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神秘人-《笨蛋美人俏王妃》

  就在这时,外面大殿极远处,隐约传来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

  有人来了!

  玉妃浑身一僵,所有的震惊和混乱在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压过。她绝不能被发现在这里!萧景瑜若是知道她窥破了这个秘密,等待她的绝不仅仅是更严密的看守!

  她像受惊的鹿,猛地转身,目光急速扫过密室入口。她强压下几乎要跃出喉咙的心跳,以最快的速度,仔细地将刚才撞到的书架尘埃大致拂平,确保自己未曾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

  然后,她闪到那扇隐蔽的门边,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很轻,似乎只有一人,正在外殿缓慢踱步,像是在查看什么。

  是巡夜的侍卫?还是……萧景瑜去而复返?这个念头让她头皮发麻。

  她必须冒险离开!趁着那人还未发现异常!

  她小心翼翼地触动机括,那扇暗门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她看到外殿只有一角烛火被点燃,光线昏暗,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正站在殿门附近,似乎刚检查完门锁。

  是侍卫!

  玉妃抓住时机,在那侍卫转身望向另一侧的瞬间,如一道轻烟般从缝隙中掠出,并在出来的刹那,反手轻轻一推,让暗门再次合拢,恢复成毫无破绽的墙壁。

  她的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落地后立刻蜷缩进最深的阴影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震碎胸腔。

  侍卫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扫过空旷的大殿。烛光摇曳,殿内一切如常,唯有冰冷的空气缓缓流动。他皱了皱眉,或许是错觉,又或许是夜风,他并未深究,继续按例巡视。

  玉妃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直到那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殿外,她才敢缓缓吐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浑身几乎虚脱。

  她不敢再多留一刻,循着原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更谨慎地潜回自己的寝殿。翻窗而入,合上窗棂,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窗外,天色依旧沉暗,离黎明尚早。

  但她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她抬起头,望向梳妆台上那面模糊的铜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惊惶却异常熟悉的脸庞——与画中那巧笑倩兮的“沈梦雨”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她的眼中再无懵懂,只剩下翻江倒海的惊骇、无尽的怀疑,以及一种破茧般痛苦而尖锐的清醒。

  “玉儿……”她低声念出这个被赋予的名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她不是玉儿。

  囚鸟已然窥见了笼外的天空,纵然前路迷茫甚至危险重重,那颗被囚禁已久的心,却已再也无法安于这虚假的温暖牢笼了。

  安阳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将萧景瑜玄衣上的暗纹映照得流光氤氲。他指尖拈着一封刚阅毕的密函,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布局已久,江都国那几位关键人物,终究还是看清了“大势”。密函上字字句句皆是投诚之意,直言江都王昏迷不醒,即便何美人诞下世子,也不过是襁褓婴孩,如何能抵挡安阳铁骑?江都气数已尽,他们愿效忠明主,只求他日安阳王旗所指,能保其身家富贵。

  萧景瑜将密函置于烛火之上,看着那纸张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满意地笑了。棋局之上,又多了几枚听话的棋子。吞并江都,指日可待。

  正当他志得意满之际,窗外忽地灌入一阵邪风,势头不大,却极其精准,“噗”地一声,竟将他手边最近的一盏烛火瞬间吹灭。

  书房内光线骤然一暗。

  萧景瑜脸上的笑意顷刻冻结,慢慢褪得一干二净。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却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紧紧盯住那缕尚未散尽的青烟,仿佛那是什么极不祥的征兆。

  室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侍立在一旁如同影子般的贴身侍卫竹影,立刻无声上前,欲重新点燃烛火。

  “不必。”萧景瑜骤然开口,声音冷沉,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霍然起身,玄色袍袖在空气中带起一股冷风。方才那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与不安,在烛灭的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并非为了江都,也非为了朝堂,而是为了……那座隐匿于山谷深处的别院,为了那个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绝不容有失的人。

  某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像冰冷的蛛丝,骤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转向竹影,面色沉静,眼底却翻涌着深沉的暗流,命令下得又快又急:

  “备车,去别院。现在,立刻!”

  夜色浓稠如墨,安阳王的车驾在亲卫的严密护卫下,如同一条沉默的黑龙,悄无声息地驶离王府,疾奔城外别院方向。

  然而,就在车队经过一片密林,速度稍缓的刹那——道旁一棵古树的浓密树冠极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落,精准地避开了队尾侍卫的感知范围,如同附骨之疽般,轻盈地贴上了队伍最后一辆装载杂物的副车底盘。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未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那黑影屏息凝神,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完美地隐匿在车轴的阴影与车轮卷起的尘土之中。

  车队并未察觉这微小的异常,继续前行。沉重的马车颠簸着,很快便抵达了那处隐秘山谷的入口。

  谷口守卫森严,火把通明,照得四周亮如白昼。侍卫长厉声喝令,车队停下接受查验。每一辆马车,每一位随行人员,都需经过严格核对。

  竹影亲自上前,出示了安阳王的令牌。守卫们不敢怠慢,仔细检查着主车及紧随其后的几辆侍卫车辆。

  当检查到队尾那辆副车时,一名守卫举着火把,习惯性地想低头查看车底。

  就在此时,前方主车的车窗帘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萧景瑜冷峻的面容在火光中半隐半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不耐:“为何如此迟缓?”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那正欲检查车底的守卫也下意识地挺直身体,恭声回应:“王爷恕罪,即刻便好!”

  竹影亦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微沉。守卫不敢再耽搁,又见这确实是熟悉的王府副车,平日也多用来运送些日常用物,便粗略地扫了一眼车厢内外,挥挥手示意放行。

  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

  车队再次启动,驶入那与世隔绝的山谷。谁也没有发现,在那辆副车的底盘之下,那个紧贴着的黑影,如同暗夜滋生的苔藓,已随着这森严的车驾,成功潜入了这座铜墙铁壁的囚笼。

  进入谷中,车队速度放缓。在经过一处光线晦暗的转角时,那黑影如脱兔般悄无声息地松开手,轻盈落地,顺势一滚,便隐入了路旁茂密的灌木丛中,瞬息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只留下一道极淡的、几乎被夜风瞬间吹散的气息,以及一双在暗处骤然亮起、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迅速扫视着这座守卫森严、却已然被他成功潜入的华丽牢笼。

  山谷依旧静谧,唯有安阳王的车驾向着行宫主殿疾驰而去,无人知晓,一个变数,已悄然投入这潭看似平静的深水之中。

  山谷深处,行宫主殿的灯火骤然亮起,打破了夜的沉寂。安阳王萧景瑜步履带风,径直闯入玉妃的寝殿,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室内每一个角落。

  殿内暖香依旧,锦帐低垂。玉妃正拥衾坐在榻上,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闯入惊扰,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惺忪与愕然,指尖却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蕙兰慌忙跪在一旁,垂首不敢言语。

  “玉儿,”萧景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锐利地在她脸上逡巡,“近日可安好?有无异常?”

  玉妃心头狂跳,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露出一丝柔弱:“王爷怎的深夜来了?臣妾……方才只是做了噩梦,惊醒后便再难入睡,并无异常。”她微微侧首,避开他过于审视的目光,“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景瑜凝视她片刻,那眼神似乎要穿透她伪装的平静,直抵内心。殿内空气凝滞,落针可闻。良久,他周身那无形的紧绷感似乎稍稍松懈,语气放缓些许:“无事。只是忽然想来看看你。”他走上前,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动作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查,“既做了噩梦,便让蕙兰再点一盏安神香。”

  “是。”蕙兰低声应道,连忙起身去取香具。

  殿内的对话与动静,一丝不落地被隐在窗外浓重夜色中的一双耳朵捕捉。那道潜入的黑影,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殿外冰冷的墙壁,屏息凝神,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他听到了萧景瑜语气中暗藏的焦躁与怀疑,也听到了她那看似柔顺、实则隐含紧张与疏离的回应。

  确认她此刻暂无性命之忧,他心中稍定,但萧景瑜去而复返且明显带着疑虑的事实,让他意识到情况或许有变,必须更加谨慎。

  他无声无息地滑下殿壁,如一抹轻烟,再次融入黑暗。他并未远离,而是凭借超凡的身手和敏锐的感知,巧妙地避开了增加巡逻的侍卫,选择了一处既能俯瞰主殿入口、又能隐约观察到玉妃寝殿窗户的制高点——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树树冠,彻底隐匿其中。

  从这里,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萧景瑜并未立刻离去,反而增派了侍卫牢牢守住主殿各处出口,竹影的身影如同鬼魅,不断在庭院中巡视。整个行宫的守卫明显变得更加森严和警惕。

  他也看到了寝殿窗户上,偶尔映出的那个纤细身影。她似乎起身在殿内缓缓踱步,身影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孤寂与不安。

  黑影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收敛起所有急切与情绪,只是用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身影,默默守护,同时冷静地记录下每一班侍卫交接的间隔、每一次巡逻路线的死角、每一处可能利用的阴影。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萧景瑜离开的时机,等待一个守卫松懈的瞬间,等待一个能与她取得联系的万无一失的机会。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古树冠中,那双凝视着行宫的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与无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