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西门庆的狠辣-《找谁说理?一米八帅哥穿成武大郎》

  次日清晨,那轮值的丫鬟端了热水,推门进去准备伺候宋慧莲起身。

  门一开,抬眼便瞧见房梁上直挺挺挂着的尸身,吓得她“嗷”一嗓子,手中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热水泼了一地。

  丫鬟连滚带爬地尖叫起来:“不好了!死人了!宋大姐……宋大姐她又上吊了!”

  这一嗓子,彻底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潘金莲在自个儿房里早已竖着耳朵听着动静,闻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知道事儿成了。

  她眼珠一转,立刻挤出几滴眼泪,也顾不上梳妆,披头散发就冲到了吴月娘房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吴月娘的腿便哭诉起来:

  “大娘!大娘救命啊!”

  她哭得肩膀耸动,看似惊恐万分。

  “昨日……昨日我与那宋慧莲口角了几句,谁知她气性这般大,竟……竟真的寻了短见!官人若是知道我与她吵过,定然以为是我逼死了她,少不了要一顿好打!大娘,您素来慈悲,求求您,千万替我把这事儿遮掩过去,莫要告诉官人!不然……不然我可就没活路了!”

  吴月娘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看着潘金莲这副“可怜”模样,又想起昨日两人确实扭打争吵,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

  她本就不愿家宅再起波澜,更怕西门庆知道后又是一场风波,便叹了口气,将潘金莲拉起来。

  她道:“罢了,既然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益。你且起来,这事我替你瞒下便是。只是往后,你也需收敛些性子,莫要再惹是生非。”

  潘金莲千恩万谢,这才拭着泪退了出去。

  另一边,西门庆昨夜与应伯爵等人喝得大醉,此刻刚被外面的喧闹吵醒,正自不悦,便听得小厮战战兢兢来报:“爹,不好了……宋……宋大姐她……她夜里上吊死了!”

  西门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股火气涌上心头,猛地将手中的醒酒茶碗摔在地上。

  咒骂道:“真他娘的晦气!真是个没福气的贱骨头!好好的日子不过,三番两次寻死,如今真个死了,倒给老子添堵!平白冲了家里的喜气!”

  他脸上没有半分悲戚,只有厌烦和恼怒。

  起身穿戴整齐,他来到前厅,立刻叫来陈敬济,吩咐道:“你即刻写一纸状子,就说是昨日家中摆酒宴客,宋慧莲负责掌管酒宴所用的银器,结果遗失了两件要紧的。她心中惧怕,自知罪责难逃,一时想不开,便自缢身死了。写得像样些!”

  陈敬济哪敢多问,连忙依言写好状子。

  西门庆又命人封了三十两银子,连同样子一同送往知县李达天处。

  李达天与西门庆素有来往,见了状子和银子,心中如同明镜一般,知道这又是西门庆家中的腌臜事,想要遮掩过去。

  他乐得做这顺水人情,便随意派了个仵作前去验尸。

  那仵作得了吩咐,不过是走个过场,胡乱看了几眼,便回报说是“自缢身死无疑”。

  李达天当即批了红票,准予收埋。

  西门庆拿到红票,更觉省心,直接吩咐来兴儿:“去找领一张席子,将她卷了,立刻送到城外义冢地藏寺去,交给寺里火化了事,干净利落!莫要留在家里惹晦气!”

  来兴儿领命,寻了张破草席,带了几个人,来到宋慧莲房中。

  只见那昔日也曾明媚鲜活的女子,此刻孤零零、冷冰冰地挂在梁上,无人垂怜。

  几人七手八脚将她解下,用那破草席随意一卷,用草绳捆了几道,便如同处理一件废弃的垃圾般,抬出了西门府,径直送往那专门焚烧无名尸首、贫寒之家无力安葬者的地藏寺去了。

  没有棺木,没有葬礼,甚至连一块墓碑都不会有。

  宋慧莲在这人世走一遭,最终只落得烈火焚身,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西门庆,在打发走来宝之后,便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转身又去盘算他的生意,寻他的快活去了。

  一条人命,在他眼中,轻贱如同草芥,甚至不如那丢失的两件“莫须有”的银器值得他多费一丝心神。

  这深宅大院的冷酷与无情,在此刻显露得淋漓尽致。

  地藏寺外。

  荒烟蔓草,几个专司焚化尸首的“火家”得了来兴儿给的五钱银子,正要架起柴火,将那草席卷着的尸身付诸一炬。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跌跌撞撞地哭喊着奔来,正是宋慧莲的父亲,卖棺材的宋仁。

  他听闻女儿惨死,急匆匆赶来,眼见女儿连一口薄棺都没有,竟要被如此草草烧化,顿时老泪纵横,心如刀割。

  他扑到那草席卷上,死死抱住,放声痛哭:“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死得冤啊!你一定是被那西门庆逼迫凌辱,走投无路才寻了短见!他们如今连副棺材都不给你,想要毁尸灭迹啊!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啊!”

  一边哭,一边对着围观的零星几人和那些火家嘶喊:“我女儿是冤死的!是西门庆那禽兽逼奸不成,害了她性命!你们不能烧!我要告官!我要替我女儿伸冤!”

  来兴儿见状,眉头大皱。

  她上前拉扯呵斥:“老棺材瓤子,休要在此胡搅蛮缠!你女儿是自己偷了东西畏罪自杀,爹已是格外开恩,准她烧化入土为安!你再闹,连你一并送官!”

  可宋仁悲愤交加,哪里肯听。

  他只是死死护住女儿的尸身,哭天抢地,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来兴儿见压服不住,生怕事情闹大,只得命火家暂缓,自己急忙回府禀报。

  回到西门府,来兴儿寻到西门庆时,却见西门庆早已将宋慧莲之事抛诸脑后,正与潘金莲在房中饮酒调笑,其乐融融。

  来兴儿硬着头皮将宋仁拦阻焚化、口喊冤情之事禀上。

  西门庆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当是什么大事!那老穷货,无非是见女儿死了,想借此讹诈几两银子罢了!真是晦气!来兴儿,你拿三两银子去打发了他,让他赶紧滚蛋,别误了时辰!”

  一旁的潘金莲却冷笑一声,纤纤玉指戳了一下西门庆的额头。语带讥讽开口:“我的好官人,你怎地又忘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这老杀才如今敢拦着烧尸喊冤,你给了他银子,他尝到了甜头,日后岂不更是没完没了,时时来讹诈?须得叫他晓得厉害,再不敢登门才是正理!”

  西门庆被她一点,顿时醒悟。

  他眼中凶光一闪:“你说得是!这老狗,着实可恨!”

  他立刻又叫来陈敬济,吩咐道:“你再写一张状子,就说那卖棺材的宋仁,倚尸讹诈,借其女自缢之事,屡次到门吵闹,勒索银两,意图讹诈良善!写好后立刻送去县衙!”

  陈敬济笔下飞快,又一纸颠倒黑白的状子顷刻写成。

  知县李达天见了西门庆的状子和随之而来的“心意”,自然心领神会,当即派了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跟着来兴儿直奔地藏寺。

  到了地方,不由分说,先将哭得几乎昏厥的宋仁一条铁链锁了。

  来兴儿则指挥火家,立刻架柴点火。

  冲天的火焰燃起,吞噬了那卷草席,也吞噬了宋慧莲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宋仁被衙役死死按住,眼睁睁看着女儿化为灰烬,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却无能为力。

  待焚化完毕,衙役才将已然瘫软如泥的宋仁拖拽回县衙大堂。

  李达天高坐堂上,根本不听宋仁任何分辩,惊堂木一拍,便以“倚尸讹诈,骚扰良家”的罪名,喝令重打三十大板!

  这些衙役早得了吩咐,手下毫不容情,水火棍挥舞得虎虎生风,结结实实地打在宋仁老迈的筋骨上。

  直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起初还能惨叫,后来便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三十板打完,宋仁已是奄奄一息。

  李达天又逼他画押,写下一张“甘结”,保证从此再不得到西门庆家骚扰生事,这才像扔破布口袋一样,将他丢出了衙门。

  可怜宋仁年老体衰,如何经得起这般毒打摧残?

  他被好心的街坊抬回那间冰冷的棺材铺后,伤势恶化,又气又痛,没过两日,便含恨而终。

  至死,双眼都未能闭上。

  西门庆听闻宋仁已死,只是淡淡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便再无他言。

  这一场由他而起的人伦惨剧,最终以宋家家破人亡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