑了。

  那笑声,在这死寂的,满是油腥味的屋子里,格外的瘆人!

  “莫敖大人。”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很高。

  那影子,在狂舞的灯火下,“呼”地一下,像个苏醒的魔神,把屈平那点可怜的,干瘪的影子,一口,吞了下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代表着楚国最顽固旧势力的老人。

  “你说的……”

  他拖长了声音。

  “……都对。”

  什么?!

  屈平一愣。

  “宗族,确实,是楚国的基石。”

  李赫的声音,陡然转冷!

  “——但是!”

  他猛地一掌,狠狠拍在桌案上,声如炸雷!

  “砰!!”

  “一块,早已,从里到外!”

  “烂了!臭了!生满了蛆虫的基石!”

  “留着它,干什么?!”

  “啊?!”

  “除了,让建在它上面的这座八百年大厦,倒塌得,更快一些!”

  “还能有什么用?!”

  “你……你……”屈平的眼球,瞬间血灌瞳仁,他指着李赫,身体剧烈颤抖,“你……你……”

  “我,不是要动摇国本。”

  李赫的声音,在这一刻,化作了万载玄冰,在这间书房内,轰然炸裂!

  “我,”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耳膜生疼。

  “是要,为这个,早已病入膏肓,烂到骨子里的国家……”

  “换根基!”

  “而这块新的基石,不姓‘屈’!不姓‘景’!也不姓‘昭’!”

  “它,也不叫,什么狗屁‘血脉’!”

  “它,只叫,两个字!”

  “——军功!!!”

  “谁!能为这个国家,开疆拓土!斩将夺旗!杀人盈野!”

  “谁!他娘的,就是,这个国家,新的贵族!”

  “谁,还敢,抱着,你们那套,早已,发了霉,长了毛的,所谓的‘纲常’‘人伦’,不放!”

  李赫的脸上,泛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笑意,心想:“老子没时间陪你们这群垃圾,慢慢玩了……老子的命,可比你们这帮人的‘脸面’,金贵多了!”

  “谁……”

  “就是,我吴起……”

  “要,第一个……”

  “清除掉的……”

  “垃圾!”

  “轰隆!”

  屈平,如遭雷噬!

  他,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男人,眼中,那股子恐惧,再也压不住了。

  不是从心里,是……是从骨头缝里,从灵魂深处,“滋滋”地,疯狂地冒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

  吴起,这个疯子

  他要的,不是分化。

  他要的,是取而代之!

  他要用一套全新的,野蛮的,只讲“功利”和“刀子”的军功体系,去彻底地,摧毁!碾碎!他们这些传承了八百年的,旧的贵族体系!

  他,是在,革所有人的命!

  “你……你这个疯子……”

  许久,屈平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苍白无力的字。

  他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大王他……大王他,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是吗?”

  李赫,冷笑一声。

  那是一种,猫捉老鼠的,怜悯的笑。

  他,缓缓地,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系着王室丝绦的,小小的竹简。

  “唰。”

  他,将竹简,轻飘飘地,扔在了,屈平的面前。

  “莫敖大人,不妨,自己,看看。”

  屈平的手,抖如筛糠。

  他,颤抖着,几乎是扑过去,捡起了那卷竹简。

  他,缓缓展开竹简。

  那是,楚悼王,今日,刚刚才派人,送来的,最新的王命诏书!

  字迹,虚弱,无力,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君王的意志!

  “国事,已尽付令尹。”

  “凡,令尹所为,皆,寡人所愿。”

  “另,着,莫敖屈平,即日起,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非诏,不得,入郢都!”

  “轰——!”

  屈平的脑海,一片空白!

  那几个字,化作了九天神雷,将他的灵魂,劈得粉碎!

  他,像一尊,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的雕像,“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仅,输给了吴起。

  他,更是,被那个,他辅佐了一生的君王

  彻彻底底地抛弃了!

  像一条,碍了路的老狗!

  ……

  夜,更深了。

  上宾馆舍。

  楚悼王,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咳得太厉害,连握笔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卷,由内侍,刚刚呈上来的绝密情报。

  情报上,详细地,一笔一划地,记录了,吴起提拔屈申,以及与莫敖屈平,深夜对谈的,全部经过。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亢奋。

  只剩下,一片深深的疲惫。

  和,在那疲惫之下,所隐藏的,一丝连他自己都越来越不愿承认的忧虑。

  不!

  那是恐惧!

  吴起,这柄剑,太过锋利了。

  锋利到,甚至,已经开始,反过来影响他这个执剑之人了!

  他,开始,有些害怕了。

  他怕,自己真的,释放出了一头,自己再也无法控制的怪物!

  “咳……咳咳……咳!”

  他又,猛地弓起身子,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他咳出的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

  “噗——”

  一口,比以往,更浓,更黑的,甚至带着碎肉的血块,喷溅在了,那卷,记录着吴起言行的,情报之上!

  不偏不倚,正,溅在那行字上:

  “凡,令尹所为,皆,寡人所愿。”

  那猩红的血,与漆黑的墨,混在了一起。

  触目惊心。

  他死死地盯着那滩血。

  他知道。

  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