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坐上王座那天,天魔笑了-《万界老祖宗她又杀回来了》

  那已非水声,而是宇宙秩序断裂的悲鸣。

  亿万年来只进不出的往生道,这条承载着万界亡魂最终归宿的忘川之河,此刻竟如决堤的星海,裹挟着无数破碎的记忆与不甘的残响,逆涌而上!

  金色的记忆洪流不再是虚无的影像,而是化作实质,凝聚成亿万道粗壮如龙的法则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铿锵之声,疯狂地缠绕向那座正在崩塌的枯骨王座。

  凤栖梧立于王座残骸的最高处,黑发被倒灌的气流吹得狂舞,衣袂猎猎作响。

  归墟戒在她指间发出愈发急促的嗡鸣,仿佛在欢庆,又仿佛在恐惧。

  “你夺了权柄,却依旧是囚徒!”

  “打破一座牢笼,只是为了走进另一座更大的牢笼!”

  “始祖啊,你逃不过轮回宿命的!我们都失败了,你也不会例外!”

  第六层囚神殿深处,那些刚刚被释放、汇聚在她身后的始祖英灵们,此刻却发出了混杂着嫉妒与绝望的哀嚎。

  他们是她的助力,却也是归墟最深沉的诅咒,是轮回失败的见证者。

  “宿命?”凤栖梧缓缓抬起眼帘,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没有半点动摇,只有燃尽一切的漠然与嘲弄。

  她轻笑一声,笑声清冽,却带着让万魂颤栗的铁血之意。

  她伸出左手,指尖在右手劫烬剑锋锐的剑刃上轻轻一划。

  一滴蕴含着始祖本源的金色血液滚落,没有消散,而是如一颗微缩的太阳,砸落在脚下崩裂的王座核心之上。

  “从今往后,”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轰鸣与哀嚎,传遍了归墟的每一个角落,“轮回,由我来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滴金血轰然炸开,化作一张覆盖整座中枢大殿的金色法网!

  原本疯狂暴动的金色锁链,在接触到这张法网的刹那,竟如受惊的游鱼般猛地一滞,随后,仿佛找到了真正的主人,调转方向,竟主动缠上了凤栖梧垂落的左手手腕,层层盘绕,最终化作一道古朴而威严的金色腕环。

  权柄,已然易主!

  归墟裂谷之外,星枢台。

  “噗——!”

  南宫玥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颤抖。

  她那双空洞的眼眸猛地“看”向归墟之门的方向,两行血泪无声滑落。

  “断了……归墟与万界的气运纽带,被强行切断了!”她声音嘶哑,带着无法言喻的惊骇,“它……它在自成世界!一股古老到冰冷的意志正在重组规则,归墟不再是坟墓和牢笼,它要成为……新的神界中枢!”

  “什么?!”宋惊鸿脸色骤变,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归墟一旦彻底封闭,就意味着它将独立于万界之外,自成一界。

  届时,他们这些外部的助力将彻底被隔绝,凤栖梧将孤身一人,面对那片死寂之地中潜藏了亿万年的所有未知与恐怖!

  “巡天卫听令!”他当机立断,眼中寒光爆闪,“启动‘天元锁界阵’,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住与归墟裂隙的能量连接!决不能让主上被困在里面!”

  另一侧,柳青璃正捧着“归墟逆核”爆炸后仅剩的一点残渣,神情专注到了极点。

  她的指尖萦绕着淡青色的生命灵力,正小心翼翼地分析着其中混乱的能量构成。

  忽然,她秀眉紧蹙,从中分离出了一丝微弱至极、却阴冷诡谲到不属于此界任何一种已知力量的能量。

  “不对……这不是归墟本身的能量。”她低声自语,随即瞳孔猛地一缩,一个可怕的念头电光火石般击中了她。

  “是域外气息!”她猛然抬头,声音清冷而急促,“天魔殿的出现不是偶然!它是被‘逆核’引爆时,那瞬间泄露出的混乱时空波动吸引而来的!它们一直在等,等着归墟易主、新旧权柄交替的最脆弱时刻!”

  远处的断崖上,战歌和他身后的万千凤族英灵将士听到了这番话。

  战歌那张由魂火构成的坚毅面庞上,怒火冲天。

  “等我们?”他怒吼一声,高举的凤族战旗燃烧得更加炽烈,“那就让那群藏头露尾的魔崽子看看,我凤族哪怕只剩一缕魂火,也敢烧穿它们的魔门!”

  中枢大殿废墟之上,凤栖梧缓缓闭上了双眼。

  新获得的归墟权柄如狂暴的洪流,在她神魂中肆虐,她必须立刻将其炼化,彻底掌控。

  然而,就在她试图沉下心神调息之时,神魂最深处,一道她亲手设下、连天道都无法窥破的记忆封印,竟因这股庞大的外力冲击而悄然松动了一丝裂缝。

  一幅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在她脑海中。

  那是万年前终战的前夜。

  昏暗的神殿里,她并非如世人所传言那般,对至亲的背叛毫无防备。

  一封匿名的密信,提前被送到了她的桌案上。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却字字诛心。

  “血亲之中,有执刃者。”

  这封信让她提前做了一些布置,也让她在最终被镇压时,保留了一线生机。

  可此刻,当她重新“看”到这封信时,让她心神剧震的,不是内容,而是那笔迹……

  那铁画银钩、锋芒毕露的字迹,为何竟与夜玄寂的笔迹,如此相似?

  她心头猛地一颤,那双刚刚恢复死寂的金色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睁开眼,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与微颤:“夜玄寂……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事没告诉我?”

  无人能回答她。

  此刻,归墟戒第六层,“囚神殿”最深处一个不为人知的夹缝暗角里,一道几乎完全透明的身影正蜷缩在阴影中。

  正是夜玄寂的残魂。

  他以魂钉燃尽前最后一点本源之力,勉强维持着一丝意识不散,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你想救她?可笑的鬼帝……”

  一道浩瀚而冰冷的意志在他耳边低语,那是归墟的本源意志,虽然被夺走了王座,但它依旧无处不在。

  “你每一次不合时宜的现身,都在用你的存在,加速她的毁灭。你身上的‘因果’,是她最大的破绽。”

  夜玄寂艰难地抬起那只仅剩的、几近透明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在虚空中写下三个古老的符文。

  “信我……别回头。”

  这是他唯一能传递出去的讯息。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再也无法维持,彻底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只有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寒香,悄然渗入了归墟戒的核心,沉寂下去。

  也就在这一刻,归墟之外,遥远的天际之上。

  那座原本在金光中若隐若现的天魔殿,陡然变得无比清晰,仿佛从另一个维度,强行挤入了这方天地。

  古老而邪异的殿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一道带着戏谑与玩味的笑声,穿透了层层虚空,清晰地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甚至压过了归墟裂谷中传出的轰鸣。

  “恭喜始祖,重临主宰之位——”

  那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悠然。

  “这一局,我等了十个轮回。”

  殿门深邃的黑暗中,一个身披黑色鳞甲长袍的男子缓步走出。

  他的面容被一团混沌的魔气笼罩,模糊不清,唯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瞳,亮如血色星辰,仿佛燃烧着焚尽万物的业火。

  他隔着无尽虚空,遥遥望向废墟之上、刚刚掌控了归墟权柄的凤栖梧,语气中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熟稔。

  “你说,要回来清算旧账?”

  “可你是否想过,这万古棋局之上,真正的债主……是我。”

  凤栖梧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劫烬剑,眸中刚刚平息的金焰,因这道声音而再度暴涨。

  “好啊。”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嗜血的弧度,“那就当着这归墟之下所有死者的面,把账,一笔一笔,算个清楚!”

  话音未落,她脚下刚刚平静了些许的归墟大地,轰然裂开!

  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以中枢废墟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紧接着,无数森白的白骨之手,猛地从裂开的土层中破土而出,它们齐刷刷地伸向天空,指着那降临的天魔殿,仿佛在迎接,又仿佛在控诉!

  立于万千骨手与大地裂痕中央的凤栖梧,神色不变。

  她松开了劫烬剑,任其悬浮于身侧,双手则在身前,缓缓结出一个古老而繁复的法印。

  一场由她亲手掀起的风暴,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