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影夜杀机-《铸命天书》

  子时。

  天地间至阴之气弥漫,月上中天,却被一层薄薄的乌云遮掩,只透下些许惨淡的微光。万籁俱寂,连平日里最为活跃的虫鸣似乎都销声匿迹,唯有山风穿过青玄峰嶙峋怪石与茂密竹林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低沉呼啸。这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宁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压抑。

  丙字十九号小院,孤零零地坐落在山腰一片僻静的竹林边缘,如同被遗忘的角落。院墙低矮,院内那间简陋的静室窗户,透出一点昏黄摇曳的烛光,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与孤立。

  院墙之外,茂密的竹林阴影如同泼墨般浓重。就在这仿佛凝固的黑暗中,三道几乎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没有重量、不存在于现实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翻过了低矮的院墙。他们的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落地时,甚至连脚下最细微的尘土都未曾惊动分毫,仿佛只是三片阴影自然地流淌进了院内。

  这正是慕容家耗费无数资源、以残酷秘法培养出来的杀人利器——影卫。这三名影卫,修为赫然都达到了炼气七层以上,为首者更是气息沉凝,已至七层巅峰。他们精通潜行、隐匿、合击与一击必杀之术,双手早已被无数亡魂的鲜血浸透,心志被磨砺得只剩下对命令的绝对服从与对杀戮的冰冷本能。

  为首那名影卫,脸上覆盖着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如同万年寒冰般死寂的眼睛。他微微抬起戴着特质黑色手套的右手,在空中划出几个复杂而诡异、唯有他们自己才能理解的手势。

  另外两名影卫立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交汇间,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却又被牢牢锁在三尺之内,不曾外泄分毫。

  下一瞬,三道黑影动了。他们没有直接扑向亮着灯光的静室,而是如同三道贴地游走的毒蛇,借助院内稀疏的草木阴影,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静室缓缓逼近。他们的气息彻底内敛,心跳与呼吸近乎停止,仿佛三块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岩石,完美地融入了环境之中。行进间,三人隐隐形成一个无形的三角阵势,气机相互勾连,已然封死了静室内所有可能闪避、突围的路线,展现出极其专业的暗杀素养。

  静室之内,沈砚对外面悄然逼近的致命危机尚无所觉。他正全身心地沉浸在《蕴神诀》的玄妙境界之中。温润祥和的神识之力,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在愈发稳固广阔的识海中缓缓流淌,滋养修复着白日激战带来的损耗与疲惫。那层由《蕴神诀》法诀初步构筑起的、无形却坚韧的心神壁垒,散发着淡淡的清辉,将外界一切的杂念与干扰都隔绝在外,让他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与通透。

  他甚至能感觉到,左臂那深邃的命痕,在这温和神识之力的滋养下,也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躁动,多了一丝沉静,仿佛凶兽蛰伏。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静、物我两忘,处于修炼中最无防备状态的刹那——

  “嗤!”

  左臂衣袖之下,那紫黑色的命痕,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至极、如同被烧红烙铁狠狠灼烫般的剧烈刺痛**!这痛楚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感知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脑海中那卷一直沉寂的青铜残书,也猛地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而急促的震颤!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波动,如同警钟般在他识海核心炸响!

  **危险!致命的危险!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这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超越五感六识的死亡预兆!

  沈砚猛地从深沉的入定中被强行惊醒!双眼在睁开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危险来自何方,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战斗本能,驱使着他的身体,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向侧后方猛地、不顾一切地翻滚而出!《长春功》灵力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本能爆发,灌注四肢!

  “嗤!嗤!嗤!”

  就在他身体离开原地的几乎同一瞬间,三道细长、乌黑、没有丝毫反光、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流光,如同从九幽地狱探出的毒蛇之信,精准无比地、悄无声息地,射穿了他刚才盘坐位置的蒲团,深深没入其下的青石板地面!

  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的腐蚀声。被射穿的蒲团瞬间变得焦黑酥脆,而青石板上留下的三个深不见底的小洞边缘,正“滋滋”地冒着缕缕带着腥甜气息的黑烟!那乌光之上附着的阴寒灵力与见血封喉的剧毒,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让沈砚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阵阵发麻!

  就差一丝!若非命痕与天书那超越常理的提前预警,此刻的他,已然被这三道淬毒乌光贯穿要害,化作一具迅速腐烂的尸骸!

  “咦?”

  静室窗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惊疑之声。显然,潜伏在外的影卫也完全没料到,这志在必得的绝杀一击,竟然会被一个炼气四层的小子,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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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关头,容不得半分犹豫!

  沈砚甚至来不及后怕,体内《长春功》灵力如同决堤江河,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轰然运转,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那一瞬间的惊悸!他身形在翻滚之势将尽未尽之时,猛地拧腰踏地,如同猎豹般向后暴退,同时右手在腰间储物袋上闪电般一抹!

  “锵!”

  一声清越却带着决绝的剑鸣响起!那柄得自外门大比、陪伴他许久却已有些跟不上他实力提升的精钢长剑,瞬间出鞘,冰冷的剑锋在昏黄的烛光下,反射出他此刻同样冰冷彻骨的眼神!

  “轰隆!!!”

  几乎在他长剑出鞘的同一时间,静室那扇简陋的木窗和唯一的房门,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外部狠狠撞击,轰然爆碎!木屑纷飞之中,三道如同鬼魅般、散发着浓郁血腥与死亡气息的黑影,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地狱恶灵,携带着刺骨的杀意,瞬间扑入狭窄的静室之内!

  他们手中的武器,是两柄不过尺半长、通体乌黑、唯有刃口闪烁着幽蓝色淬毒光芒的短刃,以及一条如同毒蛇般灵活、顶端带着倒钩的黑色锁链!三人配合默契到了极致,攻势如同水银泻地,封死了室内所有的空间!短刃直取沈砚咽喉与心口,那黑色的锁链更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诡异的弧度,缠绕向他的双腿与腰间,旨在限制他的行动!

  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阴寒的灵力交织成网,将狭小空间内的空气都仿佛冻结!杀机凛冽,刺入骨髓!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沈砚瞳孔骤缩,心脏如同战鼓般擂动!他知道,这是真正的生死关头,任何一丝迟疑,都将万劫不复!

  “嗡——!”

  识海中,那变异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被疯狂催动!在他的“视野”里,原本真实的世界瞬间褪色,化为了无数纵横交错、代表着存在与运动的“命运丝线”!那三道致命攻击,化为了三条交织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死意”与“毁灭”气息的漆黑丝线!这三条丝线虽然凌厉无匹,配合得天衣无缝,但或许是因为太过追求同步与合力,在它们力量交汇、彼此共鸣最强的那个核心区域,反而因为细微的力量差异与时间差,产生了一个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力量间隙与轨迹重叠的薄弱点**!

  这个点,就是他唯一的一线生机!

  就是现在!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不再试图后退格挡,那只会被后续连绵不绝的攻势彻底淹没!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如同长鲸吸水,左脚脚跟狠狠跺向地面,硬生生止住了暴退之势,稳住如同磐石般的下盘!手中那柄平凡的精钢长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决死一战的意志,发出一声清越却带着悲壮的嗡鸣!

  没有施展任何花哨繁杂的剑招,也没有灌注多么磅礴的灵力。沈砚所有的精神、意志、乃至刚刚修炼出的《蕴神诀》带来的那一丝温润守护之意,全部凝聚于这一剑之上!他循着神识捕捉到的那唯一一丝稍纵即逝的间隙,以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精准、最违背常理的角度,一剑刺出!

  这一剑,仿佛庖丁解牛,不见全牛,只见肯綮!精准无比地切入了三道攻击合力最薄弱、也是最致命的那一个“节点”!

  “叮——!!!!”

  一声清脆到刺耳、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金铁交鸣声,在狭小的静室内轰然炸响,远远传了出去!

  沈砚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混合着阴寒与暴戾的巨力,如同山洪海啸般从剑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飙射而出!那柄陪伴他许久的精钢长剑,更是发出一连串令人心碎的“咔嚓”声,剑身之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灵性尽失!他喉头一甜,一股逆血直冲而上,却被他死死咬紧牙关,强行咽了回去!整个人借着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撞碎了身后那并不厚实的土石墙壁,在一片烟尘弥漫中,跌落在了冰冷的小院地面之上。

  而那三名配合无间、志在必得的影卫,也是身形猛地一滞,前冲的合击之势,竟被这突如其来、精准到匪夷所思、完全不合常理的一剑,生生打断!三人眼中那万年不变的死寂,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那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极淡的茫然。一个炼气四层的小子,怎么可能看破并挡住他们三人联手、演练过无数次的必杀合击?!

  “杀!”

  为首影卫最先从震惊中恢复,面具下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沙哑、如同金属摩擦般的低喝,杀意如同实质般再次暴涨,甚至引动了周围温度的下降!必须速战速决,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三人如影随形,瞬间从破碎的静室墙壁缺口处电射而出,再次将刚刚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嘴角溢血、持着那柄几乎报废裂纹长剑的沈砚,围在了小院中央。这一次,他们不再有丝毫保留,炼气七层以上的阴寒灵力全面爆发,三道血腥冰冷的气息交织缠绕,形成一张无形却有质的大网,将整个小院的空间彻底封锁、凝固!强大的灵压如同潮水般压迫向中心的沈砚,让他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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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砚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并非恐惧,而是脱力与伤势所致。脸色苍白如纸,体内气血翻腾不休,五脏六腑都传来移位般的剧痛。他神识虽强,但灵力修为和肉身力量与对方差距实在太大,刚才挡住那必杀合击的一剑,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心力与灵力,还受到了不轻的内伤。

  硬拼?十死无生!甚至连三招都未必接得下!

  他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猎手,急速扫过呈三角阵型将自己围住的三名影卫,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生机。左臂的命痕在剧烈跳动着,持续传递着冰冷刺骨的死亡预警,但同时,那变异的神识也在命痕的共鸣下,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疯狂感知、分析着对方周身缠绕的“命运丝线”。

  他注意到,这三名影卫显然修炼的是同源功法,气息紧密相连,其灵力运转的命轨在合击之时,虽然威力倍增,但也因此产生了更强的**内在共鸣与能量连接**!这种连接,在带来力量几何级数增长的同时,也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使得他们之间的灵力命轨网络,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更加“显眼”、更加“统一”,但也因此……**少了几分独立应变的能力,变得更加“脆弱”和“依赖整体”**!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却又似乎是唯一可能的计划,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近乎绝望的脑海!

  ——既然无法从外部击破他们个体的防御,那就……**从内部瓦解他们赖以成名的合击根基**!引导他们紧密连接的灵力命轨,使其产生内部冲突,反向噬主!

  这无异于火中取栗,刀尖跳舞!成功率微乎其微,一旦失败,心神遭受的反噬足以让他瞬间精神崩溃,任人宰割!

  但,除此之外,他已无路可走!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厉色!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格挡或寻找反击的角度,而是做出了一个让三名影卫再次感到错愕的举动——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姿态,将全身残余的大部分《长春功》灵力,连同肉身的全部气力,孤注一掷地灌注到手中那柄布满裂纹、随时可能彻底碎裂的精钢长剑之中!

  然后,他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将这把剑,如同投掷标枪一般,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猛地掷向位于他左前方、气息稍弱一丝的那名持链影卫!

  长剑破空,发出凄厉的尖啸,剑身上的裂纹在灵力灌注下绽放出最后的光芒,仿佛流星划破黑夜!

  那持链影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残忍。如此拙劣、近乎儿戏的反击?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只是随意地抬起左手,手中那柄幽蓝短刃带着一道冰冷的弧光,便精准地斩向飞来的长剑,意图将其轻易格飞,甚至直接斩碎!

  然而,就在他的短刃即将触碰到长剑剑尖的前一刹那!

  沈砚凝聚已久的全部心神力量——那变异后坚韧如丝的神识、左臂命痕传递出的灼热本源之力、甚至刚刚修炼《蕴神诀》构筑起的那层温润心神壁垒的力量——三者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强行融合,化作一股无形无质、却凝聚到极致的心神之刺!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任何一名影卫的肉身或识海**,而是跨越了短短数丈的空间距离,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又如同拨动命运琴弦的手指,**精准无比地、轻轻地“点”在了三名影卫那紧密连接、共鸣最为剧烈的灵力命轨网络的——核心交汇节点之上**!

  “嗡——!!!”

  一声低沉、怪异、仿佛并非源自物质世界,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嗡鸣,突兀地在三名影卫的感知核心炸开!

  “呃啊!”“噗!”“哼!”

  三名影卫浑身如遭雷击,动作瞬间僵直!脸上那金属面具无法遮挡的双眼之中,同时爆发出极致的痛苦、骇然与无法理解的惊恐!他们感觉自身那原本如臂指使、流畅运转的阴寒灵力,仿佛被一柄无形的、蕴含着奇异震荡频率的巨锤,狠狠砸入了最核心的运转枢纽!那紧密勾连、互为犄角的灵力命轨,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彻底紊乱、失控!原本协同一致的能量,此刻疯狂地互相冲撞、排斥、湮灭,继而……**如同决堤的洪水,失去了所有约束,沿着彼此连接的通道,凶悍无比地反向冲击他们自身的经脉与脏腑**!

  “噗!”“噗!”“噗!”

  三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颜色暗沉的污血,几乎不分先后地从三名影卫面具下的口中狂喷而出!他们周身的阴寒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萎靡下去,那原本完美无缺的三角合击阵势,在刹那间土崩瓦解!三人脚步踉跄,体内灵力乱窜,已然遭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反噬,短时间内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

  就是现在!唯一的机会!

  沈砚眼中那压抑已久的寒光,如同冰封千年的火山,骤然爆发!他强提丹田内最后一口近乎枯竭的灵力,不顾经脉传来的撕裂般剧痛,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电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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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的目标,并非那三名暂时失去抵抗能力、眼中充满怨毒与惊惧的影卫!而是径直扑向了小院角落,那块看似普通、却铭刻着简易防护与警示阵法的——**青石阵盘**!

  他之前居住于此,早已熟悉院内一草一木,对这基础的防护禁制更是了如指掌!此刻毫不犹豫,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凝聚于掌心,看准阵盘上一个极其隐蔽、并非正常激发位置,而是他平日研究阵法时发现的、能够**超负荷短暂激发警示功能**的特定节点,一掌狠狠拍下!

  “嗡——!!!”

  原本只是散发着微弱白光、起到基本防护和微弱警示作用的院落禁制,在那特定节点被强行灌注灵力激发后,光芒骤然暴涨!一道炽烈如小型太阳般的白色光柱,混合着尖锐刺耳、足以穿透云霄的灵力警报声,猛地从阵盘中心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沉沉的夜幕,将整个丙字十九号小院照耀得如同白昼!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与巨大的灵力波动、刺耳警报,在万籁俱寂的子夜,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不好!快走!!”那名遭受反噬最轻的为首影卫,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痛楚,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他知道,行动已经彻底失败!如此巨大的动静,必然已经惊动了附近的宗门执事和巡逻弟子!再逗留下去,一旦被合围,他们三人将插翅难飞,甚至可能暴露背后的主使者!

  三人怨毒无比地瞪了那个站在光柱旁、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的青袍少年最后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各自强行压制伤势,化作三道淡薄几乎看不见的黑烟,朝着院外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遁去,速度依旧快得惊人,眨眼间便融入了远处的黑暗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沈砚拄着那柄终于彻底碎裂、只剩下剑柄的精钢长剑,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冷汗早已将他的内外衣袍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刚才那短短不到二十个呼吸的交锋,其凶险与激烈程度,远超白日宗门大比上的任何一场战斗!他几乎是在鬼门关口徘徊了数次,耗尽了所有的心力、灵力与底牌,才于这绝对的死局之中,凭借命痕预警、神识洞察以及那搏命般的疯狂一击,硬生生搏得了这一线渺茫的生机!

  远处,破空之声已然尖锐地响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喝与质问声,显然是被那冲天光柱和刺耳警报惊动的宗门执事、巡逻队以及附近被惊醒的弟子,正从四面八方急速赶来。

  沈砚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影卫消失的那片深沉夜色,又缓缓转动目光,遥遥望向青玄峰更高处,那片属于内门精英与核心弟子居住的区域,慕容白住所的大致方位。

  他的眼神,不再有惊悸,不再有后怕,只剩下一种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沉淀到极致的冰寒与杀意。

  慕容白……

  你竟敢……真的敢在宗门之内,动用家族死士,行此暗杀之事!

  此仇,此恨,已非寻常恩怨。

  乃……**不共戴天**!

  他用手背,缓缓地、用力地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虽然浑身剧痛,灵力枯竭,疲惫欲死,但他的脊梁,却如同经历了千锤百炼的精钢,反而挺得更加笔直。眼神深处,那历经生死淬炼后的光芒,如同新开刃的绝世神兵,更加坚定,更加锐利,也更加……冰冷无情。

  经此一夜,血染庭院。

  内门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虚伪面纱,已被彻底撕破。

  他与慕容白之间,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接下来的,不再是擂台上的比试较量,而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你死我活的……**斗争**!

  夜风更冷,吹动他染血的青袍,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