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爱与恨-《笨蛋美人俏王妃》

  纱帐内,钰宝均匀的呼吸声渐渐轻缓。叶沫儿替孩子掖好锦被,指尖拂过他粉雕玉琢的小脸,嘴角不自觉泛起温柔笑意。待确认孩子睡熟,她起身披上墨色云锦披风,独自踱步至宁王府的花园凉亭。

  夜露微凉,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叶沫儿倚着雕花栏杆,正望着池中游鱼出神,忽闻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素衣丫鬟捧着茶盏款步而来,眉眼低垂,举止却透着几分习武之人的利落。

  茶盏轻放在石桌上,氤氲茶香散开的瞬间,丫鬟抬眸与她对视。叶沫儿瞳孔微缩,手中团扇险些滑落——那双冷冽如霜的眸子,分明是安阳王昔日最得力的暗卫伽罗。

  “都退下吧。”叶沫儿声音沉稳,待周围再无旁人,她目光如炬地盯着伽罗,“你怎么在这里?”

  伽罗单膝跪地,语气恭敬却暗藏关切:“王爷得知娘娘还活着,又被萧景钰纳为玉贵妃,诞下世子,特命奴婢前来。若娘娘想带着小世子回安阳,我们定能周全安排。”

  叶沫儿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回去告诉安阳王,叶沫儿感谢他过去的照拂,但有些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日。”她走到凉亭边缘,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王府建筑,语气愈发冰冷,“如今我的儿子,是宁王的嫡长子,他日自会继承宁王的一切。若有朝一日战场相见,休怪我不念旧情。从今日起,权当叶沫儿已经死了。”

  伽罗望着叶沫儿挺直的脊背,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拜:“奴婢明白,娘娘保重。”说完,她身形一闪,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叶沫儿伫立良久,直到凉意浸透衣衫,才缓缓转身,朝着世子寝殿的方向走去。

  暗黄烛火在密信上投下斑驳光影,萧景瑜捏着信纸的指节泛白。伽罗娟秀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疼,当年那个总爱追在他身后喊“景瑜哥哥”的小姑娘,如今竟在信里自称“叶沫儿已死”。檀木窗棂漏进的夜风卷起信角,恍惚间,他又看见叶沫儿被送去宁国前那夜,少女倔强的背影在月光下凝成剪影——若不是为了防止她将沈梦雨教成毒妇,他又怎会亲手将她派往宁国?

  喉间泛起苦涩,萧景瑜将密信凑近烛火。火苗贪婪地吞噬着宣纸,“宁王世子”四字在焦黑边缘蜷曲变形,仿佛在嘲笑他亲手斩断的羁绊。青石砖缝里渗出的寒意爬上靴底,他下意识摩挲腰间玉佩——那是叶老先生临终前塞给他的,温润的羊脂玉如今只剩半块,另一半此刻不知在何处蒙尘。

  池边睡莲垂着残瓣,倒映在水中的月影被风吹得支离破碎。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妃李玉芝捧着鎏金食盒款步而来,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沾露的青苔:“王爷,这是新制的玫瑰茯苓糕。”她话音未落,突然被萧景瑜身上萦绕的冷气压得瑟缩,鎏金食盒险些脱手。

  瓷碟轻搁在石桌上,甜香混着冷雾漫开。萧景瑜望着李玉芝温婉的眉眼,恍惚想起成婚那日,红烛摇曳下她含羞的模样。婚后近一年,他始终以礼相待,却总在午夜梦回时被噩梦惊醒,强撑着去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

  李玉芝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芒。自从将死士雪见派往江都,她便在寝殿悬挂沈梦雨生辰八字的纸人,每晚用银针反复扎刺。此刻望着萧景瑜望向密室方向的目光,藏在广袖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细密血珠。那间密室她曾偷偷潜入,满墙的画像里,沈梦雨或笑或嗔,每一笔都浸着刻骨相思。最令她窒息的是,案头还摆着半块未绣完的鸳鸯帕,丝线早已褪色,却被萧景瑜用琉璃罩细心封存。

  “王爷若是思念故人,臣妾愿为您寻最好的画师。”李玉芝强撑着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淬毒的银簪。萧景瑜端茶的手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泼在腕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她慌忙掏出手帕,却见他避开自己的触碰,起身往密室走去,玄色衣摆扫过食盒,几块茯苓糕滚落石桌,被夜猫叼走时竟无人察觉。

  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身影,李玉芝勾起唇角,冷笑一声。

  “等到你得知沈梦雨死讯的那天,不知到时心情如何?”

  夜色渐浓,李玉芝抚过藏在衣襟里的人皮面具。那是她耗费半年时间,依照沈梦雨的容貌仿制而成。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会戴着这张脸,在萧景瑜最崩溃的时候献上温柔怀抱。“景瑜,你看,雨儿从未离开。”她对着夜空轻声呢喃,袖中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永远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