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旨意-《快穿:救赎阴鸷大佬反被娇养了》

  “有劳公公带路。”江月朝杨内监略伏了伏身子,走进了殿里。

  杨内监看着江月的背影,心里暗暗赞了声,不愧是状元公与三皇子皆为之倾倒的姑娘。

  杨内监在宫中见过不少美人,环肥燕瘦,无一不美。

  可江月却不同,只是一个背影都看得出来她蕴养在骨子里的风仪,身量是少女的清瘦,薄肩细腰,似是弱不胜衣,可却颈项舒展,肩背挺拔如细竹,一举一动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文雅。

  行动间裙摆微动,姿态轻盈得不像是踏在青砖上,倒像是走在云端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韵律。

  只是不知道,江月今日来,是要和圣上说,是想嫁给谁呢?

  这个问题,皇帝也想知道。

  他垂眸看着下首正跪在地上的江月,周围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皇帝轻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江月抬起头,看着皇帝:“民女状告恭妃,十年前派人毒死了我娘温兰茵。”

  皇帝的表情十分平静,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他不知道江月提这件事,想要什么。

  想要为她娘讨一个公道吗?

  周围的宫人大气不敢喘,听见江月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民女第二状,告宁国公府联合常州赵氏,强抢民女,混淆视听,欲把民女强嫁给三皇子。”

  皇帝正俯身拿杯子,闻言,动作停了,审视般地看向江月。

  他和江月都知道,宁国公府根本不是强抢民女,江月确实是陆守拙的女儿。

  皇帝看着江月,居然第一次看不懂一个女子。

  皇帝不喜宁国公府,甚至早对宁国公起了杀心,这是皇帝和宁国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然宁国公也不会四处娶媳嫁女,试图用联姻稳固自己在朝堂的关系。

  这还要追溯到当初皇帝即位的时候,宁国公站的并不是当初身为韩王的皇帝,而是追随在太子身后。

  先帝死的那一天,太子莫名其妙的死了,韩王即位。

  宁国公这一辈子只做过这一件冲动的事情,就是质疑韩王的帝位来的不正。

  这一冲动,就毁了一辈子。

  但皇帝如果对宁国公动了手,无异于向天下宣告,他的皇位来路不正。

  可放任宁国公活着,皇帝心中就像是长了一根刺。

  所以皇帝派人杀了陆守拙,杀了宁国公心爱的儿子,皇帝那口堵在心中的郁气才悄悄消散了不少。

  皇帝是不可能让江月嫁给三皇子的,这件事,只有皇帝知道。

  现在,江月把自己当成了筹码,给了皇帝一个处理宁国公的理由,但她不白做筹码,她要用自己换恭妃病逝。

  江月跪在地上,一双杏眼里写满了平静,好像不畏惧死亡一般。

  这件事,是她在宁国公的书房外听见的。

  来宁国公府的第一夜,她去宁国公的书房见过宁国公一次,只是出来后,她看着大老爷走了进去,于是脚步一转,就躲在了窗户后面,听见了这一切。

  她不知道这是宁国公故意让她听的,还是确实是太不小心了。

  宁国公或许以为,她会为了自己,也为了宁国公府,嫁给三皇子吧。

  可惜摆在江月面前的,还有另一件事——她娘的死。

  皇帝恍惚间想起,江月的父亲,那个有些天真但是却文采风流的男人,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曾在殿试时,悄悄看了他一眼。

  人老了,总是爱想过去的事情。

  皇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缓声道:“既是如此,那朕便为你做主吧。”

  江月深深伏了下去:“圣上英明。”

  这一天,宫中连下两道旨意。

  一是给常州学官江岂之女江月与新科状元王珩赐婚。

  二是褫夺宁国公爵位,府邸查抄,男丁充军边陲,府中女眷,一律削去诰命,发还本家。

  在这两道旨意把恭妃病重的消息都压了下去。

  江月站在宫门前,身后站着归舟和栖燕。

  归舟有些担忧地问:“姑娘,我们去哪儿啊?”

  栖燕也有些担忧,宁国公府没了,府里的人一定恨极了她们姑娘。

  不远处,遥遥响起一道马鞭声。

  宫门前长街空旷,风力还带着些王珩纵马疾驰而来的尘土气息。

  不过几人抬头间,就看见王珩骑着马已经到了江月面前,他手里轻轻一拉缰绳,宝马上身抬起,发出一声鸣叫。

  马上的少年穿着一身大红的曳撒,遥遥一看如同婚服一般,他看着江月,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看不清神色,面如冠玉,倒真真是美得惊心动魄了。

  江月的裙摆被马蹄带动的风吹的动了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王珩穿大红的衣裳。

  江月看着王珩,仿佛一切都被染成了红色,只剩下王珩那一双眼。

  江月的指尖动了动,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

  江月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些倦鸟归巢般的依恋:“表哥,你是来接我回家么?”

  王珩的胸口因为怒意和急切而微微起伏,那双总是盛着温润笑意的狐狸眼里,此刻只剩下寒潭般的冷意。

  再不见前些天的小意温柔。

  他没下马,只是俯下身,用手里的马鞭抬起江月的下巴,声音里不高,却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危险:“回家?”

  “回哪个家?”

  江月眼里的依恋霎那间碎掉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王珩这样生气。

  她往后扬了扬头,伸出手挥落面前的马鞭,脾气也上来了。

  给你好脸你不要,谁稀罕。

  江月肃着小脸:“自然是回我家。”

  她薄薄的眼皮因为委屈而泛起粉意,转身就绕过王珩的马要走。

  王珩心中不被江月信任而生气的委屈和知道江月一个人孤身赴险的怒意,一瞬间就全变成了慌乱。

  他翻身下马,跟在江月身后,抿了抿唇,只觉得呼吸间吐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涩意。

  王珩已经忘了自己连夜查到的关于月娘的消息,又听见月娘在宫中状告宁国公时的心情了。

  那瞬间,他觉得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为什么江月不肯信他?

  是他做得不够好吗?

  是极了,他是做的不够,三皇子都肯为月娘学些小调讨好她,自己初次见她就惹得她不高兴了。

  后来自己答应要她不管在哪里,都要带她回家。

  结果追来京中,只顾得上争风吃醋,哪里有为月娘排忧解难呢?

  要是他做得更好一些,早些查出来真相,再亲自去帮她杀了恭妃,月娘也不至于用自己身赴险境。

  王珩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娶月娘?

  王珩的脚步顿住了,一滴泪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