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人性的胜利-《餐厅里的故事》

  场景: “珉俊的餐桌”餐厅厨房(深夜),临时为金哲洙准备的休息室。

  (开场)

  餐厅厨房的灯亮着,却不是为了营业。一种肃穆而专注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救回的黑客——现在知道他的名字叫金哲洙——被安置在后方一间安静的休息室里,由李瑞谦监控着生命体征。他虽然脱离了最危险的精神崩溃状态,但依旧昏迷不醒,意识仿佛沉在深不见底的黑暗海沟,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或发出破碎的呓语,内容依旧是混乱的数据流和扭曲的记忆碎片。

  “他的大脑还在自我清理那些‘信息毒素’,”李瑞谦通过设备观察着脑波图,眉头紧锁,“但进程非常缓慢,而且不稳定。外部刺激如果过于强烈,可能会再次引发紊乱。可如果什么都不做,他可能会永远迷失在意识的碎片里。”

  众人围在厨房的操作台旁,面色凝重。江时源掉落的那块硬盘已经被李瑞谦进行了初步的隔离破解,里面除了“时序科技”更宏大的、试图构建全球情感监测与控制网络的疯狂计划蓝图外,还有大量关于金哲洙个人的资料。

  韩夏琳翻看着那些资料,语气复杂:“金哲洙,孤儿院长大,凭借惊人的计算机天赋被‘时序科技’招募。资料显示他性格孤僻,几乎没有社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代码世界里。江时源看中的就是他这种纯粹的技术理性,以及……对情感连接的陌生与渴望。”

  “一个被当作工具培养的天才……”智慧轻声叹息,眼中充满了怜悯,“他可能从未真正尝过‘被理解’的滋味。”

  珉俊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操作台上的食材,最终落在一小罐清澈的高汤上。那是他用后院那些散发着宁静气息的“霜语薄荷”和几种安神草本,花费数小时慢火吊出的清汤基底,原本是准备研究新菜品的。

  “也许……”珉俊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药物和仪器无法触及的地方,味道可以。”

  (“包容之羹”的构思)

  “你还想给他做饭?”姜仁宇有些难以置信,“他可是差点毁了我们餐厅数据的人!”

  “不是给他做饭,”珉俊纠正道,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是给他一个选择。一个……选择回到‘人’这一边的机会。”

  他看向众人,解释道:“他现在被困在冰冷的数据和混乱的情感碎片里。我们需要给他一个足够坚实、足够温暖、足够简单的‘锚点’,一个属于‘人性’的坐标。这道料理,不能复杂,不能带有任何攻击性或强烈的情绪。它必须是包容的,稳定的,像大地一样,能够接纳所有的混乱,并赋予其宁静。”

  李瑞谦思考着:“从神经学角度,我们需要激活与安全感、归属感相关的原始脑区,同时避免刺激负责复杂情感处理和记忆检索的高级皮层。风味必须极致温和。”

  “就像……妈妈的味道?”韩夏琳试探着问。

  “不,”智慧摇头,她理解了珉俊的意思,“‘妈妈的味道’对没有母亲记忆的他来说,可能反而是另一个无法理解的空洞。这味道,应该更接近……存在本身的慰藉。像清晨的阳光,像脚下的大地,像呼吸的空气——那些我们习以为常,却构成了生命基石的东西。”

  珉俊点头,他开始动手。他取来那罐清澈的草本高汤,将其缓缓加热。然后,他选用了一种品质极佳、几乎没有任何杂味的白米,仔细淘洗后,放入汤中,用最小的火慢慢熬煮。

  “米粥?”姜仁宇看着这极其普通的做法,有些疑惑。

  “最基础,也最强大。”珉俊一边轻轻搅动锅底,防止粘锅,一边说,“在东方,粥是生命的起点,也是病中虚弱时的抚慰。它不评判,不要求,只是提供最本质的能量和温暖。”

  他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专注地看着锅中米粒慢慢开花,与清澈的汤底融合,散发出一种纯粹的、带着谷物和草本清香的蒸汽。他将自己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包容”、“宁静”、“接纳”这几个简单的概念上,如同进行一场无声的祈祷。

  (唤醒的仪式)

  当米粥熬煮得恰到好处,米粒软烂,米汤浓稠,散发着温润光泽时,珉俊将其盛入一个素雅的陶碗中。粥体洁白,几乎没有任何修饰,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他端着这碗看似平凡的粥,走向金哲洙休息的房间。其他人默契地跟在后面,既担忧又期待。

  房间里,金哲洙依旧昏迷,眉头紧锁,呼吸急促而不稳。

  珉俊没有试图强行喂食。他只是坐在床边,将温热的粥碗放在床头柜上,让那带着安抚力量的香气,自然地弥漫在空气中。

  “仁宇,”珉俊低声道,“试着感受他,找到那片混乱中,最接近‘平静’的角落,哪怕只有针尖那么大。”

  姜仁宇闭上眼睛,努力在一片冰冷刺骨的混乱数据流和痛苦的情绪碎片中搜寻。这感觉如同在暴风雪中寻找一丝微弱的烛光。许久,他猛地睁开眼睛,手指颤抖地指向金哲洙头部的一个方位:“那里……好像……有一点点……像是……像是很久以前,晒过太阳的旧木头的味道……非常非常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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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或许是他孤儿院里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或许是他生命中极其罕有的、感受到一丝温暖的瞬间留下的模糊印记。

  珉俊点了点头。他端起粥碗,用一个小勺,舀起一点点温热的米粥。他没有直接送入金哲洙口中,而是将勺子缓缓靠近他的唇边,让那温暖的气息和纯净的米香,更加直接地触碰他的感官。

  同时,珉俊、智慧、李瑞谦、韩夏琳,甚至站在门口的姜仁宇,都屏息凝神,将他们心中那份“希望他回来”的纯粹愿望,那份不带任何平判的“理解”,化作一道微弱却坚韧的精神丝线,轻轻触碰着姜仁宇找到的那一丝“旧木头的温暖”。

  这不是强力的精神干预,而是一种温柔的邀请。

  (破碎与重建)

  起初,金哲洙没有任何反应。

  几秒钟后,他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紧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然后,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沿着鬓角没入头发。

  他的嘴唇开始轻微地颤动,发出极其微弱的、破碎的音节:“……光……好暖……不要……拿走……”

  这是他陷入混乱后,第一次说出带有明确情感指向和记忆关联的词语!

  珉俊抓住这个机会,用极其轻柔的动作,将那小半勺温热的米粥,小心地喂入他的口中。

  金哲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去。

  刹那间,仿佛有一股暖流注入了冰封的河流!他原本急促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紧绷的身体肌肉逐渐放松下来。脑波监视器上,那些代表混乱和痛苦的尖峰波形,也开始缓和,逐渐向平稳的阿尔法波和西塔波转变。

  他并没有立刻醒来,但脸上那种挣扎的痛苦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却异常安宁的沉睡表情。

  他找到了那个“锚点”。他选择了回归。

  (坦诚与警示)

  几个小时后,天光微亮。金哲洙在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随即被巨大的震惊、茫然和……一种深深的愧疚所取代。他看到了围在床边的珉俊等人,看到了这个温暖而陌生的环境。

  “我……”他的声音沙哑干涩,试图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先别动,喝点水。”智慧递上一杯温水。

  金哲洙喝下水,沉默了很久,仿佛在重新组织自己破碎的记忆和认知。最终,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珉俊,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偏执,只有一片狼藉后的清明与痛苦。

  “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他声音低沉,“我……我看到了……记忆……情感……它们不是数据……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他断断续续地,将自己所知的和盘托出:

  “江时源……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复制你们的‘共鸣’……他想要更多……他发现了‘时间噬痕’的存在迹象……他认为那是更高级的、可以掌控的‘自然现象’……他想利用‘时序科技’的全球网络,主动吸引甚至……捕捉‘时间噬痕’,研究它吞噬时间和记忆的机制,从而实现……实现某种形式的‘时间操控’……”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他疯了!”李瑞谦失声道,“那东西是以记忆和时间为食的未知存在!主动吸引它?那无异于在全世界范围内点燃一场精神的瘟疫!”

  “他知道风险……”金哲洙疲惫地闭上眼,“但他认为,只要掌握了足够的数据和能量,就能‘驯服’它……就像他曾经以为能驯服情感一样……那块硬盘里,有他初步的‘诱饵’算法模型……”

  (结尾)

  晨曦透过窗户,照亮了房间。他们救回了一个迷途的天才,却也得知了一个更加疯狂和危险的阴谋。

  人性的胜利,不仅仅在于唤醒了一个灵魂,更在于他们再次确认了自己守护的信念。然而,面对一个试图玩弄时间火焰的疯子和其背后庞大的科技公司,他们的战斗,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

  金哲洙的倒戈,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第126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