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反客为主-《规则怪谈:请在我的葬礼上微笑》

  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窗户,将三人的身影拉长,映在光洁的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以及一种大战将至前的、令人心悸的宁静。

  王平没有停留在走廊。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黄曼和魏子腾,那眼神中的决绝与托付清晰无比,然后转身,步履虽然依旧虚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率先向着他的病房走去。黄曼和魏子腾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病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外界暂时隔绝。房间内,昨夜风暴留下的痕迹犹在——凌乱的被褥,床头柜上未动的水杯,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绝望与挣扎的气息。

  王平没有坐下,他走到房间中央,背对着窗户,让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将他的面容隐藏在逆光的阴影里,却更凸显出他身形轮廓的坚毅。

  黄曼和魏子腾站在他对面,屏息凝神,等待着他开口。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话,将决定他们未来的道路。

  王平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目光沉静地落在手臂上那若隐若现的灰蓝色印记上,指尖轻轻拂过那带着冰凉刺痛感的皮肤。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审视器物般的冷静,甚至……一丝残酷的玩味。

  “归墟……”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却褪去了所有的迷茫和波动,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晰,“……它们视我为‘容器’。”

  他抬起眼,目光如两柄出鞘的寒刃,扫过黄曼和魏子腾,“它们精心调配‘食谱’,按部就班地‘喂养’,期待我‘成熟’,然后……作为祭品,用于启动它们的仪式。”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混合着戾气与嘲弄的表情。

  “它们把我看作一件工具,一个消耗品。它们认为,这个过程是单向的,是绝对可控的。”

  “但是,”王平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注入了一种冰冷的、充满侵略性的力量,“如果……这件‘工具’,并不甘心只做‘工具’呢?”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虽然身体虚弱,但那一步踏出,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如果这个‘容器’,不仅会‘容纳’,还学会了……主动吞噬呢?”

  “如果‘祭品’不再安静等待献祭,而是想着……如何反咬饲主一口呢?”

  黄曼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滞。魏子腾更是张大了嘴巴,几乎要惊呼出声,但被王平眼中那疯狂却无比清醒的光芒震慑,硬生生把声音压了回去。

  王平的目光锐利地锁定在黄曼脸上:“曼姐,你带来的古籍里,关于‘容器过载’,除了危险,有没有记载……过载之后的情形?或者,‘容器’在‘成熟’临界点时,可能具备的……特性?”

  黄曼瞬间明白了王平的意图,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窜上她的脊背。

  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那些艰涩古老的记载:“有……但语焉不详,且被视为绝对的禁忌!记载中提到,‘容器’过度充盈,濒临极限时,其‘容纳’的本质可能发生异变,从被动的‘承载’转向具有一定自主性的‘鲸吞’,甚至……”

  “可能短暂地成为执念洪流的‘漩涡中心’,对周围的同源能量产生强大的吸摄力。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最危险状态,记载认为,在此状态之前,‘容器’的意识早已被撑爆或同化,根本不可能保持清醒,更谈不上操控……”

  “意识被撑爆或同化……”王平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那疯狂的光芒却越来越盛,“那是针对普通的、按部就班被‘喂养’的容器而言的。”

  他的目光转向魏子腾:“老魏,如果把我们之前的所有经历,看作一场大型的、针对我的‘数据投喂’实验。归墟在观察我的‘成长曲线’,我的‘承受阈值’,我的‘能力进化’……那么,它们依据这些‘数据’,来调整下一步的‘喂养’计划,对吧?”

  魏子腾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对!从数据分析的角度看,肯定是这样!它们需要一个稳定的、可预测的模型!”

  “那么……”王平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的弧度,“如果这个‘实验体’,不再按照它们设定的剧本成长呢?”

  “如果我不再被动承受‘喂养’,而是开始主动‘点餐’呢?”

  “如果我不再恐惧‘过载’,而是设法加速这个过程,甚至……尝试在‘过载’的临界点上,保持一丝清醒呢?”

  他环视两人,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病房:

  “它们想喂饱我,然后吃掉我。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它们喂多少,我们就吃多少!不仅要吃,还要吃得快,吃得好! 利用它们提供的‘养料’,疯狂地提升力量,主动逼近甚至冲击那个‘过载’的临界点!”

  “我们要抢时间!在它们认为我‘成熟’、准备收割之前,率先拥有……足以掀翻它们餐桌的力量!”

  “反客为主……”黄曼喃喃低语,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与前所未有的光亮。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太危险了,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狂奔!一旦失控,王平将万劫不复!但……

  这确实是在绝对劣势下,唯一可能打破死局的……进攻性策略!不再是被动防御、东躲西藏,而是利用敌人的规则,进行一场惊天豪赌!

  “平哥!你……你这是要玩火啊!”魏子腾声音发颤,既是恐惧,又是兴奋,“但……但太他妈刺激了!就跟它们干!你想怎么吃?兄弟我帮你搞‘餐具’!需要什么类型的‘养料’?高纯度的?特定口味的?我想办法黑进它们的‘厨房’系统,摸清它们的‘菜单’!”

  王平看向魏子腾,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决然覆盖:“‘餐具’和‘菜单’固然重要,但最关键的是……我的‘牙口’和‘胃口’。”

  他看向黄曼,“曼姐,这需要你的帮助。如何在疯狂‘进食’的同时,最大限度地稳固我的意识,延缓甚至避免被彻底同化?如何在逼近临界点时,找到并抓住那一丝保持清醒的可能?古籍中有没有相关的线索?哪怕只是禁忌的猜想?”

  黄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中冷静下来,眼神变得锐利如手术刀:“有……但都极其凶险,近乎邪道!涉及灵魂撕裂的重塑、意识锚点的强行设定、甚至……以毒攻毒,用更强大的执念暂时压制其他执念,争取片刻清明……每一种都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王平低声重复,随即抬起头,目光穿透病房的墙壁,望向不可知的远方,平静得令人心悸:“……也总比十死无生,强。”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两位同伴,伸出了自己的手,手掌向上,那灰蓝色的印记在阳光下诡异地闪烁着:

  “这条路,是绝路,也是生路。我一个人,走不了。”

  “你们……愿意陪我,赌上这一把吗?”

  黄曼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冰凉却坚定的手,放在了王平的手掌之上。

  魏子腾眼圈一红,大吼一声“干了!”,将自己的手重重地拍了上去。

  三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只带着诅咒的印记,一只蕴含着血泪的过往,一只充满了热忱的忠诚。

  阳光洒落,照亮了这注定通往地狱、却也可能劈开一线天堂的……誓约。

  反客为主的疯狂计划,就此定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