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容器-《末世之回炉重生》

  屏障消散的瞬间,一股比廊道中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冰冷气息,如同积蓄了万年的寒潮,从储藏库内部扑面而来。这股气息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思维、凝固时间的“秩序”的具象化,让刚刚从精神冲击中缓过劲来的五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入口之后,是一个远比上层圆形大厅更加宏伟、也更加令人震撼的空间。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穹顶结构,其规模堪比一个大型体育场。穹顶之高,射灯光柱向上打去,竟一时看不到顶端,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复杂到令人目眩的、由幽蓝色光路构成的巨大环形结构,如同星环般在极高的穹顶缓缓旋转,散发出淡漠而永恒的光辉。

  而整个空间的底部,他们所站立的入口平台前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同一种暗哑银灰色金属构筑的“平原”。“平原”之上,整齐地、密集地、无声地林立着无数巨大的黑色金属柜。这些金属柜呈长方体,每一具都高达五米以上,宽度超过三米,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缝隙或接口,如同为巨人准备的棺椁,又像是某种超大规模的服务器阵列,沉默地矗立在这地心深处,不知度过了多少悠久的岁月。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极致的“空无”感,以及一种微弱的、仿佛无数精密仪器同时低频运转时产生的、几乎不可闻的嗡鸣。这里没有灰尘,没有冰霜,一切都保持着一种违反常理的、绝对的洁净与秩序。

  “这里……就是储藏库?”孙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扫描显示,这些金属柜内部……是空的。”韩沛看着探测器上反馈的数据,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绝大多数柜体内部没有任何物质或能量反应,就像……就像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取走,或者从未存放过任何东西。”

  空的?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耗费如此庞大的工程,建立如此严密的防御,难道只是为了守护无数个空柜子?

  “不对,”苏小小忽然开口,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些巨大的黑色金属柜上,而是望向了这片“柜子森林”的最深处,“那里……有东西在‘呼唤’。”

  她的感知在通过验证后,似乎与这个空间的某种底层频率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她能感觉到,在这片死寂的、空旷的储藏库深处,有一个唯一的、强烈的“存在”核心,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的恒星,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引力。

  赵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能看到无尽的、重复的黑色柜体阵列。“指路。”他言简意赅。

  苏小小点头,强忍着精神上的疲惫和那种无处不在的秩序压迫感,走在最前面,引领着小队穿梭在这片巨大的金属墓碑之间。脚步声在绝对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被放大了无数倍,更添几分诡异。

  越是深入,周围那些黑色金属柜带给人的心理压力就越大。它们沉默地矗立着,光滑的表面映照出几人渺小而扭曲的身影,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暗中注视。

  行进了大约十分钟,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柜体的阵列到了尽头,出现了一片圆形的开阔地带。开阔地带的中央,并非另一个控制台,而是一个低矮的、由同样材质打造的圆形平台。

  平台之上,没有任何复杂的仪器或接口,只有一样东西——一块大约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金色的“石头”,正静静地悬浮在平台上方约半米处的空中。它没有任何耀眼的光芒,也没有强大的能量辐射,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悬浮着,仿佛它本身的存在,就是“悬浮”这一概念的体现。

  而在它的正下方,平台的中心,并非空无一物。那里平放着一具……“石棺”?

  那并非外面看到的黑色金属柜,而是一具长度约两米五、通体由某种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混沌灰白色的材质雕琢而成的棺椁。棺椁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光滑无比,与周围高科技感的环境格格不入,散发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原始、也更加神秘的气息。

  暗金色的“石头”就在这具灰白石棺的正上方,缓缓地、以一种恒定不变的速度,无声地旋转着。

  “基石碎片……”韩沛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确认,她的探测器上,终于捕捉到了那独特而纯粹的能量签名,与之前获得的数据完美匹配。其能量强度并不算惊天动地,但其“质”,却远超他们之前接触过的任何能量源,包括紫色晶石和“烬核”的力量,那是一种更接近本源、更近乎“道”的秩序。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在短暂的被基石碎片吸引后,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具灰白石棺上。

  它是什么?为什么会被存放在这里,而且被“基石”碎片如此特殊地“镇”在下方?

  “扫描石棺。”赵强下令,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具石棺可能比那块碎片更加关键,或者……更加危险。

  韩沛小心翼翼地调整探测器角度,对准了下方的石棺。然而,扫描波在接触到石棺表面时,竟然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产生任何有效的反馈!不是被阻挡,而是仿佛……被吸收了,或者那石棺本身就不反射任何形式的探测波。

  “无法扫描!材质和内部结构完全未知!”韩沛报告道。

  就在这时,一直凝视着石棺的苏小小,脸色突然变得异常苍白,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苏医生?”赵强立刻注意到她的异常。

  “里面……里面有东西……”苏小小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她的精神力在靠近石棺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空洞”和“吸力”,仿佛那石棺内部是一个能够吞噬一切意识和灵魂的绝对虚无之地。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在这片虚无的中心,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波动!

  那波动,与她体内连接着“烬核”的通道,隐隐共鸣!但又不完全一样,更加古老,更加沉寂,也更加……悲伤?

  “什么东西?”王磊沉声问道,握紧了手中的枪。

  “我不知道……但感觉很……不好。”苏小小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它好像……是活的,又在沉睡……不,更像是在……被禁锢。”

  就在众人因这诡异的石棺而惊疑不定时,那块一直静静悬浮旋转的暗金色“基石”碎片,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没有光芒大作,也没有能量爆发,但整个储藏库空间那无处不在的、低沉的嗡鸣声,在这一瞬间,陡然提高了半个音调!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跨越了无尽时空的、非男非女的中性声音,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脑海深处,与之前屏障验证时的合成音类似,但更加沙哑、更加破碎,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

  【……检测到……‘钥匙’……近似波动……】

  【……警告……‘容器’……状态……不稳定……】

  【……维系……封印……是……首要指令……】

  【……能量……不足……‘摇篮曲’……效力……衰退……】

  【……外来者……离开……或者……协助……加固……】

  “钥匙?容器?封印?摇篮曲?”孙健一头雾水。

  韩沛却瞬间抓住了关键:“它在和我们交流!它称这块碎片为‘钥匙’?那‘容器’……难道指的是这具石棺?石棺里封印着什么东西?而‘摇篮曲’……是一种维持封印的能量或程序?现在这种力量正在衰退!”

  “协助加固?如何加固?”赵强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那块碎片发问。

  【……注入……秩序……】

  【……‘钥匙’持有者……或……‘同源’波动……可……短暂……强化……‘摇篮曲’……】

  【……警告……失败……‘容器’破损……后果……不可逆……】

  碎片传达的信息依旧破碎,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它需要“秩序”能量的注入,来加固那个所谓的“摇篮曲”,维持对石棺内“容器”的封印。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钥匙”的持有者,要么是拥有与“钥匙”同源能量波动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苏小小的身上。她体内与“烬核”连接的力量,无疑与这“基石”碎片属于同源的“秩序”范畴!

  苏小小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看着那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棺,感受着其中那丝与林烬相关的诡异波动,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加固封印?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而且,万一失败,石棺里的东西跑出来……

  就在这时,整个储藏库,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不是爆炸,更像是某种巨大的、外部的东西,重重地撞击在了这座位于冰原和岩层之下的远古设施上!

  轰隆——!!!

  沉闷如雷的巨响,甚至穿透了层层阻隔,隐约传到了这深入地底的空间!头顶穹顶上那些缓缓旋转的幽蓝色光环,光芒开始剧烈地、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警告……外部……高强度……冲击……】

  【……防御矩阵……受损……】

  【……‘清道夫’……已……抵达……】

  【……重复……请求……协助……加固……封印……否则……一切……归于……混沌……】

  碎片传达的信息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急促感!

  “是‘审判庭’!他们到了!他们在强行攻击设施!”韩沛失声喊道。

  赵强的脸色难看至极。前有未知的石棺封印亟待加固,后有“审判庭”的净化者强势破门!他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苏小小!”赵强猛地看向她,眼神锐利如刀,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信任和决绝,“我们没有选择!尝试加固封印!王磊,孙健,警戒入口方向!韩沛,尽可能分析外部情况,计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苏小小看着那旋转的暗金色碎片,又看了看下方那具令人不安的灰白石棺,感受着脚下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震动和头顶光芒的疯狂闪烁,咬了咬牙。

  她向前一步,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杂念抛开,全力引导着体内那丝与“烬核”相连的、微薄的秩序之力,尝试着,向着那悬浮的“基石”碎片,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