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记忆的余火-《风息暗影》

  风忽然静了。

  那是一种极不自然的寂静,仿佛整个森林都在屏息。

  伊莱的指尖贴在地面上,魔能震得他几乎站不稳。他脸色苍白,却仍保持冷静:

  “它来了……腐化魔能的密度比刚才那头獠狮高十倍。”

  罗宁立刻举枪:“准备迎战!”

  景泽轻哂一声,但眼底却毫无轻佻,只有警惕:“这玩意儿规模不小啊。黎川,你打算怎么带你家小家伙走?”

  黎川没有理他,只是紧抓云溪的手腕:“云溪,看着我。”

  云溪愣住。

  “我让你无论看到什么都跟紧我,这句话还算数吗?”

  云溪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算。”

  黎川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

  下一刻——

  地面骤然炸裂!

  腐化的黑雾从地缝中疯狂涌出,像无数触须般扭动。一只巨大的影兽从雾中凝聚成形——至少三倍于獠狮的体型,身形类似熊,却长着不属于任何种族的骨翼与扭曲爪刃。

  “这不是自然魔兽!”伊莱声音颤抖,“这是……被强制拼接的腐化体!”

  景泽低声骂出一句:“又是禁术残党干的好事。”

  罗宁:“大家分散——”

  话还没说完,那影兽突然张口,无眼的面孔却准确地锁定了它要的目标。

  不是巡猎队。

  不是景泽。

  是云溪。

  云溪全身的毛在瞬间炸开。

  “为什么它盯着我——”

  “因为你身上有它们想要的东西!”黎川一把将他推开,与影兽正面碰撞。

  轰!

  巨大的震荡声震裂地面。

  黎川被震退两步,但稳住了。他低沉咆哮,体表黑毛逆立,暗金色的眸切开黑雾。

  他的力量明显比之前更强,像是在刻意压制的某种力量被逼到临界点。

  罗宁惊讶:“他在用——”

  景泽抬手制止她:“别说出口,会触发他的族印。”

  云溪耳朵一抖:“族印?”

  他想问,却被另一股魔能冲击迫使他迅速跃开。

  影兽的第二击毫无前兆,从地底刺出的骨刃擦着他的耳侧而过,速度奇快。

  罗宁立刻冲来支援:“云溪,右侧!”

  云溪反应极快,向右翻身,借着落地的瞬间踢开一块松动的石块,挡住影兽追击的一瞬。

  伊莱的声音紧急而快速:

  “它的核心不在体内!它是远程控制的傀儡!要找到施术者!”

  景泽已经跳到树冠处,像一阵风般在枝叶间掠过:“我去找。”

  影兽第二次扑击。

  这次,目标依然是——云溪。

  云溪闪避时,突然被一股陌生的冲击刺痛了脑海。

  ——不该逃。

  ——你要站在他身后。

  ——你不能离开他。

  那声音像火焰燃烧的裂响,陌生却又熟悉。

  云溪脚步一顿,几乎因此被影兽抓到。

  “云溪!”黎川怒吼。

  他瞬间闪到云溪面前,以自己的身体硬撞开影兽。黑狼兽人的力量强大到令人战栗,但影兽被腐化强化后也极难杀死。

  云溪被震得后退几步,震在一棵树干上,胸腔发闷。

  脑中那灼烧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火、咆哮、倒塌的木屋、黑狼的影子……还有一个人抱着他在浓烟中奔跑。

  那人的声音哑得像被火灼伤:

  ——别怕。

  ——我在。

  云溪呼吸一滞:“黎川……那个人……你曾经救过我?”

  黎川动作顿了一瞬。

  正是那瞬间——

  影兽的骨刃刺向他的侧腹!

  “黎川!!”云溪冲出去。

  “退开!”黎川想挡,可影兽角度刁钻,他来不及完全闪避。

  就在那千钧一发间——

  一道银灰色的人影从侧面飞扑而出。

  “你们两个别都找死啊!”

  景泽踢开骨刃,把黎川拉向旁侧,险之又险避开致命一击。

  罗宁一枪横砸在影兽侧头:“集中注意力!”

  伊莱的声音高喊:

  “找到了!施术者在东南方八十步外的岩洞!他在透过血媒操控!”

  景泽抬眉:“那还等什么?”

  黎川低声:“你留下。”

  “哈?”景泽一愣,“你让我干嘛?看着你们恋……咳,看着你们被这玩意撕碎?”

  黎川没反应景泽的话,只冷冷道:“你太快。影兽会跟着你一起移动,云溪会暴露。”

  景泽:“那你去吗?影兽就是冲着你家小白来的。”

  黎川目光沉沉:

  “正因为它冲着他来,我更要亲自去。”

  云溪抬头,目光与他交汇。

  黎川说得极快,只给他一个选择:“云溪,跟罗宁他们在一起。别离开他们的阵型。”

  云溪握紧短刀:“但你——”

  “我不会死。”

  黎川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坚定到不容质疑。

  “我答应过你,会一直保护你。”

  云溪心口一震,那些模糊的火焰记忆再度晃过。

  黎川已经转身,尾巴扎着、步伐像黑影般掠向森林深处。

  罗宁喝道:“掩护他!所有人准备拖住影兽!”

  影兽发出不似生物的咆哮,疯狂扑向云溪。

  罗宁、伊莱、景泽三人组成半弧防线,同时挡在云溪面前。

  伊莱的治愈光芒不断强化队员体能,罗宁用枪阵压制影兽前进,景泽则在暗处牵制它的注意力。

  而云溪,在狂风般的攻击中突然安静下来。

  他听见了一声低语,来自记忆深处。

  ——你要活下去。

  ——活到我找到你。

  云溪抬头,看向黎川消失的方向。

  胸口某处深藏的情绪,被第一次点亮。

  “……黎川。”

  他轻声呼唤。

  而森林深处,黑狼兽人的脚步正越来越快——

  像是奔向命运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