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目的-《穿越万历,中兴大明!都是好演员》

  这些话真真假假,他固然可以斥责皇帝信口雌黄、编造先帝遗言。

  但话里点出的事实,他与先帝之间那份超越寻常君臣的情谊,却是他无法否认的。

  但凡他心中还对先帝存有一丝感念与愧疚,任何言语上的驳斥都显得苍白无力。

  皇帝这份洞彻人心、拿捏软肋的本事……他突然觉得,自己输得……似乎也不那么冤了。

  朱翊钧却摇了摇头:“让徐阶退还田产,安稳归老,只是顺手为之。”

  高拱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顺……顺手为之?”

  朱翊钧扭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高拱:“如果仅仅是为了一个致仕的徐阶,朕……还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布下今日之局。”

  高拱虽然政治生命即将终结,但多年执掌中枢形成的敏锐直觉仍在。

  一听这话,立刻强迫自己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飞速思考起来。

  半晌。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几乎是失声叫道:“陛下……陛下是要动南直隶!?”

  (南直隶即南京周边地区,是徐阶等江南士绅集团的大本营,也是财税重地)

  朱翊钧有些惊讶于高拱的反应速度,不过片刻就想到了问题的核心。

  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不错。

  此乃……大明朝积弊所在,亦是未来图新之基。

  旷日持久之事,总得……先落下棋子。”

  高拱没完全理解“历史任务”的深意,但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比被折辱更让他难受的态度——

  皇帝此刻,竟然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胜利者的姿态……“欣赏”自己!

  这本是愿赌服输之事,可当这份“欣赏”来自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少年帝王时,

  那种强烈的反差和不适感,让他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坦。

  高拱极不自然地再次别过头,闷声道:“陛下……想要什么?”

  皇帝抬出先帝遗命来拿捏他,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朱翊钧转过头,目光望向文华殿的方向,说出了两个名字:

  “总督漕运兼提举军务,王宗沐。”

  “以及,两淮都转盐运使,王汝言。”

  高拱深深看了一眼皇帝,仿佛要将他此刻的神情刻入心底。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人……我可以给陛下。

  但,恐怕用处不大。

  两淮盐政,水深似海,牵扯无数。绝非一个漕运总督加上一个盐运使,就能轻易撼动的。”

  朱翊钧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与算计:

  “所以……还需定安伯在致仕之前,再向朕‘陈情’一番。”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了那个名字和官职:

  “举荐……海瑞。”

  “官职嘛……就任,佥都御史,督理两淮盐课,兼理河道。”

  六月二十日。

  太师、上柱国、定安伯、中极殿大学士高拱称病不朝。

  皇帝与两宫太后遣太医前往探视,高拱婉拒,只回以“年老体弱,春秋有常”,正式上疏请求罢职归田。

  皇帝体恤高拱“事文繁重”,准其卸下吏部尚书之职,嘱其好生修养,以示优容。

  同日,因内阁庶务积压,遣使召回正在京外“休沐”的大学士高仪,命其即刻回阁办事。

  经内阁廷议,升吏部右侍郎陆树声为吏部尚书。

  依大学士张居正提议,升礼部右侍郎申时行为吏部左侍郎。

  依大学士高仪提议,复起原湖广布政司左参政温纯为吏部右侍郎。

  是日,掌中军都督府事、左都督、武进伯朱承勋,久病而卒。

  皇帝会同内阁于午朝,采纳大学士张居正、高仪、吕调阳三人所议,复起镇远侯顾寰,掌中军都督府事。

  六月二十一日。

  掌中军都督府事、右都督、宁阳侯陈大纪,卒。

  从大学士杨博之议,复起原兵部尚书霍冀为右都御史,视京营、五军都督府事。

  诏书到日,即刻从山西启程赴京。

  另升詹事府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马自强为礼部右侍郎,协理尚书张四维修撰《世宗实录》。

  同日,经礼部部议、内阁廷议,上奏称“两宫恩德之隆,概无有间,尊崇之礼,岂宜差殊”,当为李太后上二字尊号。

  皇帝“孝心触动”,乃尊生母皇太后为“慈圣皇太后”。

  又赐内帑例银及皇帝东宫旧物与延庆公主,以示恩宠。

  六月二十二日。

  是日,太师、上柱国、定安伯、中极殿大学士高拱以“疾愈甚,不能任事”为由,

  上疏请皇帝“疏通言路,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并推举数人。

  其中,复起故右佥都御史海瑞之议,最引朝野瞩目。

  皇帝“欣然认同”,遂下廷议。

  然廷臣大半以海瑞“性情峭直、难以合作”为由反对,未获通过。

  同日,大学士高拱再上疏乞骸骨致仕。

  皇帝、两宫留中不发。

  内阁于午后再度廷议,权衡利弊,乃议定复起海瑞,升左佥都御史。

  皇帝“勉从之”。

  六月二十三日。

  距离先帝驾崩,正好二十七日,标志着为君父守孝的“以日易月”之期结束。

  是日,皇帝御宣治门,改服视事,百官行谢颁恩诏礼,自此除服。

  朝鲜国王李昖遣陪臣礼曹参判朴民献等三十八人谢恩;

  朵甘思宣慰司番僧刺麻温等两起共二十六人进贡。

  皇帝皆依例赏赐。

  而后,皇帝始更素翼善冠、麻布袍、腰绖,并分赏诸臣瓜果,以示恩恤。

  典礼既毕,按常例,朱翊钧或去日讲,或主持廷议。

  但如今扳倒高拱的大事已了,他也没必要日日枯坐廷议受累。

  有事开小会商议即可——他忽然有些理解世宗皇帝为何热衷“西内静修”了。

  至于日讲,因需筹备秋季的经筵大典,日讲官也需重新考选。

  一些为太子讲读的旧日讲官,资历或已不足以为天子师,自然该挪动位置。

  当然,他也并非全然无事。

  孝期既过,便需重启骑射武备的学习。

  虽按理应在下午,但朱翊钧心有所念,提前来到了位于景运门外的校场。

  所谓校场,实则一片宽阔平地。

  朱翊钧到时,蒋克谦与顾承光已身着轻甲,肃立等候。

  二人作为皇帝近卫,御射之时自然需随身扈从。

  除他二人外,场中尚有十余名半大少年,皆是从京卫武学中选拔出的勋贵子弟——自然,选拔标准首要看家世门第。

  不过能送到御前的,倒也不至过于羸弱蠢笨,毕竟若基本素质太差,惹了圣厌,反是祸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