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槐生骨节,鬼笔写诏-《农家小福星带领全村致富》

  苏惜棠扶着门框站稳,晨露沾湿了她的鞋尖。

  关凌飞听见动静回头,眼里的担忧像化开的晨雾:“昨儿又没睡好?”他起身要扶,却被她轻轻推开——她盯着他身后的槐树,喉头发紧。

  那棵他亲手栽下的槐枝,此刻正渗出诡异的光泽。

  原本粗糙的树皮裂开数道细缝,凸起的骨节状纹路沿着树干攀升,最顶端的嫩芽裹着金膜,竟比昨日大了一圈。

  更骇人的是,当一滴晨露从叶尖坠落,撞在树皮上时,竟发出“叮”的脆响,像敲在青铜上。

  “凌飞哥,这树……”苏惜棠往前挪了半步,指尖几乎要碰到树干,又顿住。

  “老吴头一大早就来了。”关凌飞攥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中衣渗进来,“他说这不是普通槐树。”

  话音未落,院角传来“当”的一声。

  老吴头举着半尺长的铁尺,正敲在树干中段的骨节上。

  回音清越,震得屋檐下的铜铃都晃了晃。

  “不是木头。”老木匠眯起眼,铁尺在树干上刮出一道白痕,“像……像活着的碑。”

  苏惜棠呼吸一滞。

  她挣脱关凌飞的手,指尖轻轻覆上那道白痕。

  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她指尖发颤。

  眼前闪过血色——

  黄土漫天的荒年,扎着麻花辫的少女跪在焦土上,腕间的匕首割开皮肤,鲜血滴进挖开的土坑。

  她身后站着个穿青衫的官差,腰间挂着“吴”字令牌,正举着木简记录:“苏氏小满,年十六,割腕祭地,换得三亩灵泉。”

  画面破碎时,苏惜棠踉跄后退。

  关凌飞眼疾手快扶住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又看见什么了?”

  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百年前的饥荒,有个姓苏的姑娘在这里祭血。老吴家的先祖是监誓官。”

  老吴头的铁尺“当啷”落地。

  他弯腰去捡,脊背佝偻得更厉害了:“我家祠堂里有块断碑,刻着‘誓官吴承业’……原是为这个。”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程七娘的声音混着冷风灌进来:“都来祠堂!我找着了当年粮帮压箱底的旧账!”

  祠堂里点着三盏桐油灯,程七娘将一卷泛黄的绢帛摊在供桌上。

  绢帛边缘焦黑,中间却用朱笔绘着座祭坛,坛上立着块刻满纹路的玉牌——与苏惜棠腕间的玉佩几乎一模一样。

  “《永安风物志》残册,我从粮帮秘库里抢的。”程七娘指尖划过祭坛旁的小字,“上面说‘苏氏女,血通地脉,可启灵泉’。”

  小桃抱着个蓝布包袱挤进来,包袱里是她昨日从泉底捞的龟甲。

  她翻到残册附录,声音发颤:“这里写……‘九代之后,契转异乡’。”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针婆子突然冷笑一声,指尖叩了叩供桌:“所以呢?你是苏家九代后的替身,还是那契约本就该落在穿越而来的‘苏惜棠’头上?”

  苏惜棠望着绢帛上的玉牌,腕间玉佩突然发出温热的震颤。

  她摸出玉佩,竟发现原本清晰的青莲花瓣,此刻正与玉牌上的纹路慢慢重合。

  “不管是替身还是真主。”她声音轻却有力,“青竹村的人,我护定了。”

  夜更深时,针婆子背着药箱摸进后山禁地。

  她的脚步比往日更轻,直到停在棵歪脖子老松下。

  松根处的土明显被翻过,她蹲下身,指甲抠进缝隙,竟挖出个半人高的铜箱。

  铜箱锈得厉害,她用银针刺进锁孔,“咔”的一声开了。

  箱底躺着本裹着油皮纸的书,封皮上“封脉录”三字已经模糊。

  她借着火折子的光翻开,一页页往下翻,直到某行小字刺进眼里:“血饲三回,地母偿债:一偿灵泉涌,二偿天雨降,三偿龙骨现。”

  火折子“啪”地熄灭。

  针婆子在黑暗中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的冷硬裂出一丝缝隙——原来她们师姐妹世世代代封脉镇病,竟是在替地母锁住活地脉。

  那些被封在脉里的生机,本是要等“血饲者”来收取的。

  小桃缩在炕头,借着月光掏出龟甲。

  白天的金纹已经淡了,却在“九”字周围显出几道极细的划痕。

  她屏住呼吸,用针挑开划痕里的泥——是极小的字,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刻的:“莫信……”小桃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龟甲边缘。

  她借着月光又挑开一道泥痕,那道极细的划痕在指甲下泛出青灰色,竟与《活人录》卷末附的星图有三分相似。九星...她喉咙发紧,将龟甲倒扣在炕桌上,又翻出枕头下那本被翻得卷边的《活人录》——疫村分布图上九个黑点,正对应北斗七星加辅弼二星的方位。

  炕桌被她撞得晃了晃,烛火差点熄灭。

  小桃手忙脚乱扶住烛台,烛油滴在龟甲上,却在字周围晕开一圈,将星图轮廓衬得更清晰。不是巧合...她声音发颤,是阵!

  青竹村的夜静得能听见虫鸣,可小桃的心跳声大得像是擂鼓。

  她扯过外衣套在身上,龟甲往怀里一揣就往外冲。

  门闩一声响时,隔壁房的关凌飞刚好掀开门帘出来,手里还攥着未系好的腰带:小桃?

  苏姐姐呢?小桃扒着门框喘气,我有要紧事!

  苏惜棠的房间灯还亮着。

  她正就着油灯整理新得的《封脉录》残页,听见动静抬头时,小桃已经扑到炕边,龟甲地拍在她膝头:你看!

  九星锁魂阵!

  陆昭放瘟不是杀人,是激活阵法,让朝廷借疫立威!

  苏惜棠的指尖顿在残页上。

  她低头盯着龟甲上若隐若现的星图,又翻到《活人录》里的疫村分布——九个被瘟疫啃噬的村落,真的在地图上连成了斗柄指北的形状。借疫立威...她重复着,眼底的冷意像淬了冰,他们需要大规模死亡来镇阵,而我治好了青竹村的疫症...

  所以陆昭才会发疯似的反扑。关凌飞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短刀,刀鞘上的铜环随着他的动作轻响,得断了他的后援。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夜枭的尖啸。

  关凌飞掀开窗纸,月光里掠过一道黑影——是他养的光翼鹰王,爪间系着片染血的布帛。

  他接住布帛展开,上面是猎户阿三的血书:上游山道有可疑人,带铁铲。

  我去。关凌飞把短刀往腰里一别,又摸出个小瓷瓶塞进苏惜棠手心,里面是避毒散,程七娘配的。

  苏惜棠抓住他手腕:当心。

  放心。关凌飞低头在她发顶一吻,转身时已跃上院墙,光翼鹰王在他头顶盘旋,尖唳声撕破夜幕。

  程七娘是在寅时三刻冲进院子的。

  她浑身沾着露水,怀里抱着块黑黢黢的湿泥:凌飞在瀑布后找到的,这泥里掺了尸苔粉。

  尸苔粉?苏惜棠接过泥块,凑到鼻端闻了闻——有股腐叶混着檀香的怪味,我在《皇陵志》里看过,只有守墓人才会用这东西镇尸气。

  程七娘扯下头巾擦脸,发梢还滴着水:所以陆昭背后不是普通官宦,是...她没说完,目光扫过围过来的老吴头和针婆子,众人默契地闭了嘴。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像是有人在头顶撒豆子。

  老吴头突然一拍大腿:那棵槐树!

  等众人跑到愿誓台时,雨已经下得密了。

  那棵渗着青铜光泽的槐树正剧烈摇晃,树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暗红汁液,像是树在流血。一声脆响,最粗的枝桠断裂坠地,露出树干内部——哪里是木质?

  分明是一段白骨!

  这是...老吴头踉跄着上前,雨水顺着他的皱纹往下淌。

  他颤抖的手指抚过白骨上的蝇头小字,突然哭出声来,我祖父的笔迹!

  他说...若有苏氏女归来,即开东岭石门,内藏先帝遗诏!

  一道闪电劈在对面山壁上。

  白亮的光里,众人看见山壁上赫然裂开一道石缝,像巨兽张开的嘴,石缝边缘爬满墨绿色的苔藓,在雨里泛着幽光。

  苏惜棠怀里的玉佩突然嗡鸣起来。

  她摸出玉佩,原本五瓣的青莲金丝竟又绽开一瓣,第六片花瓣上的纹路与石缝的形状惊人相似。

  空间里的新土开始翻涌,她甚至能听见细微的破土声——像是有什么沉睡多年的东西,正在苏醒。

  东岭石门...关凌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短刀在闪电下泛着冷光,明早去。

  苏惜棠握紧玉佩,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透过玉质传进空间。

  她望着山壁上的石缝,那里的苔藓在雨里轻轻晃动,仿佛在向她招手。

  而在更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或许是真相,或许是危险,但无论如何...

  她对着众人笑了笑,雨声里的声音却清晰有力,天一亮,我们就去东岭。

  山风卷着雨丝掠过石缝,几片不知从哪来的蛛网被吹落在地,沾了水的蛛丝在泥里泛着银亮的光,像是在替谁记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