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洁看着林夕,心在颤抖-《寡妇收养的男人》

  白洁站在地头,看着那个在泥土中沉默耕耘的高大身影,看着那一道道迅速在田地里延伸开来的、

  象征着力量和主权的深沟,一股久违的、混杂着辛酸和扬眉吐气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她用力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赌对了!

  林夕就是她收回这片土地最锋利的刀!

  白润颜不知何时也跑了过来,小脸兴奋得通红。

  她站在母亲身边,看着田地里那个仿佛有无穷力气的“哥哥”,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娘!哥哥好厉害!像…像戏里的大力神!”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白寡妇,这是要唱哪出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话的是王癞子,村里有名的混子,也是租种白家地最多的一个,平时就属他拖欠租子最厉害,还总爱在言语上撩拨白洁。

  王癞子扛着锄头,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的闲汉。

  他瞥了一眼地里埋头苦干的林夕,嘴角撇了撇,带着明显的不屑:

  “力气大是挺唬人,可种地光有力气顶啥用?

  犁得再深再直,不懂节气,不会看水,不会除虫,秋后还不是白瞎?

  这十亩好田,糟蹋了可惜哟!”

  他话里话外,透着威胁和“好心”劝告。

  白洁还没说话,白润颜先气鼓鼓地反驳:

  “你胡说!我哥哥什么都会!地是我们的!”

  “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王癞子眼一瞪,伸手就想推开挡在前面的白润颜,动作带着习惯性的轻慢。

  他的手指还没碰到白润颜的衣服——

  一道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前一秒还在十几米外犁地的林夕,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白润颜身前!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仿佛只是眼前一花。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将白润颜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他浑身沾满泥土和汗水,蒸腾着热气。

  那双一直空洞茫然的眼眸,此刻正落在王癞子伸出的那只手上。

  那眼神依旧没什么神采,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冰冷,漠然,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审视感。

  王癞子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双冰冷的眼睛盯得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被一头洪荒巨兽锁定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林夕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那只沾满泥泞、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是抓向王癞子,而是握住了王癞子手里那根锄头的木柄。

  动作很慢,很稳。

  王癞子下意识地想抓紧,但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根手腕粗细、坚硬结实的锄头柄,在林夕手中如同脆弱的麻杆,被他硬生生从中掰断!断口处木刺狰狞!

  王癞子只觉得手上一轻,一股巨力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摔倒。

  他握着只剩下半截的锄头柄,看着林夕手里那半截断木,又看看林夕那双毫无波澜、仿佛只是捏碎了一根草茎的眼睛,

  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几个闲汉更是吓得连连后退。

  林夕随手将那半截断木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不再看王癞子,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转过身,重新走向田里那架铁犁,再次弯下腰,抓住犁把。

  “吭哧!”一声沉闷的发力声,铁犁再次深深扎入泥土,继续沉默地向前推进,仿佛刚才那震慑人心的一幕从未发生。

  白洁紧紧搂住被吓得有点呆住的白润颜,看着王癞子那伙人灰溜溜、连滚带爬地逃离地头的背影,

  再看看田地里那个沉默耕耘、汗水浸透衣衫的挺拔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恐惧?有。

  震撼?更多。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大力量守护的安心感。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十亩地,还有这深宅大院,再没人敢轻易觊觎了。

  夕阳的金辉洒满翻开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田地。

  林夕终于犁完了最后一条垄沟。

  他放下沉重的铁犁,站在田埂上,夕阳为他高大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汗水浸透的旧衣紧紧贴在他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宽阔胸膛下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轮廓,以及劲瘦腰身流畅的人鱼线。

  那力量与美感的结合,在暮色中惊心动魄。

  白洁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脸颊微热,慌忙移开视线。

  “哥哥!喝水!”

  白润颜捧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缸子,小跑着送到林夕面前。

  林夕低头,看着缸子里清澈的水,又看看白润颜亮晶晶的眼睛。

  他缓慢地伸出手,接过缸子。

  这一次,他的动作似乎比平时流畅了一点点。

  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大口地喝着水,清水顺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和沾着泥点的脖颈流淌下来。

  白洁看着这一幕,夕阳的暖光也驱不散她心底那丝越来越深的疑虑。

  她弯腰,假装整理裤脚,目光却扫过林夕刚刚放下水缸的脚边。

  湿润的泥土上,又被他无意识的脚趾划拉出几个扭曲、冰冷、不属于这个农耕画面的符号。

  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力量,这英俊,还有这挥之不去的诡异符号…他到底是什么?

  她走过去,抬起脚,用力地、反复地碾过那片泥土,直到那些符号彻底消失,只留下混乱的泥印。

  “回家了。”

  她声音有些干涩地对林夕说,拉起女儿的手,率先转身,朝着那座深宅大院走去。

  林夕默默地跟在后面,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汗水蒸腾的热气混合着他身上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弥散在晚风里。

  他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低不可闻地重复着:

  “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