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太庙誓言,齐王归洛-《穿成成济:保曹髦定三国》

  洛阳的深宫,晨曦透过精雕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曹髦身着玄色十二章纹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宦官与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走向皇宫深处的太庙。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与之前那个在司马昭阴影下步履匆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惊惶的年轻皇帝判若两人。

  邺城大捷的消息传回,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溅入清水,瞬间引爆了整个洛阳。

  街头巷尾,百姓争相传颂着皇帝运筹帷幄、成济将军死守孤城、最终里应外合歼灭司马主力的传奇。

  在那权力中心的朝堂之上,变化更是翻天覆地。

  曾经或明或暗依附司马氏的官员,如今匍匐在丹墀之下,声音颤抖地歌功颂德,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生怕被秋后算账。

  而那些始终心怀曹魏的忠直之臣,则扬眉吐气,挺直了腰杆。

  一道道出自曹髦亲笔,或经他授意的诏令,不再经过任何权臣的“斟酌”,顺畅地发往全国各州郡。

  兵权的整合,官位的任免,赋税的调整……皇权的触角,真正开始有力地掌控这个刚刚经历剧痛的国家。

  太庙肃穆,香火缭绕。

  曹魏历代先帝的灵位静静矗立在神龛之上,从太祖武皇帝曹操,到世祖文皇帝曹丕,再到烈祖明皇帝曹叡。

  曹髦凝视着那些黑色的牌位,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先祖们开疆拓土、奠定基业的雄姿,也看到大权旁落、皇室凋零的惨淡。

  他缓缓跪倒在明黄色的蒲团上,脊梁挺得笔直,声音在空旷的庙堂中清晰地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与前所未有的自信: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曹髦,今日得以肃清环宇,重掌社稷,皆赖祖宗威灵庇佑!”

  “司马氏世受国恩,然狼子野心,欺君罔上,专权跋扈,视君如傀儡,视国如私产!其罪滔天,人神共愤!幸天理昭彰,忠臣用命,今首恶已诛,余孽溃散,大魏神器重归曹氏!”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出鞘的宝剑:

  “髦虽不才,既承天命,绝不敢忘创业之维艰,守成之不易!昔日之辱,犹在眼前;今日之局,来之不易。髦在此立誓,必当励精图治,重整山河,内抚百姓,外御强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席卷天下的雄心:

  “高祖(曹操)未竟之志,文帝(曹丕)未圆之梦,朕将继之!这分裂的九州,这纷乱的天下,必将在朕手中重归一统!朕要这四海宾服,要这八荒来朝,要让我大魏旗帜,遍插中原之地!终结这百年乱世,开创万世太平!”

  “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言毕,他俯身,以额触地,郑重地行三跪九叩大礼。

  每一次叩首,都仿佛在与过去那个孱弱的自己告别;每一次起身,都象征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启。

  当他最终站起时,周身散发出的已是真正帝王才有的凛然之气。

  祭礼完毕,曹髦走出太庙,阳光洒在他身上,冕旒轻摇,光华璀璨。

  早已等候在外的王经快步上前,低声禀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陛下,有司来报,关于…关于软禁在河内郡的前…齐王曹芳,该如何处置,请陛下示下。”

  “曹芳…” 这个名字让曹髦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画面:那个被司马师如同对待孩童般呵斥、最终像丢弃旧物一样被废黜的皇帝;那个与自己有着血脉联系的堂兄;那个同样在司马氏阴影下战战兢兢的可怜人。

  一丝复杂的情绪——同情、怜悯,甚至是一点物伤其类的感慨掠过心头。

  他们都曾是司马氏权杖下的傀儡,只是自己的反抗成功了,而曹芳失败了。

  但这丝柔软仅仅存在了一瞬,便被冰冷的理智取代。

  他缓缓步下太庙的白玉台阶,目光扫过远处巍峨的宫殿群宇。

  权力之巅,从来只能容纳一人。

  任何可能威胁到皇权稳定的因素,哪怕只是一丝影子,都必须被谨慎处理。

  曹芳,前皇帝的身份,本身就是一柄双刃剑。

  善待他,可显新君仁德;若处置不当,或被有心人利用,就可能成为动荡的根源。

  “拟旨。”曹髦开口,声音平稳而决断,不容置疑。

  “逆臣司马师,昔日矫诏废立,悖逆人伦。齐王芳乃朕之堂兄,朕心甚悯之。着即日解除软禁,以王礼迎还洛阳。一切俸禄仪仗,依制供给。于洛阳择佳府邸赐之,令其安心静养,富贵终身,以示朕不忘骨肉亲情,亦昭宽仁之德。”

  王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深深躬身:“陛下圣明!如此安排,既全了兄弟之义,又安了天下之心,老臣佩服!”

  这道旨意,很快便由快马传出洛阳,送往河内。

  数日后,一列车驾在皇家卫队的护卫下,驶入洛阳城。

  车队中央的马车里,曹芳撩开车帘一角,怔怔地望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他已年近三十,面容苍白,眼神带着长年被幽禁留下的麻木与惊疑。

  他身上的王服是新的,却显得有些不合身,仿佛穿惯了布衣的身体,已经不习惯这绸缎的束缚。

  他没有被带去皇宫,而是直接被送入一座早已打扫修葺一新的豪华府邸——新的齐王府。

  府内仆役成群,陈设奢华,一切用度皆是顶级亲王的规格。

  当夜,曹髦在偏殿单独召见了曹芳。

  没有盛大的宴会,没有多余的朝臣,只有兄弟二人。

  曹芳进入殿内,看到端坐于上的曹髦,下意识地就要行大礼,却被曹髦快步上前扶住。

  “皇兄不必多礼。”曹髦的声音很温和,他拉着曹芳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的席位上。

  “此处只有你我兄弟,没有皇帝与亲王。”

  曹芳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却目光深邃、气度沉稳的堂弟,嘴唇翕动,最终只化为一句:“谢…谢陛下隆恩。”

  曹髦看着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样,心中那丝怜悯再次泛起。

  他亲自为曹芳斟了一杯酒:“皇兄,往日之事,非你之过,皆是权臣造孽。你受苦了。”

  曹芳接过酒杯,手微微颤抖:“罪…臣不敢。”

  “这里没有罪臣。”曹髦打断他,语气坚定。

  “你是大魏的齐王,是朕的皇兄。从今往后,你可在洛阳安享富贵,吟诗作画,游山玩水,无人再敢对你不敬。这,是朕对你的承诺。”

  曹芳愣愣地看着曹髦,似乎在分辨这话语中有几分真心。

  许久,他眼中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低声道:“多谢…陛下。”

  曹髦知道,多年的幽禁早已磨平了这位前皇帝所有的棱角与雄心,他需要的不是权势,仅仅是安全和尊严。

  而自己,可以给他后者。

  送走曹芳后,曹髦独自站在殿外的露台上,仰望星空。

  夜风吹动他的袍袖,猎猎作响。

  处理曹芳的方式,是他作为成熟政治家的第一个重大决策。

  他选择了宽仁,选择了稳定。

  他牺牲了可能存在的、微不足道的潜在风险,换来了皇室内部的安宁和天下人对新君“仁德”的认可。

  “皇兄,莫要怪我。”他轻声自语,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而遥远。

  “为了这个重获新生的国家,为了先祖的遗志,有些牺牲,是值得的。你的安稳余生,便是朕付出的代价之一。”

  他的思绪,已经飞向了更广阔的天地,那尚未臣服的东吴,那蛰伏边陲的蜀汉,那亟待整顿的吏治,那渴望休养的民生。

  统一天下的漫长征途,才刚刚开始。

  他的手,已经牢牢握住了指引方向的舵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