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风起青萍-《嫡女谋,掌家主母不好惹》

  永宁侯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萧景珩与沈清辞凝重的面容。三皇子一系与东南豪商联手,借“水师都督府”之议与“谶语妖言”发起的攻势,阴险而致命,直指权力核心与帝王心术。反击,必须又快又准,打在七寸之上。

  “父亲那边已联络了几位军中老帅,他们素来看不惯皇子插手军务,尤其水师乃专业兵种,岂是深宫之人可轻易执掌?联名奏本明日便可递上。”萧景珩沉声道,指尖划过案上京师舆图,落点正在几位勋贵府邸。

  “钦天监那边,妾身明日便递帖子,以请教星象为名,拜访监正大人。他乃两朝老臣,最重典仪,对那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向来不屑。由他出面澄清,最为妥当。”沈清辞接口,思路清晰。

  “关键在于赵百万那个管家。”萧景珩目光锐利如刀,“必须拿到他们贿赂皇子属官、构陷大臣的铁证!莫先生的人,有消息了吗?”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三声极轻微的叩击声——是暗卫的信号。

  “进来。”萧景珩低声道。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滑入书房,单膝跪地,正是暗卫首领莫无涯(莫先生副手):“世子爷,世子妃。目标(赵百万管家赵贵)已查明下落,藏身于南城榆钱胡同第三进院子,乃三皇子府一名刘姓典簿的外宅。今夜戌时,刘典簿会前去密会。院内约有四名护院,皆好手。”

  “好!”萧景珩眼中寒光一闪,“带足人手,今夜行动。要活的,更要他开口!所有往来书信、礼单,务必拿到手!”

  “属下明白!”莫无涯领命,悄然退去。

  “世子爷,此举是否太过冒险?”沈清辞微蹙秀眉,“若被对方反咬一口,恐成私闯民宅、构陷皇子的罪名。”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萧景珩决然道,“彼等已亮杀招,我们若再循规蹈矩,唯有坐以待毙。唯有拿到铁证,方可扭转乾坤。放心,莫无涯知分寸,会做得干净利落,纵有万一,也牵扯不到侯府。”

  他看向沈清辞,语气转为凝重:“倒是你明日入钦天监,需格外小心。三皇子既用谶语,宫内必有呼应。你此行,恐不会太平。”

  “妾身省得。”沈清辞点头,“明日只论星象,不谈政事,更不提及流言。若能说动监正大人,由他主动向陛下陈情,效果远胜我等辩解。”

  计议已定,二人分头准备。夜色渐深,京师南城一片寂静,唯有更夫梆子声远远传来。榆钱胡同那所不起眼的宅院外,数道黑影已悄然合围。

  次日清晨,沈清辞递帖求见钦天监监正吕望之。吕监正年近古稀,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闻永宁侯世子妃来访,言明请教星象,虽觉诧异,仍以礼相待于官署偏厅。

  沈清辞一身素雅宫装,言辞谦和,只道近日读《甘石星经》,见有“荧惑守心”、“彗星扫东南”等记载,心中疑惑,特来请教其吉凶本义,绝口不提朝局。

  吕监正本就好为人师,见世子妃好学,且问的皆是正经学问,非市井妄语,便捻须笑道:“世子妃所问,乃天文正理。夫星象之变,天道运行之常也。荧惑守心,古或有兵燹之应,然亦需观其时、察其地、辨其政。若主上明,贤臣在朝,纵有星变,亦不足惧。至若彗星,俗称扫帚,有除旧布新之象,未必主凶。譬如前朝永乐年间,彗星现于东方,三宝太监遂下西洋,宣威异域,开万世之基业,此非凶兆,实乃革故鼎新之机也。”

  沈清辞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恍然:“原来如此,多谢监正大人解惑。妾身愚钝,险些被些无稽之谈误导了。依大人高见,如今天象,可有何预示?”

  吕监正沉吟片刻,低声道:“不瞒世子妃,近日确有些方士,妄言海气冲犯紫微,实乃无稽之谈!陛下圣明烛照,四海升平,海疆开拓,正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象!那些江湖术士,揣摩上意,妖言惑众,实乃祸国之源!” 老监正越说越气,花白胡须直颤。

  沈清辞见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言,只温言附和,又请教了些节气历法之事,便恭敬告辞。她知道,以吕监正的耿直,今日这番话,迟早会传入陛下耳中。

  就在沈清辞离开钦天监不久,一骑快马狂奔至永宁侯府侧门。莫无涯疾步而入,面带喜色,手中捧着一只密封的铁盒。

  “世子爷,得手了!人赃并获!”莫无涯压低声音,“赵贵已拿下,这是从他身上和刘典簿书房暗格里搜出的东西!”

  萧景珩打开铁盒,里面是几封密信、一份礼单副本。密信是三皇子府刘典簿与赵百万的往来,信中明确提及“构陷永宁侯世子”、“散播其纳藩女谣言”、“推动三殿下掌水师”等事,并约定了贿赂金额与方式。礼单上,东海明珠、珊瑚树等物价值标注得清清楚楚,接收人正是刘典簿,且注明“转呈殿下赏玩”!

  “好!铁证如山!”萧景珩重重一拍案几,“那刘典簿和赵贵呢?”

  “刘典簿昨夜饮酒过度,‘意外’失足落井,捞起已无气息。赵贵暂押密室,吓得屁滚尿流,问什么说什么。”莫无涯冷声道。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刘典簿的死,虽是灭口,却也断了直接指向三皇子的线索。但有了这些书信礼单,足够了!他沉吟片刻:“将赵贵口供录下画押,连同这些证据,抄录一份。原件严密保管。抄本……我自有用处。”

  就在此时,府外突然传来喧哗。管家匆忙来报:“世子爷,宫中来人了,说是传陛下口谕!”

  萧景珩与沈清辞对视一眼,心知风暴将至。整理衣冠,来到前厅。来的是皇帝身边的一名首领太监,面色肃然。

  “陛下口谕:宣永宁侯世子萧景珩,即刻入宫见驾!”太监声音尖细,不带感情。

  “臣,遵旨。”萧景珩躬身领旨,心中雪亮。这么快便召见,定是对方也已发动,且必然是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清辞,眼神交汇间,彼此心意已通。

  “世子爷……”沈清辞上前一步,看似为他整理并不凌乱的衣襟,指尖却迅速将一枚小小的蜡丸塞入他手中,低若蚊蚋:“赵贵画押供词摘要,在内。”

  萧景珩指尖微动,将蜡丸纳入袖中,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随太监大步而出。

  马车向着紫禁城疾驰。萧景珩坐在车内,闭目养神,脑中飞速盘算。陛下此时召见,是信了谗言要问罪?还是心中已有决断,需当面印证?亦或,只是又一次帝王心术的平衡与试探?

  无论如何,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他摸了摸袖中的蜡丸,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静。这场金殿之外的博弈,他必须赢。

  马车驶过重重宫门,在养心殿前停下。萧景珩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权力中心。殿内,等待他的,将是真正的惊涛骇浪。

  (第八卷 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