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的混乱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涟漪迅速扩散。所谓的“刺客”始终未能擒获,反而有几名忠于卫慕烈的军官在搜捕过程中“意外”伤亡。木伦将军以稳定局势为由,下令全面戒严,各营区不得随意走动,无形中加强了他对王庭的控制。
林婉被勒令待在帐内,透过缝隙,她能看到巡逻队的频率明显增加,而且面孔陌生,眼神凶狠,不似寻常奚族士兵。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木伦那张平日里沉稳忠厚的脸,在火光摇曳下,此刻在她眼中却显得无比阴鸷。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位深受卫慕力父子信赖的老将,就是隐藏在奚族心脏的毒瘤!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一队全身披甲的士兵粗暴地闯入了林婉的营帐。
“奉木伦将军令,带林姑娘前去问话!”为首的队正语气生硬,不容置疑。
林婉心知不妙,这绝非正常的询问。她挣扎着被拖出营帐,肩伤被牵扯,剧痛让她额头沁出冷汗。她被推搡着带往王庭边缘一处偏僻的石砌营房,这里远离核心区域,显然是木伦完全控制的据点。
营房内,火把照亮了木伦那张不再掩饰野心的脸。他屏退左右,只留下两名心腹侍卫。
“林姑娘,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什么?”木伦缓缓踱步,目光如毒蛇般缠绕着她,“你很不简单。能从卫慕烈眼皮底下传递消息,还能让嵬名慧月那个蠢女人对你恨之入骨。”
林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木伦将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侥幸救了国王陛下的普通女子。”
“普通女子?”木伦嗤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枚内卫令牌,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东西,是你的人不小心留下的。虽然没能坐实你的‘细作’之名,但也足够让卫慕烈对你疑心重重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充满诱惑,“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大梁皇帝的人。你是曹元澈的人,对吧?”
林婉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木伦继续道:“不必否认。我对你和曹元澈的旧事没兴趣。我只想跟你,或者说,跟你背后的曹元澈,做一笔交易。”
“交易?”
“没错。”木伦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之火,“卫慕烈刚愎自用,卫慕力老迈昏聩,奚族在他们手中只会日渐衰落!我需要外援,需要曹家军的力量,助我掌控奚族大权!事成之后,我可与曹将军划疆而治,永结盟好。而你……将是促成此事的功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林婉心中冷笑,木伦的野心比她想象的更大,但也更愚蠢。与虎谋皮,岂有善终?但她此刻身陷囹圄,必须虚与委蛇。
她露出犹豫挣扎的神色:“将军雄才大略,小女子佩服。只是……我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与曹将军联系?况且,空口无凭,曹将军如何信你?”
木伦见她意动,心中得意:“联系之事,我自有渠道。至于凭证……”他拍了拍手,一名侍卫捧上一个木匣,里面赫然是几封盖有奚族王庭印信的边防调动文书副本!“这些,足以显示我的诚意了吧?只要曹将军愿意在关键时刻按兵不动,或者……稍作配合,等我解决了卫慕烈,一切好说!”
林婉看着那些足以让奚族边防洞开的机密文书,心中寒意更盛。这个木伦,为了权力,竟不惜引外敌入室!
她故作沉吟,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好!若将军真能保我平安,并许我日后返回中原,我愿意设法促成此事。但这些文书,需由我亲自派人送出,方能取信于曹将军。”
木伦眯起眼睛,审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片刻后,他哈哈一笑:“爽快!林姑娘果然是聪明人!”他命人将文书重新封好,交给林婉,“我给你一天时间。记住,别耍花样,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肩上的伤处。
林婉被带回原来的营帐,看守更加严密,但木伦允许她“养伤”,暂时未再打扰。她知道,这是木伦给她的“机会”,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回到帐内,林婉立刻意识到,木伦绝对在她身边安插了更多的眼线。她不能直接联系江月,那太危险。她必须用一个木伦预料不到的方式。
她想起了钰宝,想起了木伦夫人那份意外的善意。
午后,她以伤口疼痛难忍、需要更好的伤药为由,请求见木伦夫人一面。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木伦的耳目并未阻拦,很快通报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木伦夫人竟然真的来了,还带了一些珍贵的药材。
“林姑娘,伤势可是反复了?”木伦夫人关切地问。
林婉靠在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多谢夫人挂念……只是伤口剧痛,夜不能寐……听闻夫人这里有王室秘制的‘雪莲生肌膏’,不知……”她眼中含泪,语带哀求,将一个重伤脆弱、寻求帮助的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木伦夫人看着她凄楚的模样,联想到丈夫近日的异常和军中暗流涌动,心中恻隐之心大起。她屏退了随从,低声道:“林姑娘,我知道你并非普通人。那日你舍身救驾,我都看在眼里。如今这王庭……唉,这药膏我给你,你好生养伤。”她将一个小玉盒塞到林婉手中。
就在两人手接触的瞬间,林婉以极快的速度,将一枚小小的、裹着纸条的腊丸塞进了木伦夫人的袖袋中,同时用眼神传递出恳求与警示。
木伦夫人身体微微一僵,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深深地看了林婉一眼,没有声张,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然后,若无其事地起身离开。
林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祈祷。这是一步险棋,她是在赌木伦夫人心中的善良和对局势的担忧,能压倒对丈夫的盲从。那张纸条上,她只写了寥寥数字:“木伦叛,欲引外兵,速报卫慕烈,小心内鬼。”
她不知道木伦夫人会作何选择,但这已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就在木伦夫人离开后不到两个时辰,王庭之外突然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和号角声!声音来自与黑风峡相反的方向!
是卫慕烈!他居然提前回来了,而且绕开了可能的埋伏,直接从一条隐秘小路杀了回来!
显然,他接到了某种预警!
王庭瞬间大乱!木伦安排的守军猝不及防,而许多忠于王室的奚族将士则士气大振。
“卫慕烈回来了!”
“快!挡住他们!”
喊杀声再次响彻王庭,但这一次,是内部的火并!
林婉在帐中,能清晰地听到兵刃相交、士兵怒吼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成败在此一举!
突然,帐帘被猛地掀开,满身煞气的木伦冲了进来,他眼神疯狂,一把抓住林婉,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跟我走!有你在手,我看卫慕烈敢不敢动我!”
他试图将林婉作为人质,拖出营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木伦持刀的手腕!
“啊!”木伦惨叫一声,钢刀落地。
卫慕烈一身戎装,染满鲜血,如同战神般出现在帐口,手中强弓弓弦犹自震颤。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木伦,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木伦,你太让我失望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的狼卫一拥而上,将负伤的木伦及其心腹彻底制服。
卫慕烈走到惊魂未定的林婉面前,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几封从木伦身上掉落的、准备“交给”曹元澈的边防文书。
他看了一眼文书,又看了一眼林婉,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带下去!严加看管!”他下令处置木伦,然后对林婉说道,“你,跟我来。”
林婉被勒令待在帐内,透过缝隙,她能看到巡逻队的频率明显增加,而且面孔陌生,眼神凶狠,不似寻常奚族士兵。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木伦那张平日里沉稳忠厚的脸,在火光摇曳下,此刻在她眼中却显得无比阴鸷。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位深受卫慕力父子信赖的老将,就是隐藏在奚族心脏的毒瘤!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一队全身披甲的士兵粗暴地闯入了林婉的营帐。
“奉木伦将军令,带林姑娘前去问话!”为首的队正语气生硬,不容置疑。
林婉心知不妙,这绝非正常的询问。她挣扎着被拖出营帐,肩伤被牵扯,剧痛让她额头沁出冷汗。她被推搡着带往王庭边缘一处偏僻的石砌营房,这里远离核心区域,显然是木伦完全控制的据点。
营房内,火把照亮了木伦那张不再掩饰野心的脸。他屏退左右,只留下两名心腹侍卫。
“林姑娘,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什么?”木伦缓缓踱步,目光如毒蛇般缠绕着她,“你很不简单。能从卫慕烈眼皮底下传递消息,还能让嵬名慧月那个蠢女人对你恨之入骨。”
林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木伦将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侥幸救了国王陛下的普通女子。”
“普通女子?”木伦嗤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枚内卫令牌,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东西,是你的人不小心留下的。虽然没能坐实你的‘细作’之名,但也足够让卫慕烈对你疑心重重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充满诱惑,“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大梁皇帝的人。你是曹元澈的人,对吧?”
林婉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木伦继续道:“不必否认。我对你和曹元澈的旧事没兴趣。我只想跟你,或者说,跟你背后的曹元澈,做一笔交易。”
“交易?”
“没错。”木伦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之火,“卫慕烈刚愎自用,卫慕力老迈昏聩,奚族在他们手中只会日渐衰落!我需要外援,需要曹家军的力量,助我掌控奚族大权!事成之后,我可与曹将军划疆而治,永结盟好。而你……将是促成此事的功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林婉心中冷笑,木伦的野心比她想象的更大,但也更愚蠢。与虎谋皮,岂有善终?但她此刻身陷囹圄,必须虚与委蛇。
她露出犹豫挣扎的神色:“将军雄才大略,小女子佩服。只是……我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与曹将军联系?况且,空口无凭,曹将军如何信你?”
木伦见她意动,心中得意:“联系之事,我自有渠道。至于凭证……”他拍了拍手,一名侍卫捧上一个木匣,里面赫然是几封盖有奚族王庭印信的边防调动文书副本!“这些,足以显示我的诚意了吧?只要曹将军愿意在关键时刻按兵不动,或者……稍作配合,等我解决了卫慕烈,一切好说!”
林婉看着那些足以让奚族边防洞开的机密文书,心中寒意更盛。这个木伦,为了权力,竟不惜引外敌入室!
她故作沉吟,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好!若将军真能保我平安,并许我日后返回中原,我愿意设法促成此事。但这些文书,需由我亲自派人送出,方能取信于曹将军。”
木伦眯起眼睛,审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片刻后,他哈哈一笑:“爽快!林姑娘果然是聪明人!”他命人将文书重新封好,交给林婉,“我给你一天时间。记住,别耍花样,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肩上的伤处。
林婉被带回原来的营帐,看守更加严密,但木伦允许她“养伤”,暂时未再打扰。她知道,这是木伦给她的“机会”,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回到帐内,林婉立刻意识到,木伦绝对在她身边安插了更多的眼线。她不能直接联系江月,那太危险。她必须用一个木伦预料不到的方式。
她想起了钰宝,想起了木伦夫人那份意外的善意。
午后,她以伤口疼痛难忍、需要更好的伤药为由,请求见木伦夫人一面。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木伦的耳目并未阻拦,很快通报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木伦夫人竟然真的来了,还带了一些珍贵的药材。
“林姑娘,伤势可是反复了?”木伦夫人关切地问。
林婉靠在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多谢夫人挂念……只是伤口剧痛,夜不能寐……听闻夫人这里有王室秘制的‘雪莲生肌膏’,不知……”她眼中含泪,语带哀求,将一个重伤脆弱、寻求帮助的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木伦夫人看着她凄楚的模样,联想到丈夫近日的异常和军中暗流涌动,心中恻隐之心大起。她屏退了随从,低声道:“林姑娘,我知道你并非普通人。那日你舍身救驾,我都看在眼里。如今这王庭……唉,这药膏我给你,你好生养伤。”她将一个小玉盒塞到林婉手中。
就在两人手接触的瞬间,林婉以极快的速度,将一枚小小的、裹着纸条的腊丸塞进了木伦夫人的袖袋中,同时用眼神传递出恳求与警示。
木伦夫人身体微微一僵,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深深地看了林婉一眼,没有声张,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然后,若无其事地起身离开。
林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祈祷。这是一步险棋,她是在赌木伦夫人心中的善良和对局势的担忧,能压倒对丈夫的盲从。那张纸条上,她只写了寥寥数字:“木伦叛,欲引外兵,速报卫慕烈,小心内鬼。”
她不知道木伦夫人会作何选择,但这已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就在木伦夫人离开后不到两个时辰,王庭之外突然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和号角声!声音来自与黑风峡相反的方向!
是卫慕烈!他居然提前回来了,而且绕开了可能的埋伏,直接从一条隐秘小路杀了回来!
显然,他接到了某种预警!
王庭瞬间大乱!木伦安排的守军猝不及防,而许多忠于王室的奚族将士则士气大振。
“卫慕烈回来了!”
“快!挡住他们!”
喊杀声再次响彻王庭,但这一次,是内部的火并!
林婉在帐中,能清晰地听到兵刃相交、士兵怒吼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成败在此一举!
突然,帐帘被猛地掀开,满身煞气的木伦冲了进来,他眼神疯狂,一把抓住林婉,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跟我走!有你在手,我看卫慕烈敢不敢动我!”
他试图将林婉作为人质,拖出营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木伦持刀的手腕!
“啊!”木伦惨叫一声,钢刀落地。
卫慕烈一身戎装,染满鲜血,如同战神般出现在帐口,手中强弓弓弦犹自震颤。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木伦,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木伦,你太让我失望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的狼卫一拥而上,将负伤的木伦及其心腹彻底制服。
卫慕烈走到惊魂未定的林婉面前,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几封从木伦身上掉落的、准备“交给”曹元澈的边防文书。
他看了一眼文书,又看了一眼林婉,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带下去!严加看管!”他下令处置木伦,然后对林婉说道,“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