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榜上无名-《科举:踹翻赘婿渣父,她与母同朝》

  “加开殿试?陛下亲试?殿试不过,省试作废?”

  当这道旨意随着礼部官文的张贴而传遍长安时,

  原本因省试结束而稍显松弛的士林,瞬间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万千层浪。

  那些自诩才高八斗,认定省试必中,早已开始呼朋引伴提前庆祝的举子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作一片哀嚎。

  “怎会如此!自古科考,何曾有过殿试?”

  “陛下这是……这是要绝我等之路啊!”

  “寒窗十载,好不容易省试有望,如今竟又要横生枝节!”

  哀鸿遍野中,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心思各异。

  有些家世显赫,或早早投靠了权贵门下的举子,更是如坐针毡。

  他们或许早已通过某些“门路”,得知了省试的大致范围,甚至提前得到了高人“指点”,精心准备,自认押对了题目,省试成绩必然不俗。

  可这突如其来的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之前的种种打点、押题,顷刻间全都作了废!

  所有的优势荡然无存,怎能不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另一些人,尤其是那些在省试第三场时,被那道出其不意的“西南策问”打得措手不及,自觉答得并不理想的举子,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反而生出了微弱希望。

  “殿试……或许是个机会?”有人暗自思忖,“省试排名或许不高,但若能在这御前考较中脱颖而出,引得陛下青睐,岂不是能一举扭转乾坤?”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些本就才华横溢,却因种种原因在省试中未能完全发挥,或是像沈容那般因坚守原则而可能被黜落之人。

  这殿试,对他们而言,是一道险关,却也可能是绝处逢生的一线曙光。

  一时间,长安各处客栈、会馆中,举子们再无心思游玩饮宴,全都重新捧起了书本,

  只是这次,无人知道该温习什么,该准备什么。

  因为谁也无法揣测,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殿试会出一道怎样的题目。

  恐慌、焦虑、期待、不甘……种种情绪在举子们心中交织蔓延。

  消息传来时,沈章正与沈箐在书房对坐弈棋。

  当沈放急匆匆将“加开殿试”的消息带入房中,

  沈章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与母亲对视一眼,母子二人眼中皆是一片了然,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一切,尽在掌握中。

  待沈放带着满腹疑惑离开,书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与闻讯赶来的沈鋆时,

  沈箐才放下棋子,看向女儿,目光复杂,低声道:

  “章儿此计,兵行险着,太过吊诡。”

  她语气有些后怕,“若……震怒,或是不按常理出牌,我沈家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

  沈章把玩着棋子,清亮眼眸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锐利:

  “阿母,我们得罪的人太多了。

  陈淮、张大都护,乃至那些因我们女子身份而心怀不满的士林清流……

  省试阅卷,关节重重。

  若不行此险招,将水彻底搅浑,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他们只需在阅卷时随意一句话,暗中操作,

  我们便可能无声无息地名落孙山,那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顿了顿,声音更沉:“唯有将事情闹大,闹到御前,闹得人尽皆知,让……亲自介入,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眼前,那些魑魅魍魉才不敢轻易伸手。”

  一旁的沈鋆听得心潮澎湃,又觉脊背发凉,

  他看向这个比自己年幼却心思缜密得可怕的堂妹,忍不住叹服道:

  “阿章当真是算尽一切……”

  他抬手指了指天,压低了声音,“连那位的反应,竟都算到了。”

  武帝没有直接降罪,而是选择了加开殿试,这无疑是最符合沈章预期,也是对她们最有利的结果。

  虽然殿试依旧是难关,但至少,她们赢得了一个在最高权力者面前公平展示才华的机会。

  沈箐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替女儿理了理鬓角: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在“加开殿试”的旨意引发举子们阵阵哀嚎与不安的三日后,省试最终榜单终于在万千瞩目中张贴而出。

  贡院街前,人潮汹涌。

  无数双眼睛急切地扫过那张决定命运的黄纸,

  刹那间,欢呼雀跃声、扼腕叹息声、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科场百态的交响。

  有人因名列前茅而喜极而泣,有人因名落孙山而面如死灰,也有人因排名不如预期而暗自神伤。

  在这悲喜交织的人潮中,有几道身影却显得格外沉默与困惑。

  沈放带着沈鋆、沈章等人前来观榜,她们反复确认,从榜首至榜尾,仔仔细细搜寻了数遍,却始终没有找到“沈箐”、“沈鋆”、“沈章” 这三个名字!

  “怎么会……”沈容脸色煞白,她因明算科那几道平账题早已预感不妙,

  但看到母亲、妹妹和堂兄的名字同样不在榜上,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全家都被黜落了?

  沈放更是急得额头冒汗,要挤到最前面再去确认一遍。

  沈章拉住了沈放,“三伯父,不必去了。”

  “欸……”沈放重重叹了口气,沈鋆也难掩失落。

  周围不时传来中榜者的欢呼,更衬得他们这一角的沉寂。

  “先回去吧。”沈章声音也难掩失落。

  一行人默默退出人群,回到崇仁坊小院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在众人被失落不安笼罩之时,院门被叩响了。

  门房开门后,一名身着礼部官袍的胥吏站在门外,态度客气:

  “敢问可是原州沈箐、沈鋆、沈章府上?奉命,特来传达殿试通知。”

  沈放一愣,连忙将人请进来:“正是寒舍。”

  那胥吏递上三份盖有礼部大印的文书:“奉上谕,传沈箐、沈鋆、沈章三人,

  于明日始,卯时到礼部点卯,习宫中见驾礼仪,

  三日后卯时,至承天门外等候,参加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

  此乃殿试准入文书,请三位收好。”

  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不仅要参加殿试,还要提前入礼部学习礼仪?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沈章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恭敬地接过文书:“有劳大人。不知明日点卯,需要准备什么?”

  “只需带上这份文书即可。”胥吏拱手道,“礼部会有专人教导各位礼仪规矩。下官还要送别家,先行告辞。”

  沈放非常机灵往前一步,“我送送大人。”顺手把一个小布袋放胥吏手里,“有劳大人跑一趟。”

  胥吏倒也没有推辞,不着痕迹把布袋滑进袖口。

  送走胥吏后,小院里的气氛变得复杂起来。

  刚才的失落被这消息冲散。

  “还要专门学习礼仪......”沈鋆若有所思,“看来陛下对这次殿试极为重视。”

  沈箐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文书,目光深远:“这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在御前失仪,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