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冬至·暗流-《时序师》

  章节引子:蚯蚓结,麋角解。至暗时刻孕育破晓微光,坚冰之下必有暖流暗涌。

  大雪的极致封冻之后,冬至如期而至。这是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天地阳气潜藏于九地之下,阴气盛极而衰。四时书屋的防御工事在外观上已趋于完成,冰晶穹顶流光溢彩,符文墙壁隐现毫光,整座建筑仿佛一头蛰伏于雪原的银白色巨兽,于寂静中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然而,苏砚敏锐地察觉到,这极致的宁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首先是《时序手札》的变化。那些自动生成的防御蓝图旁,开始零星出现被墨色污渍覆盖的段落,像是某种恶意的涂改。偶尔,书页边缘会无端卷曲、焦化,仿佛被无形的火焰舔舐。更令人不安的是,苏砚几次在翻阅时,感受到一股阴寒刺骨的精神力试图顺着他的指尖反向侵蚀,其气息与他之前在“时间停滞”案件中感知到的断时盟力量同源,却更加精纯、古老。

  “他们在尝试窥探,甚至干扰‘筑防’本身。”苏砚将手札合上,指尖残留着一丝麻痹感。这股力量并非直接攻击,更像是一种渗透,试图从内部理解并瓦解这个新生的防御体系。

  小满的情况也变得有些微妙。她与书屋及周边环境的共鸣日益加深,甚至能感知到地脉能量的细微波动和城市各处时序的正常与否。但与此同时,她偶尔会陷入短暂的失神,瞳孔中倒映出并非此间景象的破碎星光与扭曲阴影。

  “我‘看’到了一些碎片,”她揉着太阳穴,语气带着困惑,“冰冷的金属通道,闪烁的红色警报,还有……许多被冻结在时间里的面孔。不像是观测者的记忆,也不属于这里。”她顿了顿,看向苏砚,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哥,我感觉好像有另一张网,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收紧。”

  白露带来的消息印证了他们的不安。她再次秘密造访,眉宇间带着疲惫与凝重。

  “协会内部暗流汹涌。”她甚至没有客套,直接切入主题,“保守派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指责我们这里的力量是‘失控的异源’,可能引来更可怕的灾祸,甚至有人荒谬地提出,应该主动将‘时序之源’……也就是小满,‘移交’出去,以换取所谓的‘平安’。”

  “移交?给谁?”苏砚的眼神瞬间冷冽。

  “没有明说,但指向很模糊,似乎是某个……能代表‘更高秩序’的存在。”白露压低了声音,“我怀疑协会内部已经被渗透了。断时盟的残党,或者其他我们尚未知晓的势力,正在利用恐惧和不确定性做文章。”

  就在她说话间,庭院角落一丛作为防御节点的忍冬藤蔓突然无故枯萎,散发出淡淡的黑气。小满立刻抬手,一股纯净的时序能量流淌过去,驱散黑气,枯萎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生机,但整个过程显得异常吃力。

  “看,干扰一直在持续,而且越来越强。”白露凝重地说,“他们不仅在舆论上施压,也在实际行动,试图削弱这里的防御。”

  夜幕降临,冬至的夜格外漫长深沉。苏砚独自坐在阁楼,面前摊开着《时序手札》。他闭目凝神,尝试主动去沟通手札中那股试图渗透的阴寒力量。他要反向追踪,找出这暗流的源头。

  他的意识沿着那股冰冷的轨迹延伸,穿过层层叠叠的时间迷雾,避开了无数陷阱般的虚假节点。终于,在一片近乎绝对寂静的黑暗深处,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由玄冰和阴影构筑的宫殿。宫殿王座上,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目光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与苏砚的感知轰然相撞!

  轰——!

  苏砚猛地睁开眼,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古老而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与绝对的威严:

  “找到你了,时序师的后裔。以及……我的‘源头’。”

  是寒铮!断时盟之主!他不仅苏醒了,而且其力量远超预估,竟能直接将意念投射到被重重防护的四时书屋!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满从睡梦中惊醒,脸色苍白地跑上楼。

  “哥!我看到了!那个冰冻了很久的人……他醒了!他在看着我们!”

  苏砚扶住妹妹颤抖的肩膀,抬头望向窗外。冬至的夜空漆黑如墨,连星辰都仿佛被吞噬。冰晶穹顶依旧闪耀,但它所抵御的,已不仅仅是来自星海远方的威胁。

  外有“清扫者”虎视眈眈,内有断时盟与不明势力的渗透搅动,协会内部立场暧昧不明。至暗之夜,内外交困,真正的危机,正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筑起的堡垒,迎来了第一次无声的冲击。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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