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山居日常,暗涌初现-《大圣葬天》

  黑齿山谷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戊土精气滋养万物,连空气都带着沉静安稳的味道。

  苏璎醒了,但她的苏醒,似乎与众人期待的有些不同。

  她记得孙梧空,记得妙善姐姐,记得白晶晶,记得刑天和孔琳姐妹。

  那些共度的历险,那些生死瞬间,她都未曾忘却。

  可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东西。

  一些沉淀了无尽岁月般的宁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她常常会独自坐在石屋门口,望着山谷间流淌的云雾,或是凝视自己纤细的指尖,一坐便是大半日。

  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也像是在努力回忆那漫长梦境中破碎的闪光。

  “苏璎妹妹,可还有哪里不适?”妙善端来一碗用灵药熬制的羹汤,语气温柔。

  苏璎回过神,接过汤碗,浅浅一笑,那笑容依旧纯净,却仿佛隔了一层薄纱:“谢谢妙善姐姐,我很好。只是……觉得很多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她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是看得更远?听得更清?还是……对脚下这片土地,对空气中流淌的戊土精气,生出了一种近乎本能的亲近与理解?

  她甚至能隐约“听”到地脉深处,戊土之源那沉稳而有力的“搏动”。

  孙梧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了。

  苏璎正在与她苏醒的那部分本源力量融合。

  这个过程急不得。

  他所能做的,便是陪伴,以及确保此地的安全。

  他每日依旧会修炼《混元无极经》,巩固金丹中期的修为,同时更深层次地感悟建木、祝融以及新接触的戊土精义。

  混沌小世界在戊土之力的加入后,愈发趋于稳定,山川虚影隐约可见,火焰与生机在其间流转,虽远未成型,却已显露出无限潜力。

  他也时常去往后山沉山渊。

  通臂猿猴的状态好了很多。

  浓郁的戊土之气如同最温厚的襁褓,包裹着它狂躁的力之本源,使其渐渐平息。

  它不再时刻充满攻击性,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渊底,吞吐着大地精气。

  偶尔,它也会抬起那双依旧带着野性,却清明了不少的眸子,看向前来探望的孙梧空。

  孙梧空会尝试与它交流,将自身混沌魔猿的本源气息缓缓释放。

  同源的气息,让通臂猿猴逐渐放下了戒备。

  它开始用简单而破碎的音节,断断续续地讲述一些片段。

  关于血海的禁锢,关于那佛魔之力交织带来的痛苦与混乱,关于它记忆中那片力之极境所诞生的古老山脉……

  这些信息杂乱无章,却弥足珍贵。

  白晶晶则成了部落与团队之间的桥梁。

  她凭借赤尻马猴洞察吉凶、善与人交的本能,很快与黑齿部的族人,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巫觋学徒打成了一片。

  她从他们口中,听到了更多关于十万大山的传说,关于其他巫族部落的分布,甚至是一些流传于古老歌谣中的、关于世界之初的模糊词句。

  这一日,孙梧空正在石屋外空地上演练棍法,随心铁杆兵在他手中忽大忽小,搅动风云,混沌之气引而不发,却自有一股慑人威势。

  苏璎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忽然,她轻声开口,声音空灵:“孙大哥,你的力量……好像在‘包容’一切。”

  孙梧空收棍而立,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苏璎微微偏头,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我能感觉到,建木的生机,火焰的暴烈,还有大地的厚重……它们都在你身体里,却没有打架,很……和谐。”

  她抬起手,指向远处一座山峰:“就像那座山,它由无数岩石泥土构成,但它们就是一个整体。”

  孙梧空心中一震。

  苏璎的感知,竟已敏锐至此!

  她虽未直接点明混沌本质,却用最质朴的观察,道出了混沌之气“包容演化”的真谛。

  “是啊,”孙梧空走到她身边,望着那座山,“它们本就是一体的。就像这世间万法,看似不同,或许……也源于一体。”

  苏璎似懂非懂,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仿佛这句话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就在这时,骨棘巫觋快步走来,脸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孙小友,大巫祭有请。”

  孙梧空心中一凛,知道必有要事。

  他安抚地看了苏璎一眼,随即跟着骨棘再次走向那座深邃的石殿。

  石殿内,大巫祭依旧盘坐,但他面前的光影地图,此刻显示的却不再是黑齿山谷,而是整片连绵起伏的十万大山虚影。

  地图之上,数个不同的方位,正闪烁着微弱却清晰的光芒。

  有煌煌如烈日的金光,带着巡狩天地的威严。

  有诡谲如深渊的黑芒,散发着隐匿的魔气。

  还有一道缥缈难测的清气,若隐若现。

  “他们来了。”大巫祭的声音苍老而沉重,“天庭的探子,魔族的爪牙,还有……一些看不清来历的存在。他们的活动,在近几日,明显频繁了许多。”

  他指向那几个光点:“虽然还未直接进入我黑齿部的地界,但其动向,皆隐隐指向这片区域。”

  孙梧空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他毫不意外。

  苏璎在幽冥血海引动心核,又在黑齿部引动祖祭坛,两次异动,气息虽然后来被收敛或平复,但不可能完全瞒过那些有心的大能。

  更何况,他们团队的行踪,本就不是秘密。

  天庭、魔族,绝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之快,如此之直接。

  “是因为……苏璎?”孙梧空沉声问道。

  大巫祭缓缓摇头,又点了点头:“那女娃苏醒时的气息,虽只一瞬,但层次太高,犹如暗夜明灯。即便老夫全力以戊土之力遮掩,恐也难以完全阻断某些存在的感应。他们是为此而来,但亦是为你们整个团队而来。”

  他看向孙梧空,目光深邃:“黑齿部不惧战争,但战争,并非我族所愿。戊土之道,在于承载与守护,而非杀戮。”

  他的意思很明确,黑齿部会提供庇护,但不会主动卷入与外界的全面战争。

  孙梧空明白这份庇护的界限。

  “前辈放心,我等不会让黑齿部为难。”他拱手道,“我们会尽快让苏璎和通臂猿猴恢复,然后……离开此地。”

  大巫祭沉默片刻,道:“离去之前,或可去‘巫咸国’一行。”

  “巫咸国?”孙梧空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那是我巫族一处古老的交易与信息汇聚之地,位于十万大山深处,由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巫共同维持秩序。那里龙蛇混杂,但也消息灵通。或许,能有关于你所需之‘金’,或另一只‘猴’的线索。”

  大巫祭指尖一点,一道土黄色的光芒没入孙梧空眉心,是一份简略的前往巫咸国的路线图,以及一枚代表着黑齿部盟友身份的巫符。

  “多谢前辈指点!”孙梧空心中感激。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离开石殿,孙梧空抬头望向山谷上方那片被戊土精气渲染得有些昏黄的天空。

  山雨欲来风满楼。

  短暂的安宁,即将结束。

  他们必须抓紧这最后的时间,积蓄力量,然后主动出击,在那张围拢而来的大网彻底收紧之前,撕开一道口子。

  他回到石屋,将情况告知了众人。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怕他个鸟!”刑天瓮声瓮气地挥舞着巨斧,“来一个俺砍一个!”

  妙善眉宇间忧色更浓。

  白晶晶则陷入沉思,似乎在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苏璎安静地听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

  她不知道自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不能再拖累大家了。

  孙梧空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同伴。

  “我们不会坐以待毙。”

  “在离开之前,我们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苏璎需要尽快掌握苏醒的力量。”

  “通臂猿猴,需要能够控制它的力量,成为真正的战力。”

  “而我们……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新的挑战,已然来临。

  而他们的征程,将继续在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十万大山中,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