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圣痕计划-《凯文:从黄金庭院开始的救世之旅》

  梅凝视着手术台上那具扭曲变形、几乎无法辨识为人类的躯体,眉头紧紧蹙起:“这就是你‘圣痕计划’的成果?”

  “没错。”梅比乌斯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混合着狂热与冷静的腔调。

  “即便是融合了崩坏兽基因的融合战士,也终究逃不过崩坏能的侵蚀——区别只在于抵抗时间的长短。但律者,还有那些死士,它们却能与崩坏能共存,甚至将其化为己用。”

  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冰冷的仪器屏幕,上面跳动着令人不安的数据。

  “于是,我开始思考:我们是否能够找到一种方法,让人类也获得类似律者或死士的特质,从而彻底免除崩坏能的侵蚀?”

  “因此,”梅比乌斯的竖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圣痕计划’诞生了。”

  梅的目光从手术台上移开,看向梅比乌斯,声音低沉:“你应该清楚,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改造。”

  “当然记得第八律者吗,梅博士?”梅比乌斯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微笑。

  “我们大可以编织一个庞大的、足以以假乱真的梦境。让那些……‘不适者’,在其中安然度过他们梦想中的一生。这难道不是一种仁慈?”

  梅陷入了沉默。理性的天平的一端是文明存续的绝对必要性,另一端则是难以估量的人道代价。她正在权衡。

  “你还在犹豫什么,梅?”梅比乌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大部分的牺牲,无论如何,也比彻底的灭亡要好得多……”

  就在这时——

  手术台上那原本静止的“人”猛地暴起!扭曲的肢体爆发出不符合其形态的速度与力量,直扑梅和梅比乌斯而来!

  “砰!”

  一声枪响干脆利落地撕裂了实验室的寂静。

  灼热的子弹精准地没入了那怪物的核心,强大的动能瞬间剥夺了它所有的行动能力,使其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台面,彻底归于死寂。

  硝烟味缓缓弥漫开来。

  凯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口,手中天火圣裁的枪口逸散出缕缕轻烟。

  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现场,最终落在两人身上,确认她们无恙。

  普罗希娅安静地悬浮在他身侧,冷静地汇报:“威胁已清除。”

  梅比乌斯只是挑了挑眉,仿佛这只是实验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而梅的沉默,却比刚才更加沉重了。

  自从那次聆听到凯文与爱莉希雅关于未来与终局的谈话后,梅的思绪便深陷其中。

  她将自己埋首于海量的数据与模型之中,试图推演出一个能够确凿战胜崩坏的方法。

  然而,越是深入计算,那份源自绝对理性的绝望便越是清晰冰冷。

  崩坏的强度以令人绝望的指数级攀升,每一次律者的降临都意味着更深重的灾难与更强大的敌人。

  与之相对,人类的数量却在持续锐减,宝贵的战斗人员、科研精英、乃至普通的民众……所有的资源都在不可逆转地枯竭。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正逐渐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她面前的屏幕上映照着无数条预测曲线,每一条都殊途同归,指向那个冰冷的终局。

  所有的战术优化、科技突破,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不断萎缩的基数面前,都显得如此徒劳。

  似乎,他们所有的挣扎与牺牲,最终都只是在验证凯文那句沉重的话语——他们所能做的,或许真的只剩下将微弱的火种寄向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他们自身,注定将成为通往那个未来所需的、最沉重的代价。

  一种深切的无力感攫住了她。这不是感性的悲伤,而是基于冷酷数据得出的、最令人窒息的结论。

  梅的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数据流,即便假设梅比乌斯的“圣痕计划”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让幸存的人类彻底免疫了崩坏能的侵蚀——这看似是一场伟大的胜利,却依旧无法驱散她心中最深重的阴霾。

  崩坏能侵蚀,或许仅仅是崩坏最基础、最表层的表现形式之一。那之后呢?

  剩余的人类,即便不再畏惧无处不在的崩坏能辐射,又该如何面对紧随其后的、注定降临的五名律者?

  每一位律者都代表着一种终极的物理法则权能,其破坏力远超单纯的崩坏能侵蚀。

  人类要付出何等惨烈的代价,才能逐一跨越这些犹如天堑般的障碍?

  而最终……终焉之律者。

  仅仅是这个名号,便足以让任何知晓“月球遗迹”真相的人感到彻骨的寒意。

  那个留下了辉煌遗迹、科技水平远超当前人类的史前文明,倾尽所有也未能战胜的存在。

  他们,这个已然残破不堪、在废墟中挣扎的文明,又凭什么能够做到?

  一切的推演,所有的模型,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无解的终点。圣痕计划或许能解决生存性的问题,却无法提供胜利的答案。

  一切,似乎真的陷入了一个看不到任何出口的……死局。

  难道,真的要像凯文说的那样,把一切都寄托在那个新生的文明身上吗?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梅的思维。她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抵在冰冷的控制台上,微微发白。

  将整个文明的重量,所有挣扎、牺牲与未尽的理想,全都托付给一个尚未诞生、虚无缥缈的“新生文明”?

  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赌注是过往的一切,而赢面却渺茫得近乎于无。

  凯文的方案,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绝望之后不得已的、近乎悲壮的逃避——承认他们这一代人的失败,将责任与希望一并抛给遥远的未来。

  她的理性在激烈地反驳。变数太多了。火种能否成功传递?新生的文明是否会重蹈覆辙,甚至更早地毁灭于崩坏或其他未知的危险?他们又凭什么认定,未来的文明就一定能找到他们未能找到的答案?

  这太不严谨,太不“梅”了。

  可是……

  她睁开眼,屏幕上那条代表现文明存续可能性的曲线,正无可挽回地滑向零点。而所有试图阻挡其下落的模型,皆已宣告失败。

  现实,正用最冷酷的数据,逼迫她接受这个看似最不理性的选择。

  或许,真正的勇气,并非在于坚信自己能战胜一切,而是在于明知必败无疑,却依然要为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铺下第一块基石。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冰冷的实验室里凝成一团短暂的白雾,旋即消散。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然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