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同床-《星际强制婚姻冷面主帅的小甜妻》

  庆典的喧嚣终于落下帷幕,悬浮车驶回主帅府邸时,帝都星的模拟夜空已缀满繁星。

  车厢内一片沉寂,与来时那种冰冷的紧绷截然不同。一种微妙而粘稠的气氛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像是有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缠绕,呼吸可闻,却又谁都没有开口。

  夕语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流过的霓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那块柔软的方巾还紧紧攥在手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冷冽又干净的气息,以及她自己未干的泪痕。

  阿尔伯特坐在另一端,军装外套随意搭在一旁,衬衣领口微松,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他闭目养神,侧脸在流动的光影下明灭不定,看不出情绪。只有偶尔几不可察敲击着膝盖的指尖,泄露了一丝并非全然平静的内心。

  车子平稳停驻。

  阿尔伯特率先下车,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车边,如同来时一样,向她伸出手。

  夕语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犹豫了一瞬。不再是出于恐惧或抗拒,而是一种……陌生的、让她心跳微微加速的悸动。

  她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掌立刻收拢,温热而稳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却不再令人窒息的力量,将她带下车。这一次,他的动作似乎放缓了些许,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心?

  两人并肩走入府邸大厅。华丽的吊灯将内部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种深入骨髓的、属于这里的冷清。

  老管家无声地迎上来,躬身行礼。

  阿尔伯特脚步未停,只淡淡吩咐:“都下去休息。”

  “是。”老管家垂首,带着所有候立的仆从悄无声息地退散,很快,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回响,格外清晰。

  阿尔伯特没有松开她的手,就这么牵着她,一路沉默地走向通往卧室区域的廊道。他的步伐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寻常的散步。

  夕语跟在他身侧,心跳声在耳边放大。她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和丝绒,熨烫着她的皮肤。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带着或紧张或抗拒的心情,唯有这一次,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揣了一团被阳光晒暖的、蓬松的云朵。

  他们走到了西翼客房与东翼主卧的分岔口。

  往常,他会在这里松开手,冷漠地走向东翼,或者用命令的口吻让她回房。

  然而今天,阿尔伯特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没有看她,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带着她,转向了通往东翼主卧的廊道。

  夕语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手指微微用力,想要抽回。

  阿尔伯特感受到她的抗拒,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在廊道柔和的光线下,显得不像平日那般锐利逼人,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捉摸的静默。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她,目光从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落到她因为紧张而轻抿的唇瓣,最后,重新看进她的眼睛里。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命令,也没有了庆典休息室里的怒意和失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某种无声询问和等待的专注。

  仿佛在给她选择的机会。

  夕语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她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味。跟他走,或者……回她自己的房间。

  理智告诉她应该选择后者,退回那个相对安全的、属于她自己的壳里。

  可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他军装衬衣的肩头,那里曾经沾满可笑的能量碎屑,被她一点点拂去。

  想起他递过来方巾时,那生硬却笨拙的“脸”。

  想起他低哑地说出“我没有把你当工具”时,那几乎不存在的……狼狈。

  心里那团暖融融的云朵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推着,鼓动着。

  她攥紧了手心里的方巾,指尖微微颤抖。然后,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她向前迈了一小步。

  很小的一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阿尔伯特冰蓝色的眼眸,却骤然亮了一下,像是夜空中骤然划过的流星。他握着她的手,力道微微收紧,不再给她反悔的机会,转身,继续牵着她,走向主卧。

  这一次,夕语没有再挣扎。她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

  东翼主卧的门无声滑开。

  里面的陈设一如她想象中的冷硬、简洁、充满低奢的金属质感,却又奇异地……整洁得近乎空旷,仿佛缺少了某种人烟气息。空气里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冷冽的雪松味,很淡,却无处不在。

  阿尔伯特松开她的手,反手关上门。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夕语的心脏也跟着那声轻响猛地缩紧。她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不敢四处打量,也不敢看他。

  阿尔伯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走到房间中央,背对着她,开始解军装衬衣的纽扣。动作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没有丝毫暧昧或拖沓。

  夕语的脸瞬间红透,猛地转过身去,心脏跳得像擂鼓。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然后是走向浴室的脚步声,以及浴室门合上的声音。

  水声很快响起。

  夕语这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般地转过身。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但空气里那股强烈的、属于他的存在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房间很大,陈设极其简单,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看不到任何私人物品。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倒扣着的金属相框,显得有些突兀。

  她的目光被那个相框吸引,鬼使神差地,她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极其轻微地,将相框翻了过来。

  相框里,并不是她预想中的什么家族合影或军旅纪念。

  而是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抓拍的照片。

  照片背景似乎是某个训练场的角落,光线昏暗。年轻的、看起来甚至还有些青涩的阿尔伯特,穿着一身被汗水浸透的训练服,正仰头喝着水,喉结滚动,下颌线紧绷,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而照片的角落,被无意拍进去的,是一个更小的、穿着暖杏色小裙子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好奇地拨弄着一株蔫头耷脑的白色野花,只露出一个卷曲棕发的后脑勺和一小段纤细的胳膊。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刚被匹配过来不久,有一次误入训练场时……?

  夕语彻底怔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凉的相框玻璃。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感觉汹涌而来。

  他……居然留着这个?

  浴室的水声停了。

  夕语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相框扣回原处,心脏狂跳,做贼似的飞快退回到房间中央,垂着头,假装在研究地毯的花纹。

  浴室门打开,阿尔伯特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丝质睡袍,腰带松松系着,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金发潮湿,随意地耷拉着,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些许居家的随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他看着她像个罚站的小学生一样杵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无奈的情绪。

  “去洗漱。”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声音带着沐浴后的微哑,走向房间另一侧的小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夕语如蒙大赦,立刻低着头,快步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还弥漫着温热的水汽和浓郁的雪松沐浴露的味道,几乎让她窒息。她靠在门上,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静下来。

  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她看着镜子里只穿着睡裙的自己,脸颊又不受控制地烧起来。犹豫了很久,她才鼓起勇气,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阿尔伯特正靠在吧台边,手里拿着水杯,目光落在窗外遥远的星海上,似乎有些出神。听到动静,他转过头。

  目光在她身上极快地扫过。那件睡裙是府里准备的,款式保守,面料柔软,穿在她身上却依旧勾勒出纤细的曲线,露出的脖颈和手臂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他的目光似乎暗沉了一瞬,随即移开,将杯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

  “睡觉。”他放下杯子,走向那张宽大的、看起来就十分冷硬的金属框架床。

  夕语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看着那张床,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阿尔伯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自己先躺了上去,靠在床头,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子军务板,似乎准备处理公务。他甚至没有多看夕语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夕语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最终,她还是咬着牙,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极其小心地、尽量不碰到他地,在床的另一边最边缘的位置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背对着他,一动不敢动。

  床垫因为她轻微的动作而下陷,传来另一端的重量和温度。

  空气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偶尔划过光屏的细微声响,和她自己如雷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夕语全身紧绷,毫无睡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男人存在感极强的气息,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背后的目光如有实质,让她如芒在背。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光屏熄灭了。

  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和寂静。

  然后,她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动了一下。

  她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连呼吸都屏住了。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没有到来。

  阿尔伯特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泾渭分明的、冰冷的空隙。

  黑暗中,传来他低沉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克制?

  “睡觉。”他重复道,然后便不再有任何动静。

  夕语怔怔地躺在黑暗中,听着身后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一点点、一点点地松弛下来。

  身体依旧僵硬,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的暖流,却悄悄取代了之前的恐慌和紧张。

  被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此刻闻起来,却不再令人心悸,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她慢慢地放松了身体,蜷缩起来,像一只终于找到临时港湾的小船。

  眼皮渐渐沉重。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感觉到,身后那个原本背对着她的身影,在沉睡中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后挪动了一点点。

  缩短了那道冰冷的空隙。

  带来一丝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暖意。

  夕语在彻底沉入梦乡前,极轻极轻地,向后靠了靠。

  仿佛抵住了一座沉默而温暖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