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四位感知者-《餐厅里的故事》

  掌握了“核心轨迹”的感知能力后,珉俊、智慧和瑞谦如同拥有了在记忆迷雾中导航的精密仪器。他们更加游刃有余地经营着餐厅,既能敏锐地避开可能引发强烈负面共鸣的“暗礁”,也能更精准地为那些寻求温暖回忆的客人营造恰到好处的“涟漪”。餐厅的氛围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而深沉的平衡状态。

  然而,这种平衡被一位新出现的、敏锐的旁观者打破了。

  她叫韩夏琳,一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自由撰稿人,专攻城市文化与人性观察。为了撰写一篇关于“首尔那些拥有独特灵魂的小店”的专题报道,她经人推荐来到了“珉俊的餐桌”。她点了一份当季限定的“山野气息意面”,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夏琳有着一双善于捕捉细节的、冷静而好奇的眼睛。她不像普通食客那样仅仅专注于食物的味道,而是像一位潜入现场的侦探,细致地观察着餐厅里的一切:墙上照片的排列方式、背景音乐的选取、绿植的摆放、客人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以及——最重要的——珉俊、智慧和那位偶尔出现在厨房边缘、气质独特的李瑞谦之间,那种超越普通同事的、近乎心灵相通的默契。

  她注意到,当一位老人因为一道炖菜而眼眶湿润时,那位叫智慧的女服务生会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不多问一句,却仿佛洞悉一切;她观察到,主厨金珉俊在制作某些特定菜品时,眼神会变得异常专注,仿佛不是在烹饪,而是在进行某种精密的“调律”;而那位很少与客人交流、被称为“瑞谦老师”的男人,他的目光似乎总能穿透表象,落在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上。

  更让她感到奇异的是,偶尔,在某个客人因食物而陷入深沉回忆的瞬间,她会产生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空气的密度发生了改变,时间的流速放缓了零点几秒,甚至能隐约“嗅”到一种不属于当下餐厅的、遥远而熟悉的气味(比如老书的霉味、雨后青草香)。这感觉转瞬即逝,却真实得让她无法忽视。

  夏琳不是神秘主义者,她相信逻辑与观察。她开始更频繁地光顾“珉俊的餐桌”,每次都会点不同的菜品,坐在不同的位置,像个耐心的潜伏者,记录下自己的观察和那些转瞬即逝的奇异感觉。她敏锐地意识到,这家餐厅的核心秘密,恐怕远不止于美食和温情服务。

  她的频繁出现和那双过于探究的眼睛,很快引起了珉俊三人的注意。

  “那位韩小姐,”智慧在厨房低声说,“她看我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厨师和服务生,更像是在……研究标本。”

  李瑞谦透过厨房的窗口,冷静地观察着夏琳:“她在记录。用脑子,也可能用隐藏的设备。她的感知力比普通人敏锐,可能已经捕捉到了一些微弱的‘涟漪’边缘。”

  珉俊感到一丝不安:“她是记者。如果她把这里不同寻常的地方写出去……”

  “未必是坏事,”李瑞谦沉吟道,“但也绝非好事。关键在于,她‘知道’多少,又‘理解’多少。”

  他们决定试探一下。一次,当夏琳再次光临,点了一道容易引发怀旧情绪的传统意面改良版时,珉俊示意智慧,可以尝试进行一次极其轻微、可控的“共鸣”引导,目标是唤起一种普遍性的、温和的童年零食记忆。

  智慧在送餐时,带着一种比平时更加柔和的气场,轻声对夏琳说:“这道面的酱汁里,加了一点麦芽糖,希望能唤起一些温暖的记忆。”

  夏琳心中一动,表面不动声色地开始品尝。当面香与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旧时光的甜意在口中融合时,她刻意放松了自己,去捕捉那种奇异的感觉。

  这一次,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她仿佛瞬间回到了小时候放学路上,攥着零钱买麦芽糖画的场景,鼻腔里甚至清晰地“闻”到了路边炒栗子的焦香!这感觉持续了两三秒,才潮水般退去。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智慧,又迅速扫过厨房里的珉俊和瑞谦。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探究和冷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终于找到答案的激动。

  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吃完了面。结账时,她将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智慧,声音压得很低:“请转告主厨和那位先生,我想和他们谈谈。关于……‘时间的味道’。”

  纸条上,只有一行打印的字:“我感知到了。我没有恶意,只想理解。”

  当晚打烊后,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里,珉俊、智慧、瑞谦与韩夏琳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凝重。

  夏琳开门见山:“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我确信,你们这家餐厅,能通过食物……影响时间,或者说,连接记忆。我体验过不止一次。那不是心理作用,是真实的感官现象。”

  珉俊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李瑞谦开口道:“韩小姐,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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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琳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开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日期、菜品、她的感官体验描述,甚至还有一些简单的手绘波形图,试图描绘那种“时间流速变化”的感觉。

  “我不是来揭发的,”她诚恳地说,“我是被这种现象迷住了。我认为这是一种……未被科学充分认知的人类感知潜能。你们似乎掌握了引导它的方法。我想了解它,记录它,甚至……如果可能的话,帮助你们。”

  她的话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预想过质疑、嘲讽或者猎奇,却没想到是这种带着研究精神和某种程度共鸣的坦诚。

  “帮助?”智慧疑惑地问。

  “是的,”夏琳点头,眼神灼灼,“你们显然在隐藏这个秘密,这很明智。但独自守护这样的秘密,一定很孤独,也很危险。我可以成为你们与外界的缓冲,用我的文字,合理地解释餐厅的独特魅力,转移过度的关注。更重要的是,”她看向李瑞谦,“我或许能提供一个……来自外部的、清醒的观察者视角。我的感知力,可能对你们的研究有帮助。”

  李瑞谦心中一动。一个来自外部、感知敏锐、且具备逻辑思维和记录能力的观察者,确实能提供他们自身无法获得的宝贵数据和视角。这或许能加速对羊皮纸的破解,更深入地理解“共鸣”的机制。

  珉俊看着夏琳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智慧和瑞谦,缓缓开口:“韩小姐,你所说的,超出了我们承认的范畴。但……我们愿意相信你的诚意。不过,了解这件事,意味着踏入一个未知的领域,可能伴有无法预料的……风险。你确定要涉足吗?”

  夏琳没有丝毫犹豫:“我确定。比起安稳却平庸的生活,我宁愿选择探索未知的风险。而且,”她微微一笑,“我相信,能烹饪出如此温暖食物的人,内心绝不会是危险的。”

  那一刻,一种微妙的信任在四人之间建立。这不是完全的托付,而是一个谨慎的开始。

  “第四位感知者”就这样出现了。她并非“时光调味师”,却可能成为他们最重要的记录者、分析者与守护者。珉俊的餐桌,因为这个新成员的加入,即将翻开更加复杂、也更具探索性的新篇章。而韩夏琳所带来的外部视角,又将如何影响他们对自身力量的理解与运用?一切,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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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