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麟台上,阁主现形-《云深剑影,夷陵笛潮》

  聂怀桑入狱,薛洋伏诛,刀冢的煞气得以镇压。清河的风波暂歇,蓝忘机与魏无羡却未停下脚步——聂老宗主手中那半块刻着金氏牡丹纹的玉佩,像根刺,扎在两人心头。

  “金光瑶若真是影阁阁主,这盘棋下得也太狠了。”魏无羡坐在前往兰陵的马车上,指尖敲着黑笛,“一边以金宗主的身份主持仙门事务,一边用影阁搅乱江湖,最后坐收渔利?”

  蓝忘机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声音清冷:“未必是他,但定与他脱不了干系。聂老宗主的玉佩,绝不会平白无故刻着金氏花纹。”

  两人抵达金麟台时,恰逢金光瑶在召开仙门大会,议题正是“肃清影阁余孽”。殿内百家齐聚,气氛凝重,见蓝、魏二人到来,纷纷侧目——有惊疑,有戒备,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含光君,魏前辈,”金光瑶起身相迎,笑容依旧温和,“清河之事,我已听闻。聂三公子误入歧途,实在可惜。”

  魏无羡没接话,径直走到殿中,将那半块玉佩拍在案上:“金宗主认得这个吗?”

  金光瑶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笑容淡了几分:“像是家父当年赐给聂老宗主的贺礼,怎么会在二位手中?”

  “在聂老宗主的尸身手里攥着。”魏无羡盯着他,“他死前,想告诉我们什么?”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金光瑶脸上。

  金光瑶叹了口气:“聂老宗主当年确实与家父有过争执,只因他查到家父与薛洋有旧。但家父绝未参与谋害之事,这点我可以担保。”他转向众人,“影阁阁主狡猾,惯用栽赃之术,想必是故意留下玉佩,想挑拨金、聂二氏的关系。”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不少人点头附和。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伏魔殿的封印被破了!”

  众人脸色骤变。伏魔殿虽在兰陵大火中受损,却还封存着不少邪物,若是被影阁余孽利用……

  金光瑶立刻道:“各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他转身离去,脚步却不似平日那般从容。

  “跟上。”蓝忘机低声道。

  两人悄悄跟在金光瑶身后,穿过回廊,绕到金麟台后山的一处密道。密道尽头,竟是一间隐藏的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个香炉,烟雾缭绕中,坐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

  “阁主,蓝忘机和魏无羡来了。”金光瑶躬身行礼。

  金色面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我知道。他们查到玉佩,也算有点本事。”

  魏无羡与蓝忘机躲在暗处,心头一震——金光瑶果然不是阁主!那这个戴金面具的是谁?

  “薛洋已死,聂怀桑入狱,阴虎符被毁,”金光瑶道,“仙门百家对影阁已是惊弓之鸟,阁主的计划……”

  “还没结束。”金面具人打断他,“阴虎符虽毁,但刀冢的煞气已与影阁的符咒相融,我已炼出‘新符’。你只需按原计划,在清谈会上下令围剿‘夷陵余孽’,逼魏无羡失控,届时新符就能吸收他的怨气,威力堪比完整的阴虎符。”

  魏无羡瞳孔骤缩——原来他们的目标一直是自己!利用他的怨气,来替代阴虎符的力量!

  蓝忘机握紧避尘剑,正欲现身,却被魏无羡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再等等。

  “可魏无羡如今与蓝忘机同行,”金光瑶迟疑道,“蓝氏不会坐视不理。”

  “蓝氏?”金面具人嗤笑,“蓝启仁那个老顽固,最恨邪魔歪道。只要魏无羡失控,我自有办法让蓝氏也站在他的对立面。至于蓝忘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莫名的恨意:“一个被私情蒙蔽的蠢货,不足为惧。”

  “那……聂老宗主的仇……”金光瑶又问。

  “死人的仇,与我何干?”金面具人冷冷道,“当年留着聂怀桑,不过是看中他的恨,能替我们搅动江湖罢了。现在他没用了,自然该退场。”

  躲在暗处的聂明玦(他竟也跟着来了)浑身一震,猛地冲了出去:“你到底是谁?!”

  金面具人似乎早有预料,缓缓站起身:“聂宗主来得正好,省得我再派人请了。”

  他摘下了面具。

  看清那张脸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不是别人,竟是本该早已病逝的前金氏家主,金光善!

  “是你?!”聂明玦目眦欲裂,“我父亲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金光善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面具,“他挡了我的路,自然该死。”

  原来,金光善从未病逝。当年他因修炼禁术走火入魔,不得不假死脱身,暗中建立影阁,网罗薛洋等亡命之徒,一边用禁术维持性命,一边图谋用阴虎符或魏无羡的怨气,彻底掌控仙门与江湖。

  金光瑶不过是他放在明面上的棋子,聂怀桑的复仇、薛洋的贪婪、仙门的猜忌……全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

  “你以为蓝景仪的面具、金麟台的仿冒阴虎符、刀冢的玉佩,是巧合?”金光善笑了,“都是我让他们放的。我就是要让你们互相猜忌,互相残杀,最后由我来收拾残局。”

  魏无羡终于明白,为何所有线索都绕来绕去——因为幕后之人,本就是最了解仙门百家的人。

  “痴心妄想!”蓝忘机拔剑出鞘,剑光直刺金光善。

  金光善早有准备,袖中飞出无数符咒,化作黑气,挡住了剑光。这些符咒果然融合了刀冢的煞气,比“养符术”更邪异,连避尘剑都被缠住。

  “魏无羡,”金光善看向他,眼神贪婪,“你的怨气,比阴虎符好用多了。不如归顺于我,我让你做仙门第二人,如何?”

  魏无羡笑了,笑得冰冷:“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会被权力诱惑的傻子?”

  笛声骤然响起。

  这一次,他没有压制怨气,也没有操控傀儡,而是将笛声化作最纯粹的力量,带着乱葬岗的风霜,带着夷陵的傲骨,狠狠撞向那些符咒。

  “这不可能!”金光善失声喊道。

  他的符咒能吸收煞气、怨气,却唯独挡不住魏无羡笛声里的“生”——那是从绝境中活下来的坚韧,是护着蓝思追、护着所有在意之人的决心,与他的邪术格格不入。

  符咒瞬间崩碎。

  蓝忘机抓住机会,剑光如流星,刺穿了金光善的心脏。

  金光善难以置信地倒下,眼中还残留着不甘。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算计了一辈子,竟会败在最看不起的“邪魔歪道”手里。

  石室里,只剩下符咒燃烧的灰烬。

  金光瑶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聂明玦望着父亲的玉佩,久久不语。

  魏无羡收起笛子,看着窗外透进的光,忽然觉得很累,却又很轻松。

  所有的阴谋,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第九章 云深笛远,江湖同归(终章)

  金光善死后,影阁群龙无首,很快被仙门百家联手剿灭。金光瑶因参与谋划,被废去灵力,囚于金麟台思过。聂怀桑虽复仇之心可悯,但终究犯下罪孽,被判在聂氏祠堂面壁十年。

  一场席卷江湖的风暴,终于平息。

  蓝思追在蓝忘机的照料下,彻底康复,认回了温氏的身份,却选择留在蓝氏,跟着蓝忘机学剑,偶尔也会缠着魏无羡学笛。

  这日,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前,魏无羡背着简单的行囊,回头望了望那片熟悉的竹林。

  “真不留下?”蓝忘机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那支曾在寒江渡口听过的、不成调的竹笛(后来找回来了)。

  “不了。”魏无羡笑了笑,“云深不知处的规矩太多,我这性子,待久了怕给你添麻烦。”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江湖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看看那些没有傀儡,没有阴谋的地方,看看那些被我们护下来的安宁。”

  蓝忘机沉默片刻,道:“我与你同去。”

  魏无羡愣住了:“你……”

  “叔父已允。”蓝忘机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仙门事务有兄长打理,我亦可游历江湖,行侠仗义。”

  其实,是他不想再让魏无羡一个人。

  魏无羡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含光君要跟我这个‘邪魔歪道’一起浪迹天涯?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我信你。”蓝忘机只说了三个字。

  三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魏无羡不再推辞,跳上停在路边的马车:“走了!第一站,去看看思追说的那家糖画摊,据说画得比当年乱葬岗的野狗还像!”

  蓝忘机跟上马车,放下车帘。

  车窗外,云深不知处的剑影渐渐远去;车厢内,夷陵的笛音轻轻响起,不再凌厉,不再急促,只是温和地、舒缓地,伴着车轮的转动声,飘向远方。

  有人说,后来在江南的烟雨中,见过一个白衣剑客,剑法清冷,护佑一方安宁;见过一个黑衣游侠,笛声悠扬,总能化解纷争。两人形影不离,剑影与笛潮交织之处,江湖太平。

  也有人说,他们回过云深不知处,在月下的冷泉边,一人抚琴,一人吹笛,琴音与笛音缠绕着,像极了当年寒江渡口的相遇,却又比那时多了几分岁月的温柔。

  江湖路远,风波或许还会有,但只要剑还在,笛还在,只要并肩同行的人还在,便无所畏惧。

  云深的剑影,守的是规矩,是道义,更是心底的执念;夷陵的笛潮,诉的是不羁,是自由,更是不变的初心。

  当剑影与笛潮终于同归,便成了这江湖里,最动人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