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煦的反扑-《开局一颗布洛芬,救活大明马皇后》

  朝堂上的短暂平静,并未持续多久。朱高煦及其联合的守旧势力,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耐心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而林庆云与苏婉清因身份坦白而更加紧密的合作,以及他们基于张明远完整知识体系所展现出的、愈发“离经叛道”的研发方向,恰好成了他们发动总攻的号角。

  这一次的发难,不再局限于御史的风闻奏事,而是有备而来的组合拳。

  首先发难的,是礼部一位掌管典仪的老侍郎。他引经据典,从《礼记》、《周官》出发,痛陈“男女有别,内外有分”乃天地正理,苏婉清以一女子之身,不仅出入朝堂,更主持机巧阁这等要害部门,与众多工匠、官员混杂一处,实乃“牝鸡司晨,阴阳颠倒”,有伤风化,动摇国本。他恳请朱棣恪守祖宗成法,罢黜苏婉清,令其回归内帷。

  此论一出,立刻得到了众多恪守传统礼教的文官附和。他们未必全然反对科技,但苏婉清的女性身份,触碰了他们心中不可逾越的礼法红线。

  紧接着,一位与朱高煦过往甚密的武将(并非王焕,而是另一位资历更老、在军中颇有声望的勋贵)出列,他没有直接攻击林庆云,而是将矛头指向了“土壤寻药”本身。

  “王爷!”老将军声若洪钟,带着战场上历练出的煞气,“末将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微……微生物,也不懂什么双旋链条!末将只知道,将士们受伤了,需要的是金疮药,是能止血生肌的草药!林主事放着现成的医道正途不走,偏要带着人去挖泥巴,还说什么泥巴里有克制病邪的宝贝?此等行径,与乡野巫祝何异?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北平无人,竟信此等无稽之谈!更让前线将士寒心!”

  他话语粗粝,却极具煽动力,尤其能引起那些对新技术本就心存疑虑的军中旧部的共鸣。

  最后,则由一位以博闻强记着称的翰林学士,对张明远手稿的“正统性”提出了根本性质疑。

  “王爷,”翰林学士言辞恳切,却暗藏机锋,“忠勇伯张明远,确乃一代神医,活人无数,臣等亦深为敬仰。然,其晚年手稿,多有……多有匪夷所思之论,迥异于圣贤经典,亦不合传统医理。所谓‘万物生机藏于双旋’,此等言论,与道家炼丹之玄谈何异?是否乃忠勇伯晚年……心智昏聩之呓语,尚未可知也!”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继续道:“林主事与苏主事,年纪尚轻,或为先师盛名所惑,一味笃信此等未经验证之‘遗泽’,弃千百年验证之正道于不顾,此非治学之道,更非治国之道!若因其执迷,而延误战机,祸及苍生,则悔之晚矣!臣恳请王爷,明鉴是非,莫使二人误入歧途,更误我北平大局!”

  这一连串的攻击,角度刁钻,层层递进。从礼法到实务,再到理论根基,几乎将林庆云与苏婉清,以及他们所代表的科技路线,彻底否定。朝堂之上,反对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许多原本中立甚至略微同情科技派的官员,在“礼法”和“正统”的压力下,也开始动摇、沉默。

  朱高煦依旧没有亲自下场,但他站在班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享受着将对手逼入绝境的快意。他相信,在如此汹涌的攻势下,父王就算再偏爱那两人,也不得不考虑朝野的舆论和军心的稳定。

  林庆云与苏婉清面临着空前的压力。关于礼法的指责,苏婉清可以漠视,但关于“土壤寻药”的荒谬性质疑,以及对张明远手稿正统性的否定,却是动摇他们事业根基的致命攻击。

  林庆云数次想要出列辩驳,但都被更激烈的声浪压了回去。他心中焦急,却知道在此刻群情汹涌之下,单凭口舌之争,已难以挽回局面。他看向轮椅上的朱棣,王爷依旧沉默,深邃的目光扫过争辩的双方,无人能窥知其内心想法。

  姚广孝终于动了动,他微微上前一步,在朱棣耳边低语了数句。朱棣目光微闪,依旧未发一言。

  就在局面几乎一边倒之际,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百草阁的低级医官,不顾礼仪,气喘吁吁地冲到殿门外,被侍卫拦住。

  “王爷!王爷!百草阁急报!林主事!找到了!找到了!”那医官的声音带着狂喜,穿透了殿内的喧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林庆云心中一动,立刻向朱棣躬身:“王爷,容臣一问?”

  朱棣微微颔首。

  林庆云快步走到殿门处,低声询问片刻,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激动光彩。他转身,大步走回殿中,之前的凝重与焦急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昂扬。

  他面向朱棣,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清晰无比地响彻整个承运殿:

  “启禀王爷!臣,幸不辱命!依先师张明远遗法,于西山南麓一份土壤样本中,成功分离出一株奇异霉菌!经初步活体验证,此霉菌分泌之物,对那耐受青霉素的顽固病菌,有极强克制之效!”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扫过那些刚刚还在激烈抨击他的官员,最终定格在面色骤变的朱高煦脸上,一字一句道:

  “先师遗泽,绝非虚妄!土壤寻药,亦非徒劳!”

  “攻克抗药菌之新型药剂,已现曙光!”

  满殿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