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疯了-《李云龙穿成大宋皇帝?不服就干》

  围观的人群,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那双不住颤抖的手上。

  手帕完全打开了。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根银簪。

  那根银簪已经氧化发黑,样式也十分老旧,甚至有些土气,但在簪头的位置,却被常年的摩挲,磨出了一片油光锃亮的温润光泽。

  “官爷,”老妇人终于开口了,嗓音因为年迈而显得沙哑干涩,却异常清晰。

  “俺……俺家男人,还有俺大儿子,二儿子……都死在了北边,跟金人打仗的时候……”

  她的叙述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俺没钱,家里穷得叮当响,就剩下这么个东西,是俺当年出嫁时的嫁妆。”

  “俺也想……也想为他们,为那些和他们一样的娃们,尽一点点心。”

  说完,她踮起脚,将那根承载了她一生记忆的银簪子,轻轻地,郑重地,放进了那个硕大的红色募捐箱里。

  “哐当。”

  一声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

  然后,她转过身,面朝着北方的天空,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浑浊的老泪,终于从她干瘪的眼眶中,无声地淌了下来,滴落在汴京城坚硬的青石板上。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风似乎都停了。

  所有围观的百姓,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那几句平淡的话。

  那个之前还一脸不耐烦的户部小吏,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他呆呆地看着募捐箱里,那根在成堆的空荡中显得格外孤零零的银簪,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火辣辣地疼。

  羞愧,悔恨,还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一齐涌上了心头。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出桌案,对着老妇人那佝偻的背影,深深地,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几乎要把头埋到地里去。

  “老人家,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是小子混账!”

  “您放心,您的这份心意,我们记下了!功德碑上,一定有您的大名!小子亲自给您写上去!”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人群中,沉默了足足有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然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吼了出来。

  “算我一个!老子是个杀猪的,大字不识一个,但也知道好歹!捐十贯钱!给那些好汉子买酒喝!”

  一个膀大腰圆,满身油腻的屠夫,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哗啦”一声,粗暴地倒进了募捐箱,铜钱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这个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

  “还有我!我是开面馆的!我捐五贯!”

  “我!我捐三贯!”

  “我钱不多,就这一贯钱,别嫌少!”

  “我没现钱,我捐两斗新米!”

  “我的玉佩!不值钱,但也是个心意!”

  人群,像是被点燃的干柴,又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沸腾了!失控了!

  无数人潮水般涌向小小的募捐点,将那张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有衣着朴素的小商贩,看着自己钱袋里一整天辛苦赚来的几十文钱,咬了咬牙,一闭眼,全部投了进去,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有穿着长衫的年轻书生,解下腰间那块他平日里最心爱、时常拿出来摩挲的玉佩,没有丝毫犹豫,郑重地放入了箱中。

  大人们抱着孩子,孩子们则兴奋地举着自己存了许久的陶罐,把里面的压岁钱,叮叮当当地投进去,清脆的响声中,洋溢着他们所能理解的、最纯粹的自豪。

  这股热浪,迅速从汴京城的几个募捐点,向整个国家蔓延开来。

  江南,富甲天下的丝绸巨贾,听闻此事后,在家中厅堂里踱步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立即派出手下最得力的管家,快马加鞭,押送着十万两雪花花的白银,直奔京城。

  他只有一个要求,能在功德碑上,求一个靠前的好位置。

  蜀中,控制着井盐命脉的大豪商,更为直接。他直接包下了一整支船队,将一箱箱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装上船,顺着长江,浩浩荡荡地奔赴京城。

  他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到了这个时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捐款了。

  这是在向那位手段狠辣、心思难测的新皇帝表达忠心!

  这是在给自己满身铜臭的家族,买一张千金难换的“爱国”护身符!

  名声,有时候比金钱更重要!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强势得不讲道理的皇帝面前!

  与其等着被清算,不如主动拥抱。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无数的财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汴京汇聚。

  募捐的款项,如同从山顶滚落的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快。

  户部衙门之内。

  原本宽敞的正堂,此刻已经被彻底淹没。

  铜钱堆成了几座小山,银锭码成了数面高墙,还有无数装满了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的箱子,摞得比人还高。

  户部尚书张陈杰,花白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他手里拿着一本不断更新的账本,那只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他身后的几十名账房先生,人人面前都摆着一个巨大的算盘,那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从早到晚,就一刻都没有停歇过,急促得让人心慌。

  “尚书大人……江宁府,总计捐款,五十万贯……”一个主簿跑过来,声音都在发颤。

  “大人!两浙路商会,一百二十万贯!”

  “大人!福建市舶司来的海商,他们……他们捐的是黄金!整整三万两!”

  “大人!京城十三家最大的钱庄和商号,联合捐款,又……又是三百万贯!”

  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数字,如同重锤,一次又一次地轰击着张陈杰那颗已经有些苍老和脆弱的心脏。

  他低头看着账本上那个不断疯狂攀升的总额,那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修建烈士园和什么军人事务部所需的费用。

  甚至……甚至快要把之前数次北伐亏空掉的国库,都给重新填满了!

  而且,还有盈余!

  张陈杰的嘴唇哆嗦着,他想放声大笑,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疯了……这个天下……都跟着官家一起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