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稷下书院-《说好的纨绔,怎么全是我的传说?》

  天武城内,再无凡人,只有修士。大宗林立,世家倾轧,繁华喧嚣永不落幕,却丝毫无法侵染稷下书院内的肃穆分毫。

  一道朱漆大门,仿佛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徐听,这位被儒圣法相亲自送来的特殊弟子,便成了横亘在这两个世界之间一道突兀又扎眼的风景线。

  “诸位新晋弟子,速至正心殿!”随着所有通过秘境考核的弟子都被传送到此,一道声音不知在何处突兀响起。

  稷下书院,正心殿前。

  初冬阳光穿透缭绕于稷下书院群峰间的淡淡云气,洒落在庄严肃穆的正心殿前。

  此刻已汇聚了数百名新晋弟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那股浩然正气,让初来者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收敛心神。

  服装各异的那些是来自京城的世家天骄们,而那身着素白儒衫的,是来自王朝各地的天骄修士。

  而在人群边缘,一棵虬枝盘曲的古银杏树下,堪堪缓过心神的徐听斜倚着粗糙的树干,那身儒衫被他穿得松松垮垮,领口微敞,手里不知何时摸出了那枚漆黑玉简,与周围肃穆的气氛形成刺眼的对比。

  他周围几丈内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其他弟子要么远远避开,要么投来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好奇的目光。徐听对此浑不在意,这样正好,经历了那样的惊吓,他现在实在不想去触任何麻烦。

  “肃静——!”

  一个沉稳洪亮的声音自正心殿内传出。喧嚣的广场瞬间落针可闻,所有新弟子下意识地屏息凝神,望向那高高的殿门。

  殿门缓缓开启。

  率先走出的是两列身着深青色儒衫的内院弟子,他们神情肃穆地分列于殿门两侧,垂手而立。一股更加精纯浑厚的浩然之气随之弥漫开来,让广场上的空气都为之一清。

  随后,一道身影才从容步出,立于殿前高阶之上。

  来人正是稷下书院山长,叶危叶夫子。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许岁,面容清癯儒雅,眼神温润平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包容。他身着一袭淡青色儒衫,行走间,步履从容不迫,衣袂随风轻扬。

  叶危的目光缓缓扫过广场上的每一张面孔,目光仿佛带着温度,如同春风化雨,悄然拂过每一个人的心田。无论是前排的李子遇,还是边缘的徐听,在触及这目光时,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被平等注视的宁静与安抚。他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仿佛能消融初冬的寒意,让人如沐春风。

  “诸生安好。”叶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今日,尔等踏入此门,便是我稷下书院新芽。此地,非为功名利禄之捷径,乃求索天地至理、涵养浩然正气、砥砺君子品行之所在。”

  他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连徐听那还未完全平复的心神似乎也被安抚下来,他目光带着一丝探究,望向高台上那位儒雅的叶夫子。

  这就是我那表兄的老师?

  “书院千年传承,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世间万道皆可修行,望诸生于经史子集中求索真知,于日常行止间砥砺本心。修行一道,纵有顽石,亦可琢玉。”

  叶危继续温言道:“书院规矩森严,亦重因材施教。望诸生恪守本分,勤学不辍。若有疑惑难解,可随时向师长、同窗请教。” 他说着,微微侧身。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叶危身后的殿门阴影中安静地走了出来。

  他身形颀长,面容极为俊秀,眉眼干净清澈,透着一股不染尘埃的纯粹,没有丝毫属于修行者的气息,只有一种专注和宁静。他手中捧着一卷厚重的线装古书,步履轻盈而稳定,走到叶危身侧略后半步的位置,垂首恭立。

  “此乃我关门弟子,许太平。”叶危的声音带着一丝温和与期许,“太平性情沉静,于经义一道颇有天悟。诸生日后在书院中,亦可多向太平请益。”

  许太平闻言,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广场上的新同窗。他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倨傲,也没有刻意的亲近,只有一种纯粹的尊重。

  “太平见过诸位同窗。”他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每个人都听清。

  徐听看着那张沉静如水的脸,终于见到了母亲曾提及的表兄,心中那股因儒圣干预和计划被打乱而产生的不安与警惕终于被冲淡了些。

  李子遇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她能感觉到这个许太平身上那种纯粹而内敛的气息,绝非寻常弟子可比。

  “好了,”叶危的声音打破寂静,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今日礼毕。稍后自有执事引领诸生前往各自学舍,熟悉书院规仪,领取课业所需。”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终,那温和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徐听身上。

  “徐听。”

  被点到名字,徐听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些,脸上瞬间堆起谄媚又带着点惶恐的笑容,“学生在!山长有何吩咐?”

  叶危并未因他的做派而有不悦,依旧温言道:“你初来乍到,根基或有不足。这卷《正心诫》乃儒道修行入门修身之本,你且拿去,好生诵读体会。”说着,他手中的经卷自行飞到徐听面前。

  徐听忙不迭地双手接过,入手微沉。他低头一看,封面是端正的楷书《正心诫》,书页间似乎还夹着一片淡金色的杏叶书签。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山长厚爱!学生定当悬梁刺股,日夜拜读,不负山长教诲!”

  他夸张的语气和他那纨绔的身份对比引得周围弟子一阵低低的嗤笑。叶危却只是微微一笑,声音包容依旧。

  “甚好。望你……早日寻得其中真意。”叶危说完,不再多言,转身缓步走回了庄严肃穆的正心殿。殿门缓缓合拢,将叶危那春风化雨的身影掩去。

  新弟子们在各书院执事的引导下逐渐散去。

  徐听捧着那卷《正心诫》,站在原地。

  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书脊,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渐渐敛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被强行按在棋盘上命不由己的荒诞感。

  他抬头,恰好对上远处李子遇投来的的目光。徐听立刻又挂上了那副标准的戏谑笑容,将手中的《正心诫》随意地卷了卷,塞进了怀里。转身,他迈着那标志性的纨绔步伐,晃晃悠悠地汇入了散去的人群,身影在天武城投射过来的繁华阴影与书院肃穆的玉阶青砖之间,显得愈发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