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学宫杀机-《我统一了战国》

  精舍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墨家弟子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秦使馆内的江湖人士,学宫外围游荡的陌生游侠儿——张仪的獠牙,已悄然抵近这文华之地。

  “陛下,此地恐已不安全!”苏厉脸色发白,下意识地靠近窗边,向外窥视。

  屈丐紧握拳头,愤然道:“秦贼安敢在稷下学宫行此龌龊之事!”

  姬延缓缓将阿耕的短剑收入袖中,神色却异常平静。“张仪行事,向来不择手段。他既无法通过齐王逼走寡人,动用刺客便是必然之举。”他目光扫过精舍简朴的陈设,“这精舍看似独立,实则处于学宫核心,白日里士子往来,他们不敢轻易动手。若要行动,必在深夜,且需……内应。”

  “内应?”苏厉一惊。

  “学宫内人员庞杂,齐王派来的侍卫,侍奉的仆役,甚至某些士子,都可能是他们的眼线,或直接被收买。”姬延冷静分析,“他们需要准确掌握寡人的作息,以及……制造混乱,引开可能的护卫。”

  他沉吟片刻,对那墨家弟子道:“烦请转告程先生,请他设法查清那些进入秦使馆的江湖人士的底细,尤其是其首领、惯用手段。另外,请墨家兄弟暗中留意学宫内所有可疑人员动向,但切勿打草惊蛇。”

  墨家弟子领命,悄然离去。

  “陛下,我们是否要请求齐王加派护卫?或者暂避他处?”屈丐问道。

  “加派护卫?那正中张仪下怀,显得寡人怯懦,且护卫之中,焉知没有他人耳目?”姬延摇头,“暂避他处,更会显得心虚,动摇刚刚凝聚的士心。我们不仅不能躲,还要如常行事。”

  他看向苏厉:“苏先生,你即刻去拜访邹衍、田巴几位先生,就以探讨‘非攻’‘兼爱’与‘合纵’之关联为由,务必将动静闹得大些,让学宫内所有人都知道,寡人今夜仍在与贤士论学,并未因任何传言而惊扰。”

  苏厉会意,这是要制造假象,迷惑对手。

  “屈大夫,”姬延又对屈丐道,“你留在精舍,掌灯至子时,偶尔在窗边走动,做出寡人仍在室内的样子。”

  “那陛下您……”

  “寡人自有去处。”姬延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既然他们想来,寡人便给他们一个‘机会’。”

  是夜,稷下学宫并未因夜幕降临而完全沉寂。苏厉拜访邹衍,二人高谈阔论之声隐隐从远处精舍传来。姬延所在的精舍亦是灯火通明,窗棂上不时映出“姬延”(实为屈丐伪装)伏案阅读或起身踱步的身影。

  子时将至,学宫大部分区域陷入沉睡,唯有巡夜侍卫规律的脚步声和虫鸣偶尔响起。

  精舍之外,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的树影中悄然潜出,汇聚在墙角阴影下。为首一人身形瘦削,目光阴鸷,低声道:“确认目标在内,灯火未熄。按计划,甲组制造火情引开西面侍卫,乙组随我突入,速战速决!”

  就在此时,精舍的灯火,倏地熄灭了!

  黑影们动作一滞。

  “怎么回事?熄灯了?”有人低语。

  “或许是就寝?”另一人道。

  为首者眉头紧锁,感觉一丝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了!按原计划行动!甲组,动手!”

  不远处,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猛地窜起火光,伴随着轻微的爆燃声!顿时,学宫西侧警锣大作,人声喧哗起来,侍卫们纷纷被引向火场。

  “就是现在!”为首黑影一挥手,数道身影如同利箭般射向漆黑一片的精舍!他们轻易地撬开并未完全闩死的窗棂,翻身而入!

  室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刺客们适应了一下黑暗,隐约看到床榻帷幔低垂,似乎有人安睡。

  为首者打了个手势,两名刺客悄无声息地逼近床榻,手中淬毒的短刃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就在刀刃即将刺入帷幔的瞬间!

  “嗤嗤嗤!”数道极细微的破空声从房间角落响起!

  “呃!”“啊!”

  两名逼近床榻的刺客闷哼一声,噗通倒地,咽喉处各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短针!

  “有埋伏!”为首者惊觉,厉声喝道,同时身形暴退!

  然而,已经晚了!

  精舍内外瞬间火把通明!原本应该被火情引开的侍卫竟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精舍围得水泄不通!同时,房间角落书架后,墙壁暗格中,骤然冲出数名手持利刃、眼神冰冷的墨家弟子,以及那名仅存的宫卫锐士!

  “杀!”刺客首领心知中计,凶性大发,率剩余手下负隅顽抗。

  但墨家弟子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更有侍卫在外围堵,刺客虽悍勇,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转眼间便被砍翻数人!

  那刺客首领武功最高,拼着挨了墨家弟子一剑,猛地撞向窗户,企图破窗而逃!

  就在他身形跃起的瞬间,窗外黑暗中,一道冷冽的剑光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后心!

  刺客首领感到背后寒意,勉强扭身格挡,“铛”的一声,手中短刃被震飞,那剑光却如影随形,直刺其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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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骇然望去,只见窗外月光下,站着一人,青衣缓带,面容沉静,手持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正是姬延!

  “你……”刺客首领难以置信,姬延不是应该在室内吗?

  姬延手腕一抖,剑尖已点在他的喉结之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僵住。

  “留活口。”姬延淡淡道。

  战斗迅速结束,闯入精舍的七名刺客,五人毙命,两人被生擒,包括那名首领。

  火光下,学宫被惊动的士子、先生们纷纷赶来,看到眼前景象,无不骇然。

  淳于髡和邹衍也匆匆而至,看到安然无恙的姬延和被擒的刺客,皆是松了口气,随即面现怒容。

  “岂有此理!竟敢在稷下学宫行刺!”淳于髡怒道。

  姬延还剑入鞘,对匆匆赶来的学宫祭酒(负责人)和侍卫统领道:“祭酒大人,统领大人,此事发生在学宫,寡人希望得到一个交代。这些刺客,必须严加审讯,揪出幕后主使及内应!”

  他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尤其在几个神色有异、目光闪烁的士子和仆役脸上停留片刻,那几人顿时面色发白,低下头去。

  侍卫统领冷汗直流,连连称是,命人将俘虏押下。

  消息很快传入宫中,齐王闻讯亦是震怒,下令彻查,并“增派”了更“可靠”的侍卫保护姬延安全——这一次,带队的是淳于髡亲自举荐的将领。

  经此一事,姬延在稷下学宫的威望不降反升。他临危不乱、设伏反杀刺客的胆识与智谋,赢得了更多人的敬佩。而秦国竟派刺客在文华之地行凶,更是激起了稷下士林的公愤,合纵抗秦的呼声愈发高涨。

  然而,在临淄城秦使馆内,得到行动失败消息的张仪,并未如外人想象的那般暴怒。他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密报,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然……没那么容易得手。”他自语道,“不过,这样也好。”

  他转向身旁的司马康:“让我们的人,把‘周天子在稷下学宫遭遇齐王侍卫保护不力,险些殒命’的消息,尽快散播出去,尤其是……要传到魏王和楚王的耳朵里。”

  司马康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露出钦佩之色:“丞相高明!如此一来,魏楚便会认为齐国保护不了盟友,甚至可能暗藏祸心,对合纵更加疑虑!”

  “不止如此。”张仪目光幽深,“经此一吓,那位年轻的周天子,或许会更急于寻求实质性的联盟和保障。人一急,便容易出错。传信给我们在齐国的人,可以开始接触那些……对现状不满的齐国公子了。”

  他望向稷下学宫的方向,眼神冰冷。

  “姬延,你在明,我在暗。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不知你下一步,会走向哪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