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修仙大佬,战锤拒收》

  钛星(Tau),统一广场(Unity za),以太圆穹(Ethereal Do)深处。

  空气凝重得仿佛可以切割。水氏族外交官的报告、土氏族科学家的混乱数据、以及阴影之光那份措辞谨慎但结论严峻的军事评估,共同描绘出一幅令人不安的图景:人类帝国边境的那个“奇观”,并非预想中的科技宝藏,而是一个无法用现有科学范式解释的、能直接攻击认知本源的致命陷阱。

  “共鸣扫描器传回的最后信息流,经过初步净化分析,”一位土氏族首席科学家,其机械附肢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包含了……相互矛盾到逻辑崩坏的概念碎片。有对集体意志的彻底否定,有种族净化倾向的极端排他,有追求感官堕落的诱惑,还有……难以形容的悲伤。这绝非任何已知的物理现象或科技造物所能产生!”

  另一位水氏族长老,曾极力主张“澄净视界”计划,此刻面色灰败:“我们的探测行为本身,似乎触发了某种……基于规则的反击。这种反击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这颠覆了我们‘上上善道’对物质宇宙可认知、可改造的基本前提。”

  最高以太议会陷入了罕见的沉默。以太AunVa(虽已故,但其全息影像仍在重大决策中作为象征性存在)的影像庄严而肃穆,而活着的以太AunShi则目光深邃。他们赖以维系钛族社会凝聚力的“上上善道”,其根基在于理性、进步和可知论。而“静默封印”展现出的特性,直指理性之外的、不可知的、甚至可能亵渎理性的领域。

  “恐惧源于未知,” AunShi 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未知不应成为停止探索的理由,而是指明了新的探索方向。人类帝国显然对此物有所了解,甚至可能与之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共存。他们的‘恐惧’和‘封锁’,或许正是源于更深层的认知。”

  他环视众人:“‘上上善道’的终极目标是宇宙的和谐与进步。如果存在某种超越我们当前理解的力量,我们不应因恐惧而回避,也不应因无知而莽撞。我们需要……新的知识,新的视角。”

  会议最终达成了一项极具争议的决议:暂缓一切对“Ω-001”区域的直接侦察行动,转而启动一项绝密的长期计划——“异闻录”(Project Apocrypha)。该计划的核心是,通过水氏族在帝国边境建立的各种隐秘渠道(包括贸易、情报买卖甚至有限的合作),不惜代价地搜集一切与“静默封印”、“摇篮终末之战”、“青冥宗”以及“归墟”相关的信息碎片。同时,土氏族将成立一个全新的、高度机密的“超常现象研究部门”,开始尝试构建能够应对非物理、规则层面威胁的理论模型和技术装备。

  这对于笃信唯物主义的钛族而言,不啻于一场思想上的革命。许多保守的土氏族科学家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向“迷信”低头。但以太的权威和“澄净视界”的失败,迫使钛帝国不得不正视这个令人不安的新现实。阴影之光被任命为“异闻录”计划的军事保障负责人,她的任务不再是主动进攻,而是确保信息渠道的安全,并防御可能来自帝国或未知存在的反向渗透。

  帝国,马库拉格之耀号。

  基里曼接到了审判庭关于钛族侦察小队被“静默封印”反噬并遭黑暗天使清除的详细报告。他对此并不意外,甚至有些庆幸——钛族的鲁莽行为,反而验证了“静默封印”的被动防御特性及其危险性,这有助于堵住帝国内部那些仍妄想从中牟利的声音。

  “异形的好奇心会害死他们自己,”基里曼对索萨说,“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钛族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很强。他们这次吃了亏,下次可能会采取更狡猾的方式。”

  索萨站在星图前,目光落在钛帝国与帝国接壤的漫长边境线上。“陛下,钛族的‘上上善道’,本质上也是一种试图统合一切的秩序,尽管其形式与帝国不同。他们面对‘静默封印’的反应,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个新的观察视角。”

  基里曼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归墟、蜂巢、混沌……这些威胁的本质,都在于其规则的极端性和排他性。”索萨的声音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帝国依靠信仰和钢铁对抗,青冥宗依靠和谐与共鸣疏导。钛族,或许会试图用他们的逻辑和科技去‘理解’甚至‘定义’它们。虽然天真,但……或许是一条不同的路径。在未来的冲突中,多一种视角,未必是坏事。”

  基里曼点了点头。索萨自从“静默封印”事件后,其视角往往更加超然和宏观。“你的顾问处,可以开始有限度地分析钛族可能的行为模式,以及他们与这些超常威胁互动时可能产生的变量。但记住,一切以帝国安全为最高准则。”

  “明白。”索萨微微躬身。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调阅帝国情报部门关于钛族哲学、科技和社会结构的卷宗。在他的意识深处,那丝与“静默封印”的连接依旧存在,如同一条极细的丝线,让他能隐约感受到那片绝对寂静下的、缓慢蠕动的巨大矛盾。钛族的这次接触,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那片矛盾的深潭,虽然瞬间被吞没,但或许也在潭底激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

  “Ω-001 静默封印”深处。

  暗银色的球体依旧悬浮,亘古不变。然而,在其内部,那无数规则碎片构成的、动态平衡的混沌之海中,确实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新东西——一丝来自钛族“上上善道”的、充满集体主义和科学乐观精神的逻辑碎片。

  这丝碎片与其他碎片相比,极其微弱,如同滴入海洋的一滴墨水。但它代表着一种全新的、试图以理性包容和改造一切的秩序尝试。它与蜂巢的冰冷逻辑有细微相似(都强调秩序),但内核迥异(一个基于集体进步,一个基于绝对统一);它与帝国的信仰秩序更是格格不入。

  这丝碎片的加入,并未打破整体的平衡,但却像在原本就已色彩斑斓的万花筒中,又添加了一抹新的颜色。它与其他碎片的相互作用——被帝皇意志排斥,被青冥和谐稀释,被混沌低语腐蚀,被蜂巢逻辑审视——本身就在进行着一种无声的、无人能知的演化。

  或许在亿万年后,这丝碎片会彻底湮灭。或许,它会在某种极端条件下,与其他碎片结合,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异。此刻,它只是静静地漂浮在那片规则的奇点之中,成为宇宙复杂性的又一个微小注脚。

  钛帝国边境,Sept世界“凯拉斯”(Ks)。

  阴影之光站在指挥中心的观景窗前,望着星空。她刚刚批准了一项风险极高的行动:通过一个与帝国边境行星总督有秘密贸易往来的水氏族商人,尝试购买一些帝国官方严禁出口的、涉及古代历史和异端哲学的禁忌文献。这是“异闻录”计划迈出的第一步,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危险。

  她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何方。“上上善道”能否包容这种超越理性的黑暗知识?钛族会不会在追求新视角的过程中,迷失在人类帝国早已深陷的疯狂与迷信之中?

  但以太的命令和“澄净视界”的失败,让她别无选择。钛帝国的扩张之路,第一次遇到了无法用脉冲步枪和无人机解决的障碍。他们必须学习,必须适应,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星空依旧璀璨,但阴影之光知道,这片星空之下,隐藏着比战争更深的黑暗。而她的族群,正笨拙地点燃第一支火把,试图看清那黑暗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