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黑衣宰相,初入金陵-《穿越成朱标,硬气朱标》

  曲阜书院的暗流,终究无法永远禁锢姚广孝那渴望在更广阔天地施展抱负的雄心。随着朱标新政的深入,尤其是科举增设新科与三大工程的启动,金陵城已成为天下英才与奇士目光汇聚的焦点。一场看似偶然的“辩难”,成为了他南下的契机。

  辩难扬名,终南捷径:

  山东学政按例巡查至曲阜,召集当地学子举行经义策论之会。这本是例行公事,然而在自由辩难环节,当众人就“格物与心性孰为重”争论不休时,一直静坐角落的姚广孝忽然开口。他并不拘泥于朱陆异同,而是另辟蹊径,以精妙的逻辑阐述“格物乃明心见性之阶梯,心性为格物致知之圭臬”,更引述朱标新政中格物院成果与惠民药局之设,论证“大道之行,必赖器用与仁心并举”。其言说纵横捭阖,融汇儒释道乃至杂家之言,却又紧扣时务,直指核心,令满座皆惊,连学政也为之动容。

  姚广孝之名,遂不胫而走。很快,一份由学政亲笔书写、极力举荐的文书,连同姚广孝针对三大工程所写的数篇蕴含独特见解的策论,被秘密送往金陵,直达某些关注特殊人才的官员案头。这条“终南捷径”,正是孔府暗中运作的结果,他们需要将这把“利刃”,送入能够影响帝国核心的舞台。

  布衣入京,冷眼观风:

  是年秋,姚广孝以一袭朴素僧袍,悄然抵达金陵。他没有急于投谒权贵,而是如同一个冷静的观察者,漫步于这帝国心脏的街巷之间。他驻足于格物院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机杼声与争论声;他流连于市舶司衙门前,观察着番商与税吏的往来;他甚至混迹于茶楼酒肆,倾听士子对新政的激辩、商贾对海贸的憧憬、小民对物价的议论。

  金陵城的繁华与活力,远超他的想象。太子的影响力无处不在,那是一种蓬勃进取、打破陈规的气息。姚广孝冷眼旁观,心中既感震撼,又滋生出更为复杂的思绪。“如此盛世气象,确非虚言。然,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烈火烹油之盛,其下隐藏的,是更为剧烈的新旧冲突与利益纠葛……太子殿下,您将这巨舟驶得如此之快,可知暗礁何在?又能驾驭多久?”他心中默念,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愈发深邃。

  文华对策,暗藏机锋:

  他的才华与那份独特的策论,终究引起了东宫属官的注意。一番考量后,姚广孝得到了一个宝贵的机会——于文华殿偏殿,面对太子近臣、翰林学士景清进行一场非正式的问对。

  景清为人刚直,学识渊博,对太子新政极为拥护。他首先便问及对三大工程的看法,这既是考校,也是试探。

  姚广孝合十为礼,从容不迫:“阿弥陀佛。殿下宏图,贫僧唯有敬佩。运河疏拓,乃通天下血脉;朔北大道,实为固边安民之脊梁;至于远洋宝船,更是开千古未有之局,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景清微微颔首,但紧接着追问:“然则,工程浩大,耗费惊人,朝中非议之声不绝,大师以为,当如何化解?”

  姚广孝目光一闪,知道关键处来了。他缓缓道:“贫僧乃方外之人,本不当妄议朝政。然,既蒙垂询,敢不竭诚?耗赀之虑,在于开源与节流。开源,非仅增税,可效仿市舶司,于工程沿线特许商贾参与辅业,如料场、食宿,以商资补国用;节流,则在《考成法》之外,更需‘明赏罚,杜贪墨’,可设独立审计之职,直奏天听。至于非议……贫僧窃以为,大道之行,难免谤誉相随。殿下若能以煌煌成果示人,使百姓得享其利,则浮言自息。然,”他话锋微妙一转,“亦需警惕,巨舟疾行,惯性难制。工程关联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需有能臣干吏,明察秋毫,随时微调,方可确保航向不偏,不至……尾大难掉。”

  这番言论,既肯定了工程大方向,又提出了具体建议,最后更隐晦地点出了潜在风险,其见识之老辣,思虑之周详,完全不像一个初入京城的僧人。尤其是那“尾大难掉”四字,让景清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

  潜龙入海,待风而起:

  问对结束,景清将情况如实禀报朱标。朱标对姚广孝的才华表示欣赏,尤其是其关于“以商资补国用”和“独立审计”的想法,颇具启发性。然而,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或许是姚广孝身上那股过于冷静乃至疏离的气质,朱标并未立刻予以重用,而是谨慎地将其安置于翰林院下属的典籍处,负责整理文书,允其“观政学习”,静观其变。

  姚广孝对此安排,似乎毫不意外,甚至颇为满意。他安然居于金陵一隅,每日与故纸堆为伍,偶尔与同僚交谈,言语机锋,见解独到,渐渐在京城下层官员与士子圈中,有了“黑衣宰相”的雅号(因其常着黑色僧衣)。

  他如同一滴悄无声息融入水中的墨,在金陵这座繁华巨城的深处,慢慢晕染开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踏入了这个帝国的权力场。接下来,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那个能够让他真正施展才华、实现其心中那个模糊而宏大目标的时机。

  帝国的天空,风云际会,一条潜龙已然入海,正静静地等待着掀起波澜的那一刻。而高踞九重的太子朱标,虽励精图治,目光如炬,此刻却也未能完全洞察,这片他亲手开创的盛世图景下,已然潜入了一道复杂难明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