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修仙大佬,战锤拒收》

  玉清山门依照天衍子罗盘的指引,沿着卢克灵魂中那根微弱却坚韧的金色因果线,在冰冷的虚空中无声航行。山门周遭的玉白色云雾缓缓流转,将一切窥探与喧嚣隔绝在外,自成一方静谧天地。然而,这份静谧之下,是愈发深邃的探究与无声的角力。

  问道殿内,光晕如常。

  青玄子静坐云台,双目微阖。他的大部分心神,正沉浸在对帝皇那一道浩瀚意志的余韵解析之中。那沉重如星海的负担,那深嵌于黄金王座的痛苦,那在绝望中燃烧的坚守…与此界人类那普遍“锈蚀”的灵魂,以及机械教僵化冰冷的“逻辑天道”,形成了尖锐而又悲哀的对照。

  “神非神,人非人…” 青玄子心中古井无波,唯有道念如镜,映照万千,“此界人族之困,不在外敌,而在内腐。灵性蒙尘,前路已绝。帝皇纵有擎天之力,亦难挽倾覆之舟,徒耗自身,与巨舰同沉…”

  他的推演并非冷漠,而是一种超越凡俗情感的、对文明病灶的绝对理性诊断。帝皇的道路,在此刻的青玄子看来,悲壮,却…低效,且注定失败。如同一个伟大的医者,试图用自身血肉去填补一个早已千疮百孔、遍布癌细胞的躯体,最终只会被拖垮、同化,一同走向毁灭。

  “吾道…不救世,只渡人。” 青玄子的道心愈发澄澈,“于倾覆之舰上,救一蚁是一蚁。于污浊黑海中,辟一隅清静是一隅。此乃…太清自在。”

  就在他道心剔透,意念通达之际,异变骤生!

  并非来自外界攻击,也非内部扰动,而是源自…山门自身道韵与这片宇宙更深层法则的碰撞!

  “嗡——!”

  一声低沉却撼动整个山门根基的嗡鸣,毫无征兆地自山门最核心的灵脉深处响起!悬浮的玉清山门猛地一震!虽然幅度轻微,却让所有门人弟子心头一悸!

  问道殿内,青玄子骤然睁开双眼,笼罩面容的光晕剧烈波动!下方诸位长老亦是神色剧变!

  “地脉灵机紊乱!”

  “周天星力絮乱!”

  “护山大阵能量流转滞涩!”

  数道惊呼同时响起!所有人都感觉到,维持山门运转、提供灵气、支撑阵法的根本——那来自修真界、被大能们以无上神通封印于山门核心的地脉灵根与接引周天星力的体系,正在遭受某种无形的、却极其致命的排斥与侵蚀!

  这种排斥并非能量攻击,而是更深层次的、宇宙法则层面的不兼容!仿佛整个战锤宇宙的底层规则,都在自发地、坚决地“拒绝”并“消化”这来自异界的“异物”!

  青玄子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山门核心灵脉所在的“蕴灵秘殿”。只见原本温润如玉、流淌着磅礴灵气的巨大灵脉晶柱,此刻光芒明灭不定,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如同锈蚀般的灰暗斑点!晶柱内部,原本纯净的灵气变得粘稠、迟滞,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衰败与死寂的气息!接引星力的阵法符文也黯淡无光,从虚空深处汲取来的,不再是纯净的星辰之力,而是夹杂着大量亚空间低语与冰冷虚空的混乱辐射!

  “宇宙…排异!” 丹辰子失声叫道,脸上写满了震惊,“此界大道…崩坏至此?!竟不容丝毫‘异道’灵机存留?!”

  天衍子面色苍白,手中罗盘指针疯狂乱转:“不止…我等山门的存在,就像在腐烂的巨兽体内放入了一颗鲜活的心脏…巨兽的本能,正在排斥这颗心脏,并用自身的‘腐’毒,试图将其同化!”

  玉枢子剑气勃发,却无处可斩!这不是敌人,而是整个世界的恶意!

  璇玑仙子全力催动定空玉环,试图稳定灵脉空间,却收效甚微。空间可以稳固,但这法则层面的侵蚀,无孔不入!

  青玄子立于灵脉晶柱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灰暗的斑点。一丝极细微的、带着此界特有“绝望”与“腐朽”法则气息的能量,顺着他的指尖试图侵入。但下一刻,就被他体内精纯无比的太清道韵瞬间净化、湮灭。

  然而,他能抵挡,不代表整个山门的灵脉体系能一直抵挡!灵脉晶柱上的灰斑正在缓慢却坚定地蔓延!照此速度,不出数月,山门灵根将彻底被污秽,灵气枯竭,大阵失效,整个玉清宗将成为漂浮在虚空中的一座死寂坟墓!

  所有长老的目光都集中到青玄子身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比帝国舰队、混沌恶魔更根本的生存危机!

  青玄子沉默片刻,笼罩在光晕下的面容看不出表情。忽然,他开口道:“丹辰师弟。”

  “在!” 丹辰子立刻上前。

  “汝此前所言,‘不追求净化,而是引导、转化’,‘效法绿皮,取其不死特性’…详述之。” 青玄子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丹辰子心头狂震!

  师兄…竟真的要采纳他那离经叛道、近乎魔道的想法?!

  丹辰子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快速道:“回师兄!此界法则虽‘腐’,然‘腐’中亦蕴‘畸生’之力,如那绿皮,无需灵机,仅凭Waaagh!意念与野蛮生机便可肆虐。吾等或可…以毒攻毒!”

  他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研究员光芒:“不再纯粹依赖吾界灵脉星力,转而研究、解析、甚至…利用此界固有之‘力’!无论是绿皮的野蛮生机、混沌灵能的狂暴扭曲、乃至帝国造物的冰冷逻辑…以其为‘柴’,以吾等道韵为‘炉’,淬炼、转化,生成一种…能适应此界法则、又能为我所用之新能源!”

  “此乃险招!” 玉枢子皱眉,“无异于饮鸩止渴!若掌控不力,道躯被污,道心蒙尘,悔之晚矣!”

  “然则坐以待毙乎?” 丹辰子反问,语气激动,“灵脉枯竭,亦是死路!唯行险一搏,或可于死境中,开辟一条新路!”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青玄子。

  青玄子沉默着,目光扫过逐渐失去光泽的灵脉晶柱,又仿佛穿透山壁,看到了偏殿中那个正在努力感应“气感”、却因外界灵机骤变而小脸憋得通红的卢克。

  “准。”

  一个字,石破天惊!

  “丹辰子领命!即日起,主持‘异力转化’之究!玉枢子,予以配合,必要时以剑气压制异力反噬。璇玑师妹,稳定空间,为丹房实验提供屏障。天衍师弟,推演实验吉凶,规避大凶之兆。”

  “谨遵法旨!” 四位长老肃然应命,眼神决绝。

  与此同时,山门边缘,外门弟子居所。

  清风端着一碗新熬的、加入了微量安神草药(由丹辰子提供)的米粥,推开卢克的房门,却见小家伙并未像往常一样扑过来,而是蜷缩在玉榻角落,小脸煞白,浑身不住地发抖。

  “卢克?怎么了?” 清风连忙放下粥碗,关切地走过去。

  “清…清风哥哥…” 卢克抬起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刚才…地…地动了?还有…好多…好多可怕的声音…在脑子里…哭…叫…好难受…” 他灵魂中那点微弱的灵光,对刚才宇宙法则排异引起的灵脉震荡和亚空间辐射波动,感受得远比普通弟子更加清晰和痛苦!

  清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中不由得一紧。他连忙安慰道:“别怕别怕,是山门在调整航行,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他轻轻握住卢克冰凉的小手,试图渡过去一丝微弱的真气安抚他。

  然而,就在他真气触及卢克身体的瞬间——

  “嗡!”

  卢克瘦小的身躯猛地一颤!他灵魂深处那点与帝皇相连的、一直沉寂的“金色光芒”,仿佛被清风那带着玉清道韵的真气意外激活了!

  一道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无尽威严与沉重负担的金色流光,猛地从卢克眉心迸发出来,瞬间将清风渡入的真气吞噬、同化!金光并未外泄,反而倒卷而回,如同有生命般,沿着卢克幼小的经脉强行运转起来!

  “啊——!” 卢克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只觉得体内像有烧红的烙铁在流动,经脉如同要被撕裂!他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金色纹路,双眼之中也猛地亮起刺目的金芒!

  一股浩瀚、冰冷、绝对秩序、却又充满非人痛苦的意志,借助这道金光,猛地冲向清风的意识!

  “异种能量!远离…吾之…血脉!!!”

  恐怖的意志冲击让清风如遭雷击,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眼前的卢克,不再是那个怯懦的孩童,而像是一个被强行注入神力的容器,小小的身体因无法承受那浩瀚的力量而剧烈颤抖,金色的血液从他眼角、鼻孔、耳中渗出,表情痛苦而扭曲,发出无意识的、混合着痛苦与某种古老语言的呻吟!

  “卢克!” 清风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那恐怖的帝皇意志压得动弹不得,心中充满了惊骇与绝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丝好意,竟会引发如此恐怖的变故!

  就在这时——

  “定。”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青玄子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中。他甚至没有看被震伤的清风,只是对着被帝皇神力充斥、即将爆体而亡的卢克,轻轻一点。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那狂暴的金色流光,在青玄子的指尖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骤然停滞!卢克体内奔腾的恐怖力量被强行镇压、约束回经脉深处。他体表的金色纹路迅速黯淡消失,眼中的金芒熄灭,小脑袋一歪,陷入了深度昏迷,但呼吸却变得平稳下来。

  青玄子俯身,指尖搭在卢克腕脉上,神识深入其体内。他清晰地“看”到,那一道被意外激活的帝皇神力,如同一条桀骜不驯的金龙,被他的道韵强行封印在卢克的丹田深处,依旧散发着灼热而威严的气息,与卢克自身那点微弱的太清气感形成了脆弱的平衡。

  “帝皇…血脉?” 青玄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那根坚韧的因果线,根源在此。此童,竟是此界人族之神不知多少代后、流落至巢都最底层的稀薄血裔?其灵魂特异,并非偶然。

  他看了一眼吓傻的清风,弹指渡过去一缕精纯道韵,治愈其伤势。

  “此事,不得外传。” 青玄子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祖师!” 清风连忙叩首,心有余悸。

  青玄子抱起昏迷的卢克,一步踏出,已来到丹房秘境。

  丹辰子正在一堆绿皮血肉、混沌灵能碎片和古怪仪器前忙碌,见到青玄子抱着浑身是血(金血已隐去)的卢克进来,吓了一跳。

  “师兄,这是?”

  “此子身具帝皇神力,方才意外激发。” 青玄子将卢克放在一张玉台上,“将其体内神力,导入汝之‘异力转化’实验。”

  丹辰子眼睛瞬间亮了!帝皇神力!此界最纯粹、最本源的秩序力量之一!虽然危险,但无疑是极好的研究样本!

  “妙啊!正愁缺乏高阶秩序样本进行对照实验!” 丹辰子搓着手,兴奋地围绕玉台转了一圈,“以神力为引,或可中和混沌之浊,压制绿皮之狂…甚至,窥探此界‘神’之本质!”

  他立刻取来各种晶莹剔透的玉瓶、法器,开始小心翼翼地从卢克体内抽取那丝被封印的、依旧躁动不安的金色神力,准备进行他那大胆而危险的“异力转化”研究。

  青玄子看着丹辰子忙碌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卢克。

  危机,亦是契机。宇宙的排异,逼得玉清宗不得不行险,接触、研究、甚至利用此界的力量。而卢克体内这意外的帝皇神力,或许正是打开新道路的第一把钥匙。

  只是这条道路,注定布满荆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山门外,虚空依旧冰冷深邃。而山门内,一场关乎存亡的疯狂实验,已然开始。那被丹辰子抽取出的、细微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金色流光,在玉瓶之中左冲右突,仿佛预示着未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