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春节串门-《奋进的青春》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维康手不离文曲星,指尖在按键上敲个不停。

  他心里揣着个目标,编一款能和电脑玩扑克的游戏,眼下正为游戏里电脑出牌的AI逻辑绞尽脑汁。

  不管是在自己房间,还是在堂屋,他总捧着那台杨显梅送的文曲星PC1000A在那里琢磨。

  陈银珍瞧不明白,忍不住问道:“你天天拿着个玩意儿按按按,回家好几天了,也不帮着下地干点活?”

  谢维康心里也清楚,自己是家里的主人,离家半年回来,父母把他当客人捧着,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地干农活,本就是农民子弟该做的事。

  他收起文曲星,跟陈银珍解释道:“妈,这是文曲星电子辞典,我在学编程呢。”

  陈银珍哪懂什么是编程,只催着他道:“编啥程!走,扛上锄头,跟我去把屋后的地翻了,趁过年前天气好,晒一晒,年后正好种空心菜。”

  这次谢维康没顶嘴,乖乖扛着锄头出了门。

  他这实打实的转变,反倒让陈银珍有些不习惯。

  ……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白天帮着家里干农活,晚上就躲在房间里琢磨编程,日复一日,转眼就到了春节。

  2002年2月11日,农历腊月三十。

  家家户户挂起彩灯、贴好春联,满是年味。

  谢维康一早就背着背篓跟着陈银珍步行去三公里外的镇上,买了鸡鸭鱼肉和各色蔬菜。

  回到家,两人一起忙活,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晚上六点,谢维康在院子里点燃一挂200响的鞭炮,噼啪声中,像是要炸走旧岁的晦气。

  之后,他和家人围坐桌前,举杯畅聊。

  吃饭时,他还不忘去叔叔婶婶家串门,跟堂兄弟姐妹们一起“吃百家饭”,这家喝两口酒、拜个年,那家夹几口菜、磕个头。

  谢维康嘴甜,平时虽爱油腔滑调,但到了这时却派上了大用场。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字字讨喜,句句吉利,仿佛他一进门,屋子里的喜气都浓了几分。

  长辈们听得开心,给的红包也格外厚实。

  他的爷爷奶奶已经八十多岁,身子骨却很硬朗,如今跟着大伯一家有吃有喝,谢维康是最小的孙子,自然最受二老疼。

  他在老人跟前说些贴心话,把爷爷奶奶逗得合不拢嘴,红包自然也少不了。

  这么一圈走下来,谢维康自然是满载而归,收获的不只是压岁钱,更是对来年红红火火的期盼。

  整个家族的人互相串门,最后各自找到了乐子,有人打麻将,有人看春晚。

  谢维康对这些没兴趣,翻出压箱底的世嘉游戏机,接在堂屋的电视机上,跟堂兄们一起打游戏,《空牙》《顶级赛车》《火枪英雄》……玩了半宿。

  直到凌晨,他跟着大家上楼,一起放鞭炮、点烟花。

  新年的钟声一响,四周瞬间沸腾,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齐齐绽放,把黑夜照得像白天一样亮。

  此刻,无论男女老少,心里都乐呵呵、暖洋洋的,春节的热闹也被推向了高潮。

  等鞭炮和烟花的声响渐渐平息,谢维康回到自己房间,很快就沉沉睡去。

  夜里,他梦到了李梅,她甜美的声音、清纯的模样、婀娜的身姿,让他魂牵梦绕。

  梦里,他总觉得李梅就在身边,多希望这个梦永远别醒。

  可遗憾的是,清晨一挂“开门红”的鞭炮声,还是把他惊醒了。

  醒来后,谢维康赖在床上,回味着梦境,半天不愿起身。

  直到陈银珍来敲门,催他起来去逛庙会,他才晃了晃脑袋,吃过早饭,去庙会凑了凑热闹。

  ……

  初二那天,谢维康没出门,窝在家里编了一整天的游戏。

  到了大年初三,终于到了和杨显梅姐弟约定相聚的日子。

  早上吃过饭,谢维康推出了那辆山地自行车。

  当年他为了买这辆车,活脱脱像个纨绔子弟,父母嫌贵不答应,他就又哭又闹,甚至以绝食相逼,最后总算让父母松了口。

  车子在家放了半年多,多亏谢世福偶尔会给轮胎打气、给链条上油,现在骑起来,还跟半年前一样顺畅。

  他先去镇上买了礼物。

  首先给杨显梅父母带了两瓶酒、两箱牛奶。

  又在一个开门营业的礼品店里特意挑了一对银质耳环,准备送给杨显梅,还买了一台能自动翻面的磁带随身听,里面装着一盘试音带,他知道杨显聪爱听歌,肯定会喜欢。

  谢维康把两瓶酒放进自行车篮,用橡皮筋把牛奶捆在后座上,装耳环的盒子揣进衣服口袋,随身听则别在皮带上,边骑车边听着歌,往十公里外的杨显梅家赶。

  途中问了好几次路,总算找到了地方。

  大概是提前约好了,杨显梅和杨显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谢维康如约而来,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杨显梅热情地迎上来:“康康弟弟,快进来!”

  谢维康从车篮里拿出酒,又取下后座的牛奶,递给杨显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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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显梅客气道:“哎呀,你人来就行了,还买什么礼物呀?”

  谢维康故意板着脸道:“你想多了,这可不是买给你的,两瓶酒是给伯父的,两箱牛奶是给伯母的。”

  杨显梅嗔怪着:“好啊,我跟你客气,你还真不给我带?”

  谢维康笑着反问道:“这不正合你意吗?”

  杨显梅娇嗔地甩了甩头道:“哼,姐不喜欢你了。”

  谢维康赶紧叫住她,神神秘秘地说道:“姐,你猜猜这个是什么?”

  杨显梅回头看到他手里的小盒子,眼睛一下子亮了,放下牛奶就伸手去抢,却被谢维康敏捷地躲开。

  这一躲,把杨显梅气得直跺脚:“坏弟弟,烂弟弟,快给我,不然我真不理你了!”

  谢维康这才把盒子递给她。

  杨显梅打开一看,开心得像个小姑娘,扑上来就要亲他一口。

  谢维康连忙拦住她道:“唉唉唉……姐,姐,注意分寸,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过,姐弟俩这打闹的模样,旁边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谢维康是杨显梅的男朋友。

  这时,杨显聪也摊开手道:“姐姐都有礼物,我这个当哥哥的就没有吗?”

  谢维康两手一摊,脖子一缩,撇着嘴说道:“没有。你是哥哥,我是弟弟,按理说该你送我礼物才对。”

  杨显聪立刻用一种狼盯羊似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谢维康。

  谢维康被他看得发毛,赶紧投降道:“哎呀,服了你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受不了。”

  说着,就把腰间的随身听取下来,递给了杨显聪。

  杨显聪也不客气,一把抱住谢维康,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把在场的亲朋好友都看愣了。

  之后,杨显梅提着牛奶,杨显聪抱着白酒,把谢维康领进了院子。

  谢维康四处看了看,这是成都东郊典型的农家小院,院墙是红砖砌的,两扇钢管焊成的大门挂在红砖立柱上,柱子上方还用混凝土浇了个盖板。

  进门左手边,沿着院墙修了一圈花圃,里面种着万年青、黄杨等常青植物,拐角处有一棵葡萄树,叶子几乎落光了,只剩下干枯的枝干,爬满了钢管和竹竿搭的葡萄架。

  葡萄架下靠花圃处有一口水井,井口上方装着摇把,上面绕着粗绳,显然是家里日常的饮用水来源。

  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桌子,三三两两的亲朋好友正围坐在那里嗑瓜子、摆龙门阵。

  正前方是一栋两层小楼,一楼三间房,二楼两间房,看这外墙成色,估计有五六年历史了。

  楼下正中间是堂屋,此刻坐满了人。

  阳台下方房檐下放着一盘石磨,上面吊着个大磨弓,是推磨用的。

  院子右侧有三间简陋的偏房。

  靠近小楼的是厨房,有人正进进出出地忙活。

  中间那间房门关着,从窗户往里看,大概是间柴房。

  靠近大门的是猪圈,还能隐约听到猪的哼哼声。

  猪圈外面放着一口收割用的绊桶,还有一架风净秕谷、麦壳的风车,上面盖着塑料薄膜,免得风吹雨淋。

  谢维康的目光落到堂屋,里面的人围着一台电视机和一台VCD,正唱着卡拉OK。

  他大步走进堂屋,一眼就看到邱建飞和杨明海在那儿“鬼哭狼嚎”地唱着歌。

  旁边的三人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其中一男一女是杨明光和赖春香,挨着赖春香的,是个带着几分沧桑的中年男人,谢维康并不认识。

  杨明光先看到了谢维康,一边打招呼,一边拍了拍身边的赖春香。

  赖春香回头,冲谢维康笑了笑,然后和杨明光一起挪了挪身子,在本就不大的沙发上,硬生生给他腾出了一个刚好能坐下的位置。

  四人挤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听着邱建飞和杨明海卖力演唱。

  一曲唱完,两人把音量调低,坐下来聊天。

  经介绍,谢维康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是赖春香的丈夫,他直接喊了声“姐夫哥”。

  这声甜嘴的称呼,让姐夫哥连连说好。

  ……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快,中午时,他们七人再加上姐夫哥,一共八个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开怀畅饮,每个人都喝得微醺。

  杨显梅的父母见谢维康和女儿走得近,起初还以为两人在处对象。

  杨母笑得格外灿烂,用纸巾把酒杯擦得透亮,才递给谢维康。

  杨父也拉着谢维康聊天,热情地欢迎他来家里做客。

  后来听说谢维康只是杨显梅在外认识的“弟弟”,老两口不免有些失落,毕竟女儿已经二十五岁多了,在农村,这年纪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谢维康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当即就认了二老做干爹干妈,虽然不能把他当姑爷,但凭空多了个这么懂事的干儿子,老两口也乐得合不拢嘴。

  午饭就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团圆欢庆气氛中结束。

  饭后,杨显梅拉着谢维康的手,要带他去参观自己的闺房。

  谢维康心里想着“女孩子的闺房,肯定要看看”,便跟着她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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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显梅的房间在二楼楼梯旁,淡蓝色的房门两侧,各挂着两串彩色纸叠的菱角,最下面还坠着小小的红灯笼,为节日添了几分喜庆。

  杨显梅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那是女孩子特有的体香,混着老柏木家具的木香,在房间里交织成一段独特的“嗅觉旋律”。

  房间右侧放着一张柏木单人床,虽是单人床,但也足足有一米四宽。

  床上挂着粉红色的蚊帐,透着主人的性别与年龄。

  床头的梳妆台上,桐油木蜡已经开裂,有些地方还脱落了,露出木材的本色,看得出这梳妆台有些年头了。

  台面上整整齐齐摆着各种瓶瓶罐罐,谢维康不由愣了愣,思索道:“难道所有女孩子的闺房,都会被这些小瓶子填满吗?”

  梳妆台靠后的位置,放着一面不规则圆形的镜子,里面正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前面是谢维康,后面是满脸微笑的杨显梅。

  镜子右侧有个类似笔筒的东西,里面插着两把梳子和一枚发簪,仿佛正等着主人使用。

  梳妆台前面放着一把木椅,恍惚间,好像能看到一个美丽的姑娘正坐在这儿梳妆打扮。

  谢维康伸出手,摸了摸陈旧的梳妆台,桌面一尘不染,手感细腻光滑,显然是常年被皮肤打磨出来的质感。

  床对面的墙上,贴着好几张明星的大头照。

  谢维康一边看着照片,一边慢慢往后退,想把整个房间的样子都看清楚。

  没成想退到床边时,脚下一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他像装了弹簧似的,瞬间就站起来,赶紧跟杨显梅道歉:“啊,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

  杨显梅摇摇头,笑着上前两步,扶着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身边,还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道:“弟弟,没事。这是姐姐的房间,只要你愿意,随便坐。”

  顿了顿,她突然直起身子,故作惊讶地问道:“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谢维康一头雾水:“什么日子?”

  杨显梅带着期待说道:“今天是公元2002年2月14日呀,你忘了?”

  谢维康看着她的脸,还是满脸疑惑地问道:“2月14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杨显梅收起笑容,重新把头靠在他肩上,语气带着几分幽怨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李梅了。所以,康康弟弟,不知道你缺不缺情人呀?姐姐的床,你不仅可以坐,甚至可以睡一觉。要是一个人睡孤单,姐姐还能当你的情人陪你睡呢。”

  谢维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他顿时脸红了,起身想逃,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姐,我……我……”

  杨显梅坐直身子,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盯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谢维康彻底慌了神。

  正当谢维康手足无措之时,杨显梅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低下头,笑得花枝乱颤。

  谢维康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尴尬地陪笑着。

  笑够了,杨显梅才认真地说道:“傻瓜,姐姐跟你开个玩笑呢,看把你吓得。”

  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平时爱跟人斗嘴的谢维康,碰到杨显梅这个“便宜姐姐”,每次都会被整得不知所措。

  而杨显梅也乐在其中,在她看来,能和谢维康开这种暧昧的玩笑,这也是一种守候的幸福。

  正当房间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时,楼下卡拉OK突然响起了《纤夫的爱》的旋律,把两人从这种氛围中拉了回来。

  杨显梅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傻瓜,还愣着干嘛?走,下楼唱歌去。”

  谢维康点点头,跟着杨显梅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