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血瞳幻象惊朝堂,玉龟定鼎证清白-《唐案奇录:法医娇娘与铁面县令》

  冰冷!粘稠!窒息!

  沈砚感觉自己正沉入无边的血海。腥咸污浊的血水灌入口鼻,视野被刺目的猩红充斥。无数残肢断臂在血浪中沉浮,扭曲的面孔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毒。而在血海中央,那座由森森白骨垒砌、直插昏暗天穹的祭坛顶端,那只巨大无比、冰冷空洞的淡金色巨瞳,正缓缓睁开!

  巨瞳之中,倒映着燃烧的宫殿,倾颓的山河,尸横遍野的战场…无数瞳孔化为淡金色的身影如同被操控的傀儡,跪伏在祭坛之下,发出无声的膜拜。一股浩瀚、冰冷、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压向沈砚的灵魂,要将他的意识彻底碾碎、同化!

  “不——!” 沈砚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拼尽全力挣扎!右臂箭伤的剧痛和掌心残留的冰冷邪气如同现实的锚点,将他从这恐怖的幻象中猛地拉回!

  “呃啊!” 他身体剧震,猛地睁开双眼,从昏迷中惊醒!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含凉殿鎏金藻井。身下是柔软的锦榻。太医正小心翼翼地为他重新包扎右臂狰狞的伤口,浓重的药味弥漫。林岚一脸疲惫却难掩关切地守在榻边,手中紧紧握着那枚温润的玉龟背。

  “沈大人!你醒了!” 太医惊喜道。

  “沈砚!感觉怎么样?” 林岚连忙俯身,将一杯温水递到他唇边。

  沈砚没有喝水,他猛地抓住林岚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林岚吃痛。他眼中残留着惊悸的血丝,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血海…白骨祭坛…金色巨瞳!它…它在看着!它在召唤!”

  林岚和高力士(不知何时已立于榻旁)脸色同时剧变!沈砚描述的幻象,与玉龟背上“邪骨蚀心”的警示,以及那“归藏”符号背后潜藏的恐怖存在,何其相似!

  “是那骨片残留的邪念冲击,还是…某种预示?” 高力士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恐怕…是后者。” 林岚脸色苍白,看向沈砚依旧残留着惊悸的双眼,“他接触骨片最深,又经历了邪徒首领的死亡冲击…那‘巨瞳’,或许就是‘归藏’邪力最终的源头,或者…是他们试图唤醒的东西!”

  沈砚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幻象带来的冰冷恐惧依旧萦绕,但更强烈的是一种紧迫感。他挣扎着想要坐起:“九殿下…华山…”

  “殿下无碍!玉龟背的守护之力已将他体内邪气净化殆尽!只是元气大伤,尚在静养。” 高力士连忙按住他,“倒是你,伤势沉重,失血过多,需好生休养。陛下已来看过,命你安心养伤。”

  沈砚这才稍稍安心,但目光随即变得锐利:“高公,林姑娘,那玉龟背所载‘周鼎沉沙,九器散佚’…还有那血瞳幻象…归藏之祸,恐远超我等想象!李林甫虽除,其背后潜藏的‘归藏’根基未损,那血瞳巨眼…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沈县令所言极是。” 高力士面色凝重,“但眼下,朝堂之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陛下驾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李隆基在数名重臣的簇拥下步入偏殿。皇帝的脸色依旧沉凝,但看向沈砚时,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身后,御史大夫张均等人面色阴沉,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榻上的沈砚和手持玉龟背的林岚。

  “沈爱卿醒了?伤势如何?” 李隆基在主位坐下,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挂怀,臣…无碍。” 沈砚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被李隆基挥手制止。

  “无碍便好。” 李隆基目光转向林岚手中的玉龟背,那温润的光泽和奇异的气息让他瞳孔微缩,“此物…便是尔等自华山所得?救回瑁儿的‘守护之力’?”

  “回禀陛下,正是此物,玉女峰石龟所吐玉龟背。” 林岚恭敬地将玉龟背双手呈上。

  李隆基示意高力士接过。高力士小心地捧到御前。玉龟背入手温润沉重,其上流动的玄奥纹路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皇帝仔细端详着,尤其是背面那行古老的鸟虫篆。

  “归藏非术,乃窃天机。周鼎沉沙,九器散佚…” 李隆基缓缓念出,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敲在殿内所有人的心上。他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张均等人:“张卿,尔等先前口口声声,言沈砚、林岚所用乃‘邪术’,祸乱宫闱,谋害皇嗣。如今,此‘守护圣物’在此,九皇子安然无恙,尔等…还有何话说?!”

  “陛下!” 张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却仍强自辩驳,“此物…此物看似祥瑞,然其来历不明!华山玉女峰石龟吐玉?此等异闻,闻所未闻!焉知不是此二人为脱罪而伪造?九殿下康复,或许是太医之功,或许是邪术暂歇!陛下!万不可被这奇巧之物蒙蔽啊!妖女林岚,其法医之术本就不合常理,常言‘开膛破肚,亵渎尸身’,此非邪术何物?沈砚与之沆瀣一气,更是…”

  “住口!” 李隆基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怒视张均,“九郎邪气蚀心,群医束手,是沈砚与林岚九死一生寻得玉册,指出华山!是玉龟背圣光驱邪,救回瑁儿性命!此乃朕亲眼所见!你口口声声邪术,那这守护圣光,这玉册记载,这池底邪窟,还有那被铅盒封存的邪骨(指向高力士捧着的铜盒)…莫非都是朕老眼昏花,被邪术所惑不成?!”

  皇帝积压的怒火和帝王威仪彻底爆发,殿内温度骤降。张均等人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再不敢强辩。

  李隆基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目光重新落在沈砚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沈爱卿!林姑娘!华山之行,救回瑁儿,此乃大功!然此玉龟背所载,‘归藏非术,乃窃天机’!‘九器散佚’!那太液池底邪窟,那能侵蚀皇嗣心神的邪骨,还有沈爱卿昏迷中所见之…血海巨瞳幻象!这一切,究竟是何根源?这‘归藏’,到底是何组织?其背后…究竟潜藏着何等大秘?尔等必须给朕,给天下,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砚和林岚身上!朝堂的质疑暂时压下,但更大的重担随之而来——揭开“归藏”那超越世俗认知的恐怖面纱!

  沈砚强撑着坐直身体,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出鞘之剑。林岚深吸一口气,站在他身侧,握紧了手中的玉龟背,那温润的力量给予她勇气和安定。

  “陛下!” 沈砚的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石坠地,“‘归藏’非人间之术,臣与林姑娘于池底秘窟所得玉册图卷,已明示其力乃窃取混沌初开时分裂之禁忌力量!其组织追寻散佚之‘九器’,妄图重聚邪力,颠覆乾坤!臣昏迷中所见血海白骨祭坛、金色巨瞳,恐非虚幻,而是那被窃取的禁忌力量核心,或为‘归藏’终极所求之恐怖存在!”

  他指向高力士捧着的玉龟背:“此守护玉龟背,便是散佚‘九器’之一,乃邪力天然克星!其背面刻文‘秦火未尽,汉宫余烬’,更暗示此邪祸流传久远,贯穿周秦汉三代!李林甫不过是此组织于大唐兴风作浪之爪牙!其根基之深,图谋之大,远超逆贼构陷忠良之范畴!此乃窃天之祸,动摇国本之危!”

  沈砚的话,如同惊雷,在含凉殿中滚滚回荡!窃天之力!散佚九器!血瞳巨眼!贯穿三代的邪祸!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李隆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手指紧紧扣着御座扶手,指节发白。张均等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证据!” 李隆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沈砚!你所言太过惊世骇俗!若无铁证,朕如何信你?如何昭告天下?”

  “证据在此!” 林岚一步上前,声音清朗而坚定。她先是指向高力士手中的玉龟背:“此圣物本身,其守护净化之力,陛下与太医皆已亲见!此为克制邪力之明证!”

  她又指向那铅封铜盒:“此中封存之暗红骨片,乃池底邪窟核心,其上符号便是‘归藏’图腾!其邪异侵蚀之力,陛下亦可命人小心验证(当然无人敢试)!此乃邪源之铁证!”

  最后,她展开那份玉册图卷副本,指向分裂的符号、崩毁的祭坛、血腥的仪式、金色的瞳孔,以及最后的守护龟甲和“西岳之巅”:“此玉册图卷,材质非今世所有,图纹古奥,连贯清晰,讲述‘归藏’起源、分裂、被发掘滥用之历程!其与池底青铜祭坛、华山玉女峰石龟、玉龟背纹路皆可相互印证!此乃贯穿始终之书证!”

  人证(沈砚、林岚、高力士、陈玄礼及幸存的龙武卫),物证(玉龟背、邪骨铜盒、玉册图卷),书证(图卷记录),环环相扣,形成了一条无可辩驳、直指“归藏”核心机密的证据链!

  李隆基的目光在玉龟背、铜盒、图卷之间缓缓移动,最终落在沈砚苍白却坚毅、林岚清亮而坦荡的脸上。所有的疑虑、震撼、恐惧,最终化为一种沉重的、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缓缓站起身,声音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响彻含凉殿:

  “传朕旨意!”

  “御史大夫张均,构陷忠良,阻挠救治皇子,居心叵测,着革去一切官职爵位,打入天牢,严加审讯其与李林甫及‘归藏’余孽勾连之罪!其余附逆者,一体查办!”

  “沈砚、林岚,救驾皇子,勘破邪谋,揭露‘归藏’滔天之秘,立不世之功!擢升沈砚为大理寺少卿,专司‘归藏’逆案!赐林岚‘御前供奉’之衔,领太医署协理,专研克制邪力之法!赏金千两,绢帛五百匹!”

  “着令刑部、大理寺、金吾卫,会同沈砚,全力追查缉拿‘归藏’余孽,务必肃清其潜伏之党羽!凡涉案者,无论官职高低,严惩不贷!”

  “将此玉龟背供奉于太庙,昭告天地祖宗,佑我大唐!‘归藏’窃天之秘,列为皇室绝密,不得外泄!”

  旨意下达,尘埃落定!张均等人如丧考妣,被如狼似虎的金甲卫士拖了下去。殿内群臣匍匐,高呼万岁。

  李隆基走到沈砚榻前,亲自将他扶起,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沈爱卿,好生养伤。这肃清‘归藏’余孽、追查散佚‘九器’、防范那‘血瞳巨眼’之重任,朕…就托付于你了!”

  “臣…万死不辞!” 沈砚重重叩首。肩上的担子,比华山更加沉重。玉龟背在御案上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对抗那窃天之力的漫漫长路,才刚刚开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幅血瞳幻象的碎片,依旧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