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李青云。这年轻人脸上还是那么平静，可那眼神深得看不到底，里面像是藏着能算计一切的风暴。于莉后脖颈子有点发凉，可奇怪的是，心里反倒踏实了点。
“懂了，”于莉用力点头，把布袋攥紧，“我一定办好。”
“去吧，就跟平时一样。”李青云点点头，又转身看向窗外。
于莉吸了口气，挺直腰板，拉开门走了。
日头升高了点，院里有了动静。三大爷阎埠贵夹着本边都磨毛了的《无线电入门》，揣着几个昨晚上想破头也没搞懂的问题，脚步发飘地往前院走。他脸色有点憔悴，眼袋耷拉着，可眼镜片后面那双眼，却冒着股近乎狂热的劲儿。
刚到李青云屋前那片空地，就见李青云正拿个小铲子，慢悠悠地给窗根下几棵刚冒头的夜来香松土。那悠闲劲儿，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青云，忙呢？”阎埠贵凑上前，脸上挤出个笑。
李青云停下手，拍拍土：“三大爷，早。活动活动。您这是……又遇到坎儿了？”
“可不是嘛！”阎埠贵赶紧把书翻开，指着一处画满了红圈的电路图，“这儿，这个三极管的偏置电阻，书上说得云山雾罩，你批注里提了句‘等效负载法’，我琢磨半宿，还是卡住了……”
李青云耐心听他叨叨完，拿过书，三言两语，点中要害。阎埠贵猛地一拍脑门：“哎呦！原来是这么个理儿！青云啊，你这批注，真是金不换！”他宝贝似的把书合上抱怀里。
李青云看着他这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光。时候到了。
他像是随口一提，抬眼瞄了瞄中院易中海家那紧闭的房门，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推心置腹的味儿：“三大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阎埠贵正陶醉呢，一听这个，立马警觉，扶了扶眼镜：“青云，你跟三大爷还有啥不能说的？”
“我听着点风声，”李青云微微皱眉，语气有点沉，“易大爷他们，最近好像没闲着，动静不小。怕是……冲着我来的。”
阎埠贵心里“咯噔”一下。院里最近不太平，他当然有感觉。
李青云声音更低了，字字清楚：“我这边呢，也得了点信儿，觉着不对劲。可能……就这一两天的事儿，我打算把手头这点零碎生意彻底掐了，所有首尾都收拾干净，避避风头。”
他停了一下，看着阎埠贵，眼神坦诚：“三大爷，您是明白人。我跟您透这个底，没别的意思。就是给您提个醒，最近院里怕是要有风雨，您……心里有个准备。”
这话，像颗炸雷，在阎埠贵脑子里“嗡”一声响了！
李青云要收手！要抹平痕迹！就这一两天！
那易中海他们憋着劲要举报……必须马上动手！晚了，等李青云真把一切都扫干净了，他们屁都捞不着，还得惹一身骚！
这消息太要命了，阎埠贵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知道，李青云这是给他递话，更是借他的嘴，去给易中海下最后通牒！
是跟着能给他真本事的李青云，还是跟着眼看要完蛋的易中海？这根本不用选。
阎埠贵喉咙动了动，脸上挤出感激：“青云，多谢……多谢你提醒！三大爷明白了，明白了！”他抱着那本书，脚底下像踩了风火轮，慌里慌张地就走了，方向直奔中院。
李青云看着他溜走的背影，慢慢直起腰，把铲子上的土在窗台边磕了磕。
鱼饵扔下去了。等着吧，乱了阵脚的鱼，自己就会往网里钻。
他抬头看看天，日头有点晃眼。
“快点吧，”他心里默念，“我都等不及看戏了。”
夜里，月黑风高。
四合院静悄悄的，大多数人家都熄了灯。只有易中海家窗户缝里，还透出点微弱的光，窗帘捂得严严实实。
屋里，空气像是凝住了。
易中海坐在桌子正面，脸在煤油灯下阴得能滴水，手指头一下下敲着桌面，“笃、笃、笃”，听得人心烦。刘海中挺着大肚子坐在旁边，喘气声粗重，小眼睛里又是兴奋又是害怕。贾张氏缩在墙角黑影里，撇着嘴，眼珠子乱转。
“消息准了？”易中海嗓子发哑，带着点颤音，问刚溜进来的阎埠贵。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眼神躲闪，低声道：“千真万确！李青云亲口说的！就这一两天，他就要彻底洗手，把痕迹全抹了！再不动手，黄花菜都凉了！”
“好哇！这是怕了！”刘海中猛地一拍大腿，脸上肥肉直抖，压着嗓子低吼，“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动手！”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里闪过狠光。他知道这可能是李青云挖的坑，可他还有退路吗？李青云起来得太快，再不摁下去，他们这些老家伙就真没活路了！这是最后的机会，是坑也得跳！
“东西备好了？”他问刘海中。
“备好了！”刘海中从怀里掏出个深蓝色布袋，正是于莉今天用的那个，底部那个暗红色小点，在灯下隐约可见，“这就是铁证！老崔家二小子也愿意作证，亲眼看见于莉拿这袋子交易！”
“好！”易中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脸上露出豁出去的狠劲，“明天一早，就去街道办！举报他李青云投机倒把，人赃并获！”
墙角，贾张氏也尖着嗓子帮腔：“对！举报他！让他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那两间房，必须分我家一间！”
贪心、害怕、狗急跳墙……几种味儿混在这小屋里，齁得人难受。
他们谁也没留意，窗外那丛乱糟糟的迎春花枝条影子底下，有个比火柴盒还小的铁疙瘩，稳稳地吸在砖缝里，那小小的收音孔，像夜猫子的眼睛，把他们这番自寻死路的话，一字不差，全收进了那不该属于这年代的铁盒子里。
李青云像道影子，悄没声地退回到自家屋檐下的暗处，指尖碰了碰那冰凉的铁盒子。
天还没亮透，易中海就瞪着俩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坐起来了。
这一宿，他炕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根本没合眼。心里头那股邪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赶紧的！磨蹭啥呢！”他压低嗓子朝外屋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那件压箱底的中山装，领口扣子差点扣错位。对着墙角那面照人影都模糊的镜子，他还使劲捋了捋没几根的头发。
“懂了，”于莉用力点头，把布袋攥紧，“我一定办好。”
“去吧，就跟平时一样。”李青云点点头，又转身看向窗外。
于莉吸了口气，挺直腰板，拉开门走了。
日头升高了点，院里有了动静。三大爷阎埠贵夹着本边都磨毛了的《无线电入门》，揣着几个昨晚上想破头也没搞懂的问题，脚步发飘地往前院走。他脸色有点憔悴，眼袋耷拉着，可眼镜片后面那双眼，却冒着股近乎狂热的劲儿。
刚到李青云屋前那片空地，就见李青云正拿个小铲子，慢悠悠地给窗根下几棵刚冒头的夜来香松土。那悠闲劲儿，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青云，忙呢？”阎埠贵凑上前，脸上挤出个笑。
李青云停下手，拍拍土：“三大爷，早。活动活动。您这是……又遇到坎儿了？”
“可不是嘛！”阎埠贵赶紧把书翻开，指着一处画满了红圈的电路图，“这儿，这个三极管的偏置电阻，书上说得云山雾罩，你批注里提了句‘等效负载法’，我琢磨半宿，还是卡住了……”
李青云耐心听他叨叨完，拿过书，三言两语，点中要害。阎埠贵猛地一拍脑门：“哎呦！原来是这么个理儿！青云啊，你这批注，真是金不换！”他宝贝似的把书合上抱怀里。
李青云看着他这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光。时候到了。
他像是随口一提，抬眼瞄了瞄中院易中海家那紧闭的房门，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推心置腹的味儿：“三大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阎埠贵正陶醉呢，一听这个，立马警觉，扶了扶眼镜：“青云，你跟三大爷还有啥不能说的？”
“我听着点风声，”李青云微微皱眉，语气有点沉，“易大爷他们，最近好像没闲着，动静不小。怕是……冲着我来的。”
阎埠贵心里“咯噔”一下。院里最近不太平，他当然有感觉。
李青云声音更低了，字字清楚：“我这边呢，也得了点信儿，觉着不对劲。可能……就这一两天的事儿，我打算把手头这点零碎生意彻底掐了，所有首尾都收拾干净，避避风头。”
他停了一下，看着阎埠贵，眼神坦诚：“三大爷，您是明白人。我跟您透这个底，没别的意思。就是给您提个醒，最近院里怕是要有风雨，您……心里有个准备。”
这话，像颗炸雷，在阎埠贵脑子里“嗡”一声响了！
李青云要收手！要抹平痕迹！就这一两天！
那易中海他们憋着劲要举报……必须马上动手！晚了，等李青云真把一切都扫干净了，他们屁都捞不着，还得惹一身骚！
这消息太要命了，阎埠贵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知道，李青云这是给他递话，更是借他的嘴，去给易中海下最后通牒！
是跟着能给他真本事的李青云，还是跟着眼看要完蛋的易中海？这根本不用选。
阎埠贵喉咙动了动，脸上挤出感激：“青云，多谢……多谢你提醒！三大爷明白了，明白了！”他抱着那本书，脚底下像踩了风火轮，慌里慌张地就走了，方向直奔中院。
李青云看着他溜走的背影，慢慢直起腰，把铲子上的土在窗台边磕了磕。
鱼饵扔下去了。等着吧，乱了阵脚的鱼，自己就会往网里钻。
他抬头看看天，日头有点晃眼。
“快点吧，”他心里默念，“我都等不及看戏了。”
夜里，月黑风高。
四合院静悄悄的，大多数人家都熄了灯。只有易中海家窗户缝里，还透出点微弱的光，窗帘捂得严严实实。
屋里，空气像是凝住了。
易中海坐在桌子正面，脸在煤油灯下阴得能滴水，手指头一下下敲着桌面，“笃、笃、笃”，听得人心烦。刘海中挺着大肚子坐在旁边，喘气声粗重，小眼睛里又是兴奋又是害怕。贾张氏缩在墙角黑影里，撇着嘴，眼珠子乱转。
“消息准了？”易中海嗓子发哑，带着点颤音，问刚溜进来的阎埠贵。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眼神躲闪，低声道：“千真万确！李青云亲口说的！就这一两天，他就要彻底洗手，把痕迹全抹了！再不动手，黄花菜都凉了！”
“好哇！这是怕了！”刘海中猛地一拍大腿，脸上肥肉直抖，压着嗓子低吼，“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动手！”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里闪过狠光。他知道这可能是李青云挖的坑，可他还有退路吗？李青云起来得太快，再不摁下去，他们这些老家伙就真没活路了！这是最后的机会，是坑也得跳！
“东西备好了？”他问刘海中。
“备好了！”刘海中从怀里掏出个深蓝色布袋，正是于莉今天用的那个，底部那个暗红色小点，在灯下隐约可见，“这就是铁证！老崔家二小子也愿意作证，亲眼看见于莉拿这袋子交易！”
“好！”易中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脸上露出豁出去的狠劲，“明天一早，就去街道办！举报他李青云投机倒把，人赃并获！”
墙角，贾张氏也尖着嗓子帮腔：“对！举报他！让他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那两间房，必须分我家一间！”
贪心、害怕、狗急跳墙……几种味儿混在这小屋里，齁得人难受。
他们谁也没留意，窗外那丛乱糟糟的迎春花枝条影子底下，有个比火柴盒还小的铁疙瘩，稳稳地吸在砖缝里，那小小的收音孔，像夜猫子的眼睛，把他们这番自寻死路的话，一字不差，全收进了那不该属于这年代的铁盒子里。
李青云像道影子，悄没声地退回到自家屋檐下的暗处，指尖碰了碰那冰凉的铁盒子。
天还没亮透，易中海就瞪着俩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坐起来了。
这一宿，他炕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根本没合眼。心里头那股邪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赶紧的！磨蹭啥呢！”他压低嗓子朝外屋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那件压箱底的中山装，领口扣子差点扣错位。对着墙角那面照人影都模糊的镜子，他还使劲捋了捋没几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