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迟迟赶来的毛骧-《吾妻观音奴》

  “小子,你的计划不错。可惜,你找错人了。这天底下,官府的人,哪有我们兄弟的眼线快?”

  黑三无视了江宠,持刀步步向前。

  “不过,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我们还真找不到这个乌龟壳里来。”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黑三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钢刀。

  江宠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

  他一个扑身将徐景曜推向墙角,自己则握紧了那柄小小的短刀。

  随着一声低吼,江宠已然迎着那致命的刀锋,扑了上去。

  他知道,这是赴死。但他必须去。

  徐景曜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和巨大的负罪感,已经让他连尖叫的力气都失去了。

  就在黑三的钢刀,即将把江宠的身体劈成两半之时。

  “咻!”

  一声尖锐的破风声响起!

  黑三那狞笑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一支黑色弩箭,不知从何而来,干净利落地贯穿了他握刀的手腕。

  “啊——!”

  钢刀落地。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山村的死寂。

  “敌袭!”

  “有埋伏!”

  屋外,莫正平的其他手下,瞬间炸了锅。

  然而,他们的惊呼,很快就变成了短促的惨叫。

  七八条身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从黑暗的院墙外翻了进来。

  他们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和手弩,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其实锦衣卫这会儿还是拱卫司,后面叫亲军都尉府,统辖的仪鸾卫,到了洪武十五年,才正式成立锦衣卫,这里为了行文方便,所以进行了更改。)

  这是一场屠杀。

  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匪徒,在这群突然出现的专业杀手面前,都成了纸糊的老虎。

  刀光闪过,便是血花飞溅。

  江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在了原地。

  黑三捂着自己那血流如注的手腕,惊恐地看着这群人,声音都在发抖:“你……你们是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另一支弩箭。

  这一次,精准射穿了他的膝盖。

  黑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一个阴冷的身影,缓缓从那群黑衣人身后走了出来。

  他同样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只是气势,却比其他人,凌厉百倍。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缠着一圈厚厚白布的额头。

  那白布,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来人,正是亲军都尉府指挥使,毛骧。

  就在昨天。

  也就是朱元璋给毛骧十天期限的最后一日。

  毛骧跪在御书房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金陵城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一无所获。

  朱元璋没有看他,他只是在批阅着奏折。

  “毛骧,”他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咱的期限,到了。”

  “臣……臣该死。”毛骧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咱知道你该死。”朱元璋终于放下了朱笔,他指了指御案上的一方,用来镇纸的端砚。

  “拿起来。”

  毛骧心中一颤,但还是依言,双手捧起了那方砚台。

  “自己砸。”朱元璋的语气依旧平静。

  毛骧没有半分犹豫,他举起那方坚硬的砚台,用尽全力砸向了自己的额头。

  “砰!”

  一声闷响。

  鲜血,瞬间就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的官服。

  “这是你办事不力的代价。”朱元璋看都没看他一眼,“咱再给你一天。”

  “若是明日此时,”

  “咱再见不到人。你就提着你全家的脑袋,来见咱吧。”

  “滚。”

  毛骧顶着满脸的鲜血,退出了御书房。

  他知道,皇帝不是在开玩笑。

  就在他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份加急密报,递到了他的手里。

  锦衣卫的密探,遍布天下。

  他们当然不是傻子,早就将搜索圈,从金陵,扩大到了整个北上的沿线官道。

  而莫正平那伙人,自以为聪明,只在镇上的县衙门口安插了眼线。

  他们哪里知道,在他们监视着县衙的同时,锦衣卫的密探,就蹲在他们对面的茶楼里,监视着他们。

  当那个老郎中,慌慌张张地跑去县衙报官时,锦衣卫的密探,和莫正平的眼线,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这个可疑的老人。

  不等官府反应,莫正平的人,先一步跟上了老郎中,将其灭口。

  而锦衣卫的密探,则跟在了莫正平的人身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毛骧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便亲自点齐了手下最精锐的百户,一人三马,昼夜不停,近乎疯狂的奔袭而来。

  他必须抢在莫正平撕票之前,救下这个人。

  破屋之外,厮杀早已结束。

  莫正平的那几个手下,都已倒在血泊之中。

  而在山村之外,一里地远的一处高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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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正平脸色惨白地看着那群如同虎狼般的黑衣人。

  当他看到那身标志性的飞鱼服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是个聪明人。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和手下们待在一起。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那些正在被屠杀的兄弟。

  莫正平脱下外袍,扔掉兵器,像一只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更深的山林之中。

  他不要复仇了,他也不要荣华富贵了。

  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

  屋内,毛骧踩着满地的血污,走到了黑三的面前。

  他看着这个还在哀嚎的匪徒,拔出了绣春刀。

  “说,你们的同党,还有那个莫正平,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

  毛骧的刀,干净利落地斩断了黑三的一根手指。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个浑身颤抖的少年身上。

  一个,正趴在地上,吐得连胆汁都快出来了。

  另一个,虽然手里还紧紧攥着短刀,但那张小脸上,早已血色全无。

  毛骧从怀中,掏出了那张早已被他看了无数遍的画像,对着那个正在呕吐的少年,仔细比对了一下。

  良久。

  他收起画像,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找到了。”

  “徐四公子,您,安全了。”

  徐景曜没有回应。

  他依旧趴在地上呕吐,身体因为负罪感和后怕抽搐着。

  “安全?”他抬起那张满是污秽与泪痕的脸,“安全?!”

  徐景曜指着地上那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嘶吼道。

  “他们死了!他们为了救我,死了!”

  “这就是你说的……安全?!”

  毛骧看着他,没有安慰,也没有辩解。

  “卑职,是奉旨前来,救公子回京。”

  “救我?”徐景曜惨笑起来,“你们……你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两名锦衣卫校尉,已经走到了江宠的面前,手中的绣春刀寒光一闪,就要动手,清理掉这个最后的“逆党”。

  “不要!”

  徐景曜一把扑了过去,死死地挡在了江宠的身前。

  “住手!不准动他!”

  毛骧的眉头,皱了起来:“公子,此人,是绑架您的从犯。”

  “他不是!”徐景曜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瞪着毛骧。

  “他是救我的人!是他,带我从那群畜生手里逃出来的!是他,背着我,在山里躲了五天!”

  “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我早就死在山里了!”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锦衣卫,还是什么官,”他指着江宠,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你们要带我走,可以。但必须,连他一起带走!”

  “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他是在耍赖,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做一场豪赌。

  他不能。

  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因为他而死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尤其是江宠。

  毛骧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已经歇斯底里的国公公子,陷入了沉默。

  他接到的命令,是“活的”。

  若是这位公子,真的在他面前,一头撞死……

  毛骧不敢想象,当他提着一具尸体,和另一具尸体,回去复命时,陛下的龙椅上,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罢了。”

  他摆了摆手。

  “把他,绑起来。”

  “公子,”他看着徐景曜。

  “他是否是义士,不是你我说了算,而是陛下说了算。”

  “我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