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牺牲·与否-《终焉回响:罪爱漩涡》

  镜壁中那惊悚的一幕如同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入萧澈的脑海。苏玥被拖入深渊的绝望眼神不断回闪,让他心惊肉跳,四肢冰凉。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真实的苏玥——她正努力对抗着镜壁的精神侵袭,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但至少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是幻象?还是预兆?

  如果是预兆,它会在何时何地应验?

  巨大的不安攫住了萧澈,他下意识地更紧地护住了苏玥,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面闪烁不定的镜壁,仿佛那里面随时会伸出致命的鬼手。

  “怎么了,萧澈?”凌曜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和突然加剧的戒备,放缓脚步沉声问道。持续的幻象攻击让每个人都如同惊弓之鸟,任何异常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萧澈张了张嘴,几乎要将看到的可怕画面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说出来有什么用?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尤其是苏玥…他不能吓到她。而且,万一那真的只是针对他自己的幻象呢?

  “…没什么,”他最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沙哑,“只是有点头晕。”他避开了凌曜探究的目光。

  凌曜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只是提醒道:“跟紧,别分神。”

  队伍在压抑和沉默中继续前行。每个人都努力遵循凌曜的指令,尽量不去看那些撩拨人心的镜壁,但那些一闪而过的碎片化影像,依旧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意志。

  廊道似乎没有尽头,而且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前方的道路不再是笔直或规律的弯折,反而开始扭曲、旋转,周围的镜壁影像光怪陆离,空间感变得极其错乱。他们感觉自己一直在前进,但偶尔瞥见身后经过的镜壁,却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我们…是不是一直在绕圈子?”林薇颤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那些混乱的影像撑爆了。

  凌曜停下脚步,脸色凝重。他仔细观察着两侧的镜壁和地面的能量流向,沉声道:“不是绕圈子,是空间被扭曲了。我们进入了某种循环陷阱——‘徘徊回廊’。”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上方镜壁那猩红的数字,跳动速度猛然加快!

  【80】→【77】!

  一次直接扣除了3点!并且,数字依旧以稳定的速度,大约每分钟3点的速度持续下降!

  【76】…【75】…

  “生命值!掉得更快了!”石猛骇然道。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命值,以这种速度流逝,恐怕撑不过十分钟!

  “必须尽快出去!”楚嫣然语气急促,她尝试着攻击镜壁,能量依旧被轻易吸收,毫无作用,“这鬼地方到底怎么破?”

  凌曜闭目凝神,全力感知着周围空间的能量结构。数秒后,他猛地睁开眼,指向廊道一侧某面看似毫无异常的镜壁:“那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能量节点!是维持这个循环陷阱的薄弱点之一!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沉重:“但是,需要有人持续向节点注入能量,暂时瘫痪它大约一分钟,才能打开一条通往外界的短暂通道。而注入能量的人…会被暂时困在这个循环空间里,并且…需要承受至少5点生命值的反噬扣除。”

  话音落下,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生命值无情下降的细微声响,如同死亡的秒表。

  【74】…【73】…

  需要有人牺牲。

  牺牲自己5点生命值,并独自被困在这个诡异循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地方,换取其他人一分钟的逃离时间。

  谁留下?

  这是一个直刺每个人灵魂最深处的道德困境。

  刚刚被镜壁勾起的各自私欲和恐惧,此刻在与“牺牲”二字碰撞时,显得格外赤裸和丑陋。

  楚嫣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紧闭,眼神看向别处。她之前就抱怨过生命值消耗,此刻要她主动牺牲?绝无可能。

  林薇和老苟更是将身体缩了起来,恨不得隐形。

  萧澈的心脏剧烈挣扎着。他的理智告诉他,作为团队中战力较强的一员,他或许应该站出来。但…镜中苏玥遇险的画面不断闪现,强烈的保护欲和恐惧感交织在一起,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如果他留下,苏玥遇到危险怎么办?那个预兆…

  他的犹豫和痛苦写在脸上。

  苏玥看着持续下降的生命值,又看看周围沉默的众人,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决绝,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开口。

  “我来。”

  一个粗犷、却异常坚定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石猛一步踏出,站到了那面能量节点所在的镜壁前。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厚实的墙,脸上横肉紧绷,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坦然。

  “石大哥…”苏玥惊讶地看向他。

  “老石…”萧澈也愣住了,脸上火辣辣的,既有羞愧,也有感激。

  楚嫣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归于平静,仿佛理所当然。

  凌曜看着石猛,眼神复杂:“石猛,你想清楚。留下可能会面对未知的危险。而且5点生命值…”

  “啰嗦啥!”石猛不耐烦地打断他,咧嘴扯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容,“老子皮糙肉厚,扣5点死不了!总比大家一起耗死在这里强!磨磨唧唧的,生命值都快掉没了!赶紧的,告诉我怎么弄!”

  他说的轻松,但谁都知道,在这个地方,每一点生命值都至关重要。独自被困,更是前途未卜。

  凌曜不再多言,重重点头:“将手掌按在节点位置,持续注入能量,直到我们通过后三秒再松开。通道只能维持很短时间,我们会全速通过。”

  他迅速将节点的精确位置指给石猛。

  【72】…

  生命值已经降至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

  “快走!”石猛低吼一声,不再犹豫,那双粗粝宽厚的手掌猛地按上了冰冷镜壁上那处无形的能量节点!

  嗡!

  镜壁一阵波动,能量节点被激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石猛身体微微一颤,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显然生命值扣除的反噬已经开始。但他咬紧牙关,浑厚的能量毫无保留地持续输出。

  与此同时,他前方的镜壁开始剧烈波动,一个扭曲不稳的能量通道正在缓缓形成!

  “走!”凌曜当机立断,率先冲入通道。

  楚嫣然、林薇、老苟紧随其后。

  萧澈拉着苏玥,在经过石猛身边时,重重说了一句:“坚持住!我们就在外面等你!”

  石猛没有回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滚!”

  当最后一人冲过通道,石猛按照约定,在心中默数三秒,猛地撤回了能量!

  噗!

  通道瞬间闭合!

  将他一个人,彻底留在了这片依旧在不断循环、镜光诡谲的“徘徊回廊”之中。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生命值停在了【72】。扣除5点,但他因为启动机关,似乎豁免了刚才那一分钟团队共同扣除的3点?不,不对,计算有些混乱,但他确实感觉虚弱了一丝。

  他背靠着冰冷的镜壁,缓缓滑坐在地,长长吁了口气。独自一人身处绝地,恐惧在所难免,但一种“做到了”的豪情和义气支撑着他。

  然而,就在他稍微放松警惕的刹那。

  他身后的镜壁,毫无征兆地,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一个模糊的、与他内心深处最沉重的恐惧息息相关的轮廓,悄然无声地缓缓凝聚…

  那轮廓渐渐清晰,显现出一个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瘦弱不堪的小女孩虚影,她正用那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无声地“望”着他,嘴唇微微开合,仿佛在虚弱地呼唤着…

  “…哥哥…”

  石猛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他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