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虎狼之师!今日方知谁为王!-《北魏烽烟:南北朝乱世枭主》

  南梁兵符!

  石玄曜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枚鱼形兵符静静躺在暗格中,青铜材质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

  上面篆刻的鸟虫文,清晰表明了它的身份。

  石家坞堡的暗格里,为何会藏着一枚南梁兵符?

  这若是被朝廷发现,可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石玄曜呼吸滞涩。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转向另一件物品——那本油纸包裹的册子。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层层油纸。

  里面是一本线装账簿。

  翻开第一页,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账簿上记录的并非金钱往来,而是一批批货物的进出。

  硫磺、木炭、硝石。

  这些都是制造火药的原料。

  而且,每一笔交易的末尾,都盖着一个鲜红印章。

  那印章的图案,正是黑风谷崖顶上那面青铜令旗上的玄鸟图腾。

  “轰!”

  石玄曜的脑子嗡鸣一声。

  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踉跄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彻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一切都串起来了。

  南梁兵符、制造火药的原料、玄鸟图腾。

  石家坞堡,或者说某个潜藏在石家坞堡的势力,正在暗中与南梁勾结。

  并且秘密囤积军火。

  而这个势力,就是那个在黑风谷设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玄鸟”组织。

  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浮现在他的心头。

  祖父。

  他知道这一切吗?

  或者说,他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让石玄曜如坠冰窟。

  他环顾静室,熟悉的陈设此刻却显得陌生而危险。

  他仿佛置身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牢笼之中。

  而最敬畏的祖父,就是那个手握钥匙的狱卒。

  彻骨的孤独与被背叛的愤怒涌上心头。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丝鲜血顺指缝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冲出去,将这两样东西狠狠砸在祖父的脸上,质问他为何背叛。

  但下一刻,黑风谷兄弟们临死前的嘶吼,养母临终时不甘的眼神,如冷水般浇灭了他的冲动。

  他没有怒吼。

  也没有砸墙。

  多年的沙场生涯让他明白,身陷绝境时,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那是弱者的哀嚎。

  他现在,是唯一的幸存者。

  是背负着二十七条兄弟性命的复仇者。

  他必须活下去。

  而且要像狼一样活下去。

  他迅速将兵符和账簿重新放回暗格,将羯鼓恢复原状。

  擦去地上的血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从这一刻起,整个石家坞堡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安全的避风港。

  这里处处都充满了谜团和危险。

  他必须伪装。

  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祖父,看出自己的异样。

  第七天,石玄曜的伤势已基本痊愈。

  他推开静室的门,刺眼的阳光让他微眯起眼。

  他一步步走向坞堡的校场。

  脚步沉稳,眼神却冷得像一块冰。

  校场之上,三千义从正在挥汗如雨地操练着。

  他们的动作孔武有力,但队列却显得杂乱,缺乏章法。

  石玄曜的出现,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一个满脸横肉的部曲头领名叫石虎,是石家的家生子,向来以勇武自居。

  他看到石玄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声音洪亮。

  “少主,您这身子骨刚好,不在屋里歇着,跑这来吹风干嘛?莫不是想来指点我们兄弟几个练兵?”

  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挑衅。

  黑风谷一战,石玄曜带去的三十精骑全军覆没,这让他在堡中的威信一落千丈。

  石玄曜没有理会他。

  只是淡淡扫视了一圈众人。

  “从今天起,由我接管三千义从的操练。”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刀锋,精准划过喧闹的校场。

  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石虎更是夸张地大笑。

  “哈哈哈哈!少主,我没听错吧?就凭你?一个打了败仗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道黑影已经闪电般出现在他面前。

  是石玄曜。

  但石玄曜没有动手,只是用一种空洞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盯着他。

  一字一顿。

  “我再说一遍,从今天起,由我接管操练。谁不服,可以站出来。”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威压。

  只有一片死寂。

  仿佛在看一块石头,一具尸体。

  正是这种极致的漠然,让石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石虎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盯得心底发毛。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梗着脖子怒吼。

  “老子不服!想让我们服你,除非在手上见真章!”

  “好。”石玄曜点头。

  石虎怒吼一声,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风声,朝着石玄曜的面门狠狠砸了过去。

  然而,石玄曜却不闪不避。

  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

  手腕一翻,如灵蛇出洞,竟以后来居上之势,精准扣住了石虎的手腕。

  紧接着,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石虎那近两百斤的身体,被重重砸在坚硬地面上。

  发出一声沉闷巨响,尘土飞扬。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酸水混着早饭的残渣涌上喉头,差点吐出来。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还有些文弱的少主,竟有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力量。

  石玄曜一脚踩在石虎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服了吗?”

  石虎又惊又怒,脸上涨成了猪肝色,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既然没人反对,那就开始吧。”

  石玄曜松开脚,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小的令旗。

  “全军听令,按我旗号,演练‘八门金锁阵’!”

  三千义从虽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再公然违抗,乱糟糟地开始跑动。

  石虎捂着胸口,忍不住抱怨。

  “少主,这阵法跑得弟兄们头晕眼花,根本不如直接冲杀来得痛快!”

  石玄曜冷笑一声,并未解释。

  他只是不断挥动令旗,让队伍在校场上穿插、变位。

  半个时辰后,他突然下令。

  “全军听令,向左翼‘伤门’位急行三十步,原地举盾!”

  众人虽不解,但还是照做。

  就在他们刚刚站定的瞬间,坞堡东侧的箭楼之上,负责日常训练的弓手队,开始了每日例行的抛射演练。

  数十支呼啸的“演武响箭”,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箭矢落地时发出的“噗噗”声,密集砸在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激起一片尘土。

  这些响箭的落点,精准覆盖了他们刚才所在的“生门”位置。

  如果不是提前变阵,刚才那一轮齐射,足以让数十人“阵亡”。

  整个校场瞬间死寂。

  石虎等人目瞪口呆。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们这才明白,少主让他们跑的每一步都不是无用功。

  而是早已将坞堡内所有的训练规律、时间、方位都算计在内。

  预判了“友军”的火力覆盖。

  这哪里是练兵,这简直是神鬼莫测的手段。

  石玄曜抬头,看了一眼远方墙垛后那道一闪而逝的苍老身影。

  嘴角勾起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冷意。

  那不是挑衅,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这盘棋,现在轮到我来下了。

  他转过身,对着已经彻底呆滞的众人。

  声音如铁。

  “战场之上,让你头晕的是敌人的刀,让你活命的是我的军令!”

  “现在,继续操练!”

  “喏!”

  这一次,三千义从的应答声,整齐划一,声震云霄。

  此刻,再无一人敢有怨言。

  看向石玄曜的眼神中,充满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敬畏与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