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经惊佛堂-《作精替身:暴君的白月光竟是我》

  御马场疯蹄踏碎凤辇的余波,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在森严宫禁中炸开了锅。太后受惊病倒,缠绵病榻,凤体违和;恭亲王萧彻虽未被明旨责罚,但泥泞雪地上那枚清晰的鸾鸟徽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了他与太后本就微妙的关系之上,更在满朝文武心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禁足、申饬、闭门思过……种种无形的压力,如同厚重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恭王府上空。

  栖鸾殿内,沈娇娇的日子却过得“格外清净”。帝王的纵容似乎因那场惊马风波而变本加厉,流水般的珍玩安抚着她“受惊”的心灵。她摔碎了一尊前朝玉佛,只因“笑得渗人”;撕烂了半卷吴道子真迹,嫌“画得不如本宫好看”。骄纵任性之名更盛,却也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因“惊吓过度”而愈发乖戾、人畜无害的草包美人,暂时隔绝了外界的明枪暗箭。

  然而,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肩胛的胭脂痣,锦鲤池底的“璃”字,冷宫窗后的烙印……无数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亟待一根丝线将其串联。而疯马事件后暂时蛰伏的敌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沈娇娇深知,被动等待只会坐以待毙,她需要主动出击,在敌人喘息未定之时,再撕开一道口子。

  机会,藏在太后的“病”里。

  太后凤体“受惊”,自然需要“静养”。静养之地,选在了宫中最幽静、也最神圣的“慈宁佛堂”。佛堂常年檀香缭绕,供奉着无数金身佛像和御赐的佛经典籍。为表孝心,也为“祈福”,后宫女眷被要求轮流前往佛堂,为太后抄经祈福,以安凤心。

  这日,轮到了沈娇娇。

  慈宁佛堂内,光线被厚重的帷幔过滤得幽暗而肃穆。巨大的鎏金佛像低眉垂目,俯视着芸芸众生。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凝固的檀香气味,混合着陈年经卷特有的纸墨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

  沈娇娇被引至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案上早已备好澄心堂御制宣纸、上等松烟墨、紫玉雕花笔山,以及一卷明黄锦缎包裹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此乃先帝御笔亲赐太后的珍本,意义非凡。两名面目沉肃的老嬷嬷侍立两侧,如同两尊石雕,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美人,请吧。务必心诚,字字恭敬。”为首的崔嬷嬷声音平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沈娇娇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抄经?闷都闷死了!本宫手腕子疼,写不了几个字。”她嘴上抱怨着,却还是慢吞吞地坐下,伸出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嫌弃地捻起那管沉甸甸的紫毫笔。笔尖蘸饱了浓黑的墨汁,悬在洁白的宣纸上方,迟迟不肯落下。

  她磨蹭着,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佛堂深处。重重经幡帷幔之后,隐约可见一尊巨大的千手观音像。观音像前的莲花宝座旁,设着一张软榻,榻上斜倚着一个身影,明黄的凤袍在幽暗中依旧刺目,正是“病中静养”的太后苏氏。虽隔着帷幔,沈娇娇依旧能感受到那两道如同淬了毒的、冰冷黏腻的视线,正穿过重重阻隔,死死钉在自己身上。

  看来,这“抄经”是假,“看戏”是真。

  沈娇娇心底冷笑,面上却愈发显得笨拙烦躁。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落笔。

  笔尖触纸,墨色晕开。她写得极慢,一笔一划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如同孩童涂鸦。写不了几个字,便揉着手腕抱怨酸疼,又或是嫌弃墨浓墨淡,挑剔纸张不够光滑。两个老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佛堂深处帷幔后的气息,也似乎更加冰冷了几分。

  时间在沉闷的檀香和枯燥的笔尖摩擦声中流逝。沈娇娇似乎写得愈发心浮气躁。她蘸墨时,手腕“不经意”地重重一抖!

  一大滴浓稠得如同黑玉般的墨汁,从饱满的笔尖倏然坠落!

  不偏不倚,正正滴在那卷御赐《金刚经》明黄色的锦缎封面上!

  “哎呀!”沈娇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忙脚乱地去拂拭。可那墨滴又浓又急,瞬间便在尊贵的明黄锦缎上洇开一大片狰狞丑陋的墨痕,边缘还溅射开几道细小的墨点,如同恶鬼张开的爪牙!

  “放肆!”一声尖利的怒斥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肃穆的佛堂!崔嬷嬷脸色铁青,一个箭步上前,看着那被污损的御赐经卷,浑身都在发抖!“沈美人!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损先帝御赐、太后娘娘最珍视的佛经!此乃大不敬之罪!”

  佛堂深处,帷幔猛地被掀开!太后苏氏在宫女的搀扶下,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沉的怒意,凤目圆睁,死死盯着书案上那卷被墨污损的佛经,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沈娇娇!”太后的声音因愤怒而尖锐扭曲,“哀家让你抄经祈福,是看得起你!你竟敢如此怠慢,还污损御赐之物!你眼里可还有哀家,还有先帝?!”

  沈娇娇像是被这雷霆之怒吓傻了,小脸煞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捏着那管滴着墨的紫毫笔,墨汁顺着笔杆滴落在她华美的裙裾上,晕开深色的污迹。

  “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发抖,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仿佛想找个依靠。目光扫过旁边小几上宫女刚奉上来的、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雨前龙井,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慌乱中伸手就去端那茶盏!

  “太后娘娘息怒!臣妾这就擦干净!”她嘴里喊着,端着茶盏的手却因为“惊吓过度”而剧烈颤抖起来!

  “哗啦——!”

  满满一盏温热的茶水,随着她手腕的剧烈抖动,大半泼了出去!目标并非那被污损的封面,而是整卷摊开的《金刚经》!

  温热的、澄澈微黄的茶汤,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浇透了那写满梵文的经卷纸张!

  “啊!” “住手!” 惊呼声同时响起!

  茶水迅速渗透纸背,浓黑的墨污被水稀释,如同墨色的泪痕在纸上迅速晕染、扩散。被水浸透的纸张变得半透明,隐约可见背面的字迹。

  然而,就在那被茶水彻底浇透的扉页背面——

  异变陡生!

  一片被墨污覆盖、又被茶水浸透的区域,原本空白的纸面上,竟如同被无形的血笔书写,缓缓地、诡异地浮现出字迹!

  那字迹并非墨色,而是刺目惊心的殷红!如同刚刚从伤口中涌出的、最浓稠的鲜血!

  笔锋扭曲,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绝望,一笔一划,力透纸背,仿佛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在控诉!

  四个大字,带着森然的鬼气,清晰地、狰狞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还!我!命!来!”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佛堂!

  檀香依旧缭绕,佛像依旧低眉,但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超乎想象的恐怖一幕震得魂飞魄散!

  崔嬷嬷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侍立的宫女太监们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更有胆小的直接瘫软在地。

  而刚刚还怒火冲天、疾言厉色的太后苏氏——

  在看清那四个血字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变成了死灰色!那双保养得宜、此刻却布满惊骇的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卷湿透的经卷,盯着那四个泣血般的大字!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抽噎!

  “呃……嗬……” 她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心口的凤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随即,翻着白眼,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太后娘娘!” “快传太医!” 佛堂内瞬间乱成一团!宫女太监们哭喊着扑上去搀扶。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惊恐之中,始作俑者沈娇娇,却像是被吓懵了,呆呆地看着那卷湿透的、呈现着恐怖血字的经卷。过了几息,她才像是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好奇,伸出两根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捻起那湿漉漉、软塌塌的扉页一角。

  她的指尖,恰好捻在其中一个血字的边缘。

  在周围宫人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她将那沾着“血迹”的指尖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甚至还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搓。

  然后,她抬起那张依旧带着几分茫然和无辜的绝美小脸,看向乱作一团的太后方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哭喊和混乱,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困惑和天真的残忍:

  “呀,”她眨了眨眼,红唇微启,“这朱砂……褪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