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雷晶洞窟,狐迹迷途-《回溯与梦境》

  紫色水晶簇生的洞窟内,雷灵之气如实质般弥漫,空气噼啪作响,偶尔有电蛇在水晶间跳跃窜动,映得两人脸色忽明忽暗。从“泣风崖”那绝杀陷阱中侥幸脱身,经由随机空间裂缝传至此地,劫后余生的恍惚与身处未知险境的警惕交织在一起。

  顾清晏揉着摔痛的胳膊肘,龇牙咧嘴地打量四周,她的织梦感知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干扰,那些狂暴的雷灵之气如同无数尖锐的噪音,冲击着她的精神触角。“这地方……像个塞满了劣质烟花的大仓库,吵得人脑仁疼,还晃眼睛。咱们这是从狐狸窝掉进电老鼠洞了么,运气可真够背的。”她抱怨着,试图用幽默驱散心中的不安。

  江望舒已然起身,傩面下的目光冷静扫视。洞窟广阔,穹顶高悬,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紫色晶柱,地面潮湿,有地下暗河穿行其间,水流竟也带着丝丝电弧。逆轨感知在此地同样受阻,那些活跃的雷灵粒子严重干扰了她对时空脉络的清晰捕捉。“雷晶洞,蕴狂暴灵机,乃炼器宝地,亦为绝险之所。空间裂缝扰动此地震脉,雷灵失衡,恐生变数。”她迅速判断环境,语气平稳,听不出丝毫慌乱,“狐瞳窥视在前,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寻得出路,辨明方位。”

  她手背上的霓羽印记微微发热,与脑海中那幅源自“星纹”烙印的模糊地图产生微弱共鸣。地图上,代表她们自身的光点正在一个未曾标注的区域闪烁,而代表“邪狐祭坛”的光点依旧在西北方向,但距离感极其模糊,似乎隔着无尽凶险。“方位偏离,深陷古墟腹地。前路莫测,步步杀机。”

  她的“毒舌”此刻化作了最务实的风险评估,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推演着可能的方向。“雷灵虽暴,然有序可循。暗河流向,或为出路指引。”她注意到脚下暗河的水流方向,朝着洞窟更深更黑暗处流淌。

  “又要钻水洞啊。”顾清晏苦着脸,看着那电光闪烁的河水,“这水看着就麻舌头,下去怕不是要变成烤鱼。”话虽如此,她还是利落地检查了一下霓裳羽衣,确认其避水、辟邪的灵光依旧充盈。

  两人不再耽搁,循着暗河方向,小心翼翼地向洞窟深处进发。越往深处,雷晶越发密集巨大,色彩也由浅紫转为深紫乃至暗红,散发的雷灵威压也越来越强,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硫磺的混合气味。不时有巨大的电弧从晶簇中爆发,击打在岩壁或水面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行约数里,前方出现岔路,暗河分为两支,一支流向左侧一个散发着炽热气息、隐隐有岩浆红光透出的洞窟,另一支则流向右侧一个更加幽深、雷晶颜色变为诡异的惨白、寂静无声的通道。

  “左边像烧着了的炭火炉子,右边像停尸房的冰柜子,就没个像阳间路的地方么。”顾清晏皱着鼻子,她的织梦感知对能量属性极其敏感,左边是灼热的毁灭,右边是阴冷的死寂,都让人极不舒服。

  江望舒驻足,逆轨感知极力延伸,仔细分辨两条岔路的气息。左侧岩浆洞窟气息狂暴单一,充满毁灭性,但似乎通往更接近地表的方向;右侧惨白通道则死寂中透着一丝诡谲的吸力,雷灵之气凝而不散,仿佛隐藏着更诡异的危险。她手背上的霓羽印记对两条路都没有明显反应。

  正当她权衡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右侧惨白通道入口处,一块不起眼的雷晶背面,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非天然的刻痕。她走近细看,那刻痕浅淡,几乎与水晶本身的纹路融为一体,形状却有些眼熟——一个简化了的、歪歪扭扭的狐爪印记!与之前令牌、皮卷上所见,同出一源!

  “狐踪。”江望舒眸光一凛。这印记出现在此地,绝非偶然。是误导,还是标记?抑或是……一条被“影狐”暗中使用的秘密路径?

  “这缺德带冒烟的狐狸爪子,怎么哪儿都能踩上一脚。”顾清晏也看到了那印记,气得跺了跺脚,“阴魂不散,像长了腿的牛皮癣。”

  “险中藏径。”江望舒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循其踪,或可窥其秘,亦可能直抵险地。然,被动躲避,不如主动探寻。”她的性格中从不缺乏冒险与探寻真相的决绝,“走右侧。”

  她当先踏入那片惨白色的雷晶通道。一入其中,周身压力陡增,那些惨白的雷晶不再释放电弧,却散发出一种冰冷的、侵蚀灵识的诡异力场,连霓裳羽衣的灵光都微微黯淡了几分。通道内寂静得可怕,连水流声都变得模糊不清。

  顾清晏紧跟其后,织梦心镜光芒收缩到极致,紧紧护住心神,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冰冷侵蚀。“这地方静得吓人,像钻进了巨兽的耳膜里,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吵得慌。”

  通道蜿蜒向下,越来越深。四周的惨白雷晶逐渐变得透明,内部隐隐浮现出一些扭曲的、如同冻结了的黑影,散发出浓郁的死寂与怨念,与古墟的整体气息同源,却更加精纯。逆轨感知反馈回的信息显示,这些黑影是被此地特殊雷灵之力封印、消磨了万古的寂灭生物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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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雷灵为牢,磨灭寂灭残魂……此地,竟是一处上古封印地。”江望舒心中凛然。这“影狐”不仅利用古墟的险恶环境,竟连这些上古封印之地也敢涉足,其图谋之大,底蕴之深,远超预估。

  又前行一段,通道尽头出现一抹亮光。走近一看,竟是一间巨大的、完全由透明雷晶构筑而成的圆形洞室!洞室中央,有一座小小的石台,石台上空空如也,但周围地面却散落着一些新鲜的、用于布置阵法的灵石碎屑,以及几点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与斗篷人同源的邪法气息,以及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

  “有人在此动过法阵,时间不长。”江望舒蹲下身,指尖拂过那些灵石碎屑,逆轨感知捕捉到残留的能量轨迹,“似是一座短距离传送阵,目标……指向西北方向,与祭坛方位大致吻合。”她的心沉了下去,此地果然是“影狐”的一条秘密通道!

  “他们在这里搞了鬼,然后拍拍屁股传走了?”顾清晏四下张望,忽然指着洞室角落,“咦,那是什么?”

  角落的透明晶壁内,似乎封印着一样东西!那并非寂灭残骸,而是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密裂纹的令牌,令牌样式古朴,中央刻着一个模糊的兽首图案——并非狐首,而是一种更显狰狞、头生独角的异兽!令牌上散发出的气息,古老、霸道、充满蛮荒之意,与寂灭之力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

  “这是……”江望舒走近晶壁,逆轨感知仔细探查那令牌。令牌的材质与雕刻风格,与她所知的所有流派都迥异,其内蕴含的力量属性也极其陌生,但那独角兽首的图案,却隐隐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星纹”烙印的某些破碎记忆片段中见过。

  “好像……在老祖宗留下的破烂记忆里,瞥见过这丑家伙的影子。”顾清晏也歪着头努力回忆,“像个脾气特别坏的犀牛,顶着根烂柱子。这牌子是干嘛用的,门禁卡吗。”

  江望舒尝试着触碰晶壁,晶壁坚固无比,且蕴含强大的反击禁制,强行破开恐引动整个封印地的雷灵暴动。她沉吟片刻,取出那卷得自狐影遗迹的皮卷,将其展开,靠近晶壁。皮卷上那“祭坛之眼”的标记旁,除了古篆,还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装饰花纹的辅助图案。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赫然也刻着一个简化的独角兽首纹样!与晶壁中的令牌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令牌与‘祭坛之眼’有关。”江望舒瞬间将线索串联起来,“‘影狐’在此布置传送阵,目标直指祭坛。此令牌,或是开启祭坛某处关键禁制的信物,或是召唤、控制某种力量的媒介。它们在此尝试获取或使用它,但似乎……未能成功,或是发生了意外,留下了血迹。”

  她目光再次落在那几点血迹上,逆轨感知深入分析。“血迹中邪气浓郁,却蕴含一丝惊恐与不甘的情绪残留……非是寻常受伤,更似……遭遇反噬,或内讧所致。”

  线索越来越多,迷雾却似乎更浓。“影狐”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这枚神秘的独角令牌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那“邪狐祭坛”又有何关联?

  “此地不宜久留。”江望舒压下心中疑问,当机立断。既然发现了传送阵痕迹,便可尝试逆向追踪,或循其能量残留,找寻出路。“循空间波动踪迹,或可离开此地。”

  她再次施展逆轨感知,仔细捕捉那残留的、指向西北方向的微弱空间涟漪。片刻后,她指向洞室另一侧一面看似寻常的晶壁。“波动源点在此,其后必有通道。”

  两人合力,小心引导一丝灵力触动那处晶壁。晶壁微微一荡,如同水波般散开,露出后面一条狭窄的、向上延伸的天然裂缝。

  回头望了一眼那晶壁中封印的独角令牌,江望舒将其样式与气息牢牢记住。随后,两人毫不犹豫地踏入裂缝,身影消失在其中。

  晶壁缓缓恢复原状,洞室内重归死寂,只有那枚神秘的独角令牌,依旧静静躺在透明的雷晶之中,等待着下一个发现者,或者,下一个祭品。

  裂缝曲折向上,气温逐渐升高,空气中硫磺味越发浓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亮光,并有隐约的轰鸣声传来。

  当她们钻出裂缝,重见天日时,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座活火山的半山腰!脚下是滚烫的黑色岩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雾,下方是翻滚的岩浆湖,而远处,那片灰蒙死寂的“万寂古墟”依旧遥遥在望,只是方位已变,她们似乎绕到了古墟的东南侧边缘。

  火山轰鸣,热浪扑面。新的险地,亦是新的起点。古墟深处的“邪狐祭坛”,依旧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但追寻的脚步,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