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上眼药上上瘾了是吧-《穿越万历,中兴大明!都是好演员》

  这竟是一篇高拱弹劾冯保的奏疏!

  上面一条条罗列着冯保的罪状:公器私用、贪赃枉法、戕害同僚、隔绝内外……言之凿凿,文笔犀利。

  冯保这家伙,居然这么老实,把弹劾自己的奏疏直接送到李贵妃面前了?

  母妃这是在生冯保的气?

  不对啊,这不合常理。

  他试探着开口劝道:“母妃,或许……或许只是些小事,不值得您如此动怒,仔细气坏了身子。”

  “小事?!这还能是小事!”李贵妃陡然拔高了声音,情绪有些失控。

  “那高胡子(高拱)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以为他只是文臣心思,才总跟冯大珰过不去?”李贵妃猛地转过头,盯着朱翊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语气森冷得吓人。

  “你知道他在奏疏里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

  她不等朱翊钧回答,便一字一顿地厉声道:“他说,十岁天子,何以君天下!”

  朱翊钧看着几乎失态的李贵妃,默默合上了奏疏。

  他瞬间明白了,这是冯保玩儿的阴招。

  “何以治天下”和“何以君天下”,一字之差,意思天差地别。

  前者是质疑十岁孩子能不能治理好国家,后者直接就变成了质疑十岁孩子有没有资格当皇帝!

  这简直是一刀捅在了李贵妃最敏感的神经上。

  这话一出,高拱在李贵妃这里,任何解释、任何谏言,都变成了放屁。

  一个被母亲记恨上的人,是绝不可能再得到客观看待的。

  而冯保作为李贵妃最信任的“自己人”,高拱这番弹劾,在李贵妃眼里,立刻变成了对外戚、对她们母子掌控内廷权力的赤裸裸挑衅!

  手段简单,甚至有点下作,但架不住它好用,而且屡试不爽。

  偏偏朱翊钧此刻也没什么好办法。

  毕竟,高拱确实说过类似“十岁孩子如何做主”的话,被人抓住了把柄。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堆起同仇敌忾的愤怒:“安敢如此欺我孤儿寡母!简直岂有此理!”

  “母妃放心!等孩儿几日后登基,一定寻个由头,将这跋扈老臣驱出朝堂,给您出气!”

  李贵妃听他这么说,神色这才缓和了些,但依旧觉得不解恨,一把抓过那份奏疏,三两下就撕了个粉碎。

  一边撕一边恨恨道:“这般大逆不道,冯大珰居然还说,单凭这一句话,治不了他的罪!真是岂有此理!气死我了!”

  得,这下连“留中不发”都省了,直接物理销毁。

  朱翊钧很有眼力见,立刻唤来宫人,将满地碎纸屑小心收拾起来,拿到外面烧掉。

  他也没干看着,连忙上前,轻轻拍着李贵妃的后背,帮她顺气,嘴里安抚道:“母妃,母妃,消消气。

  千万别为这种冥顽不灵的老朽气坏了凤体,那反而成全了他的狂悖之名。”

  他脑筋飞转,搜刮着肚子里的那点历史知识,继续说道:“母妃您想,宋朝的徽宗皇帝。

  在登基之前,不也被当时的宰相章惇评价为‘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吗?

  跟今日高拱这大逆不道之言,如出一辙!”

  “可结果呢?那徽宗皇帝后来果然昏聩无道,信用奸臣,最后被金人打破了京城。

  连他自己都成了俘虏,死在异国他乡,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这反倒像是应了章惇那句话似的。”

  “如今这高拱,恐怕私下里正以那‘有先见之明’的章惇自居,得意洋洋呢!”

  “所以母妃,您不但不该生气,反而更应该保重凤体,好好让他高拱睁大眼睛看着。

  您的儿子——我,是如何英明神武,如何稳稳当当地君临天下的!”

  “等到那时,孩儿再旧事重提,看他还有何话说!定要他到母妃面前,磕头认错!”

  朱翊钧这一番连消带打,又是引经据典,又是展望未来,总算让李贵妃的脸色由阴转多云,又好了一些。

  她没好气地白了朱翊钧一眼:“才念了几天书?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前朝旧事引用得挺顺溜。”

  朱翊钧见状,连忙打蛇随棍上,亲昵地挽住李贵妃的胳膊,嘿嘿笑道:

  “那都是母亲平日管束得好,教导有方,才让孩儿懂了点学问,明白了些道理。”

  李贵妃被他逗得又想气又想笑,故意板起脸,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说到管教?哼,还没跟你算账呢!”

  朱翊钧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加疑惑:“算账?孩儿又做错什么了?”

  李贵妃瞪着他:“今日文华殿当值的太监可是禀报了,说你日讲之时,神情恍惚,心不在焉,走神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朱翊钧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冯保,告黑状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自己当时不过是因为琢磨张居正奏对的事情,稍微走了会儿神。

  这也能被当值的太监看在眼里,转头就报到冯保那里,又捅到李贵妃这儿来。

  这要是换做以前那个真正的十岁孩子,怕是根本想不到这一层,莫名其妙就得挨顿训,吃个闷亏。

  好在他不是。

  朱翊钧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神色变得郑重。

  他在李贵妃面前站起身,然后,出乎意料地,后退一步,对着她长长一揖,拜了下去。

  李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朱翊钧没有立刻解释,只是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然后,直接跪伏在了地上,深吸一口气。

  开始一字一句,清晰而流畅地背诵起了今日日讲的内容:“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复归于亳……”

  李贵妃虽然学问不深,不太懂具体意思,但也明白他这是在用行动证明自己认真听讲了。

  她便静静听着,听着那流畅无误的背诵,频频点头,脸色逐渐缓和。

  不一会儿,朱翊钧就将今日讲授的整个段落完整背完。

  但他并没有停下,也没有起身,而是接着开始解释起这篇文章的大意和核心思想,虽然不如张居正讲得精深,但要点都抓得很准。

  李贵妃心下彻底满意了,认可了这儿子今日确实是认真学了的。

  她开口道:“好了,起来吧。母妃知道你没荒废学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