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风险对冲-《吾妻观音奴》

  书房里,那三堆大小不一的启动资金,被徐景曜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

  大哥徐允恭的五千两银票,代表着家族支持。

  二哥徐增寿那五百两银子,混杂着酒气和兄弟情义。

  小妹徐妙云的那一箱子嫁妆本,闪烁着最纯粹的信任之光。

  徐景曜看着这笔钱,心中滚烫。

  “不够……远远不够。”

  他说的不够,不是指钱。

  而是指安全。

  徐景曜很清楚,他那个太子殿下也会入股的说辞,是彻头彻尾的诈骗。

  可他更清楚的是,他必须,把这个诈骗,变成事实。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大明朝,是洪武五年!

  他要做的,不是开一家小小的澡堂子,他要做的,是一个垄断金陵城顶层消费的销金窟!

  这个生意,一旦做起来,那便是日进斗金。

  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你一个魏国公府的四公子,搞出这么大一个产业,赚得盆满钵满……

  这叫什么?

  这不叫商业奇才,这叫一家独大,这叫勋贵敛财,与民争利!

  朱元璋是什么人?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他掌控不了的势力。

  到时候,都不用等老朱出手,胡惟庸就能第一个,把他这个出头鸟给活活掐死。

  至于什么法不责众?

  徐景曜一想到这个词,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法不责众,在这位开国皇帝面前,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位爷,最爱的,就是连坐!

  洪武四大案,杀了近十万人。

  他什么时候手软过?

  他要是真想搞你,别说你是一家独大,就算你拉上三五家勋贵一起干,他也照样能把你们,当成某某党羽,一锅端了!

  所以,想在这位连坐爱好者手底下,安安稳稳地发财,只有一个办法。

  你必须,拉一个,连他都舍不得连坐的人,下水。

  这个人,纵观整个大明朝,只有一个。

  太子,朱标。

  次日,大本堂。

  宋濂夫子刚一宣布下课,徐景曜便立刻合上书本,径直走到了正准备起身的朱标面前。

  “殿下,小子……有一事相求。”

  “哦?”朱标温和笑了笑,“景曜,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这事儿,说来话长。”徐景曜看了一眼四周那些竖起耳朵的同学,压低了声音,“可否……借一步说话?”

  朱标见他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学堂后院的僻静处。

  “景曜!干嘛去?!”

  朱樉如约而至。他看徐景曜和朱标又在说悄悄话,立马撇下了正跟他吹嘘新马鞍的邓镇,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来。

  “大哥,景曜,你们俩,又背着我,商量什么大事呢?”

  朱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而徐景曜,却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跟来。

  “殿下,”徐景曜也不避讳,反而对着朱樉笑了笑,“这事儿,秦王殿下一起听听,倒也无妨。说不定,殿下您,会更感兴趣。”

  “哦?”朱樉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事?比打猎还有意思?”

  徐景曜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那套,在肚子里打了一万遍草稿的商业企划。

  “殿下,您觉得,如今咱们金陵城里,这群……叔伯辈的勋贵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能做什么?”朱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喝酒,吃肉,跑马,再不济,就是去秦淮河上听听曲儿呗。”

  “殿下圣明。”徐景曜顺手就送上了一记马屁,“可您不觉得,这些……都太俗了吗?”

  “俗?”朱樉一愣。

  “是啊。”徐景曜一脸的痛心疾首,“他们,都是跟着陛下,打下这片江山的功臣!是国之柱石!可如今,天下太平了,他们这享乐的法子,却还跟在军营里时一样,粗犷,豪放……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面。”

  “听说邓小胖他爹前几日还跟他抱怨,说他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跟几个老兄弟,一边泡泡热水,一边聊聊军务,都找不到。”

  “城里的那些澡堂子,要么,是给老百姓开的,鱼龙混杂,要么……就是秦淮河上那些,乌烟瘴气的。”

  朱标听到这里,似乎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徐景曜图穷匕见,“小子就在想,我们,能不能,开一个……会馆?”

  “一个,只对咱们这些功臣勋贵、皇亲国戚开放的汤泉会馆?”

  “汤泉会馆?”朱樉和朱标,都对这个新词,感到了好奇。

  “对!”徐景曜的眼睛亮了起来,“那里面,要有全金陵城最干净的浴池,用的是从钟山引来的活泉水。要有最舒服的按摩手法,最精致的茶点,最安静的棋室,和最风雅的琴师!”

  “让叔伯们,可以在里面,体体面面地谈事情。”

  “让咱们兄弟几个,也可以在里面,舒舒服服地看书、下棋。”

  “这,不仅仅是生意。”徐景曜看着朱标道。

  “这,是移风易俗!”

  “陛下,不是常常教诲我们,要戒奢靡,要懂礼数吗?我们,这就是在帮父皇,引导这股风气!让勋贵们,把钱,花在更雅致,更体面的地方!”

  朱樉听得是两眼放光:“好!好啊!这个好!这地方要是开起来,岂不是全金陵城,最气派的地方?谁想进来,都得看咱们的脸色?”

  “正是此理。”

  朱标,却陷入了沉默。

  他比朱樉想得更深,依旧有顾虑。

  “景曜,”他皱着眉,“你……这是要经商。我等皇子,与国同戚,怎可……与商人为伍?”

  来了。

  徐景曜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收起了脸上所有的兴奋,转而,露出了一副我很难办的表情。

  “殿下,您以为,小子我,想吗?”

  他苦笑一声:“我也不想啊。可是,殿下,我没办法。”

  “此话怎讲?”

  “小子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徐景曜看着朱标,神情,无比诚恳,“我……我必须要做这件事。”

  “可我,又不敢一个人做。”

  “殿下,你好好想想,如此一个大规模的产业,是需要多少百姓来支持的?”

  “如若百姓有了活计,有了除耕种以外的收入,那自然是能吃饱穿暖。”

  “殿下,你也不想你的百姓过得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