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凤昭月表明心意-《天命昭昭,皇叔宠妻无度》

  北狄使臣踏入殿门的风还未散,凤昭月已经被谢陵舟半扶半抱地送上了回府的马车。

  她靠在车厢壁上,呼吸还是不稳。掌心火纹烧得厉害,像有炭块在皮下滚动。她把右手藏进袖口,指尖掐着虎口硬撑。

  谢陵舟坐在对面,肩上的酒渍已经干了大半,那道旧疤露在外面,边缘发青。他没说话,只是抬手解下外袍,搭在膝上。

  马车晃了一下,凤昭月身子一倾,差点跌出去。一只手掌伸过来,按住了她的肩。

  “别动。”谢陵舟声音低,“你还没好。”

  她没挣开,只抬头看他:“王爷……可曾后悔娶我?”

  谢陵舟眼神一顿。

  车厢里静得能听见布帘外马蹄踏地的声音。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了两秒,目光落在她藏在袖中的手上。

  “你掌心发热。”他说,“不是病。”

  凤昭月心跳快了一拍。

  她慢慢把右手抽出来,火纹还在跳动,红光透过皮肤隐约可见。她没遮掩,只看着他:“若我说,这替嫁,是我自己选的呢?”

  谢陵舟沉默。

  然后他忽然起身,跨过车厢,坐到她身边。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但很稳。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天回京?”他问。

  凤昭月摇头。

  “兵部递了折子,说丞相府嫡女被退婚,三日后暴毙。”他声音压得很低,“同一天,边关急报传来,裴仲调了三万禁军往西山演武。”

  他顿了顿:“你觉得,我会在这种时候娶一个随时会死的女人?”

  凤昭月呼吸一滞。

  “我查过你。”谢陵舟继续说,“你母亲早逝,父亲冷待,庶妹夺权。但你在半个月前突然换了药方,从‘养血安神’改成了‘驱寒通络’。”

  “你还让厨房每日熬姜汤,说是怕冷。可你根本不怕冷。”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抬起自己的左手,翻过来——

  掌心有一道细长疤痕,形状扭曲,像一道火焰的轮廓。

  “这是十年前在北境留下的。”他说,“当时我中了萨满的咒术,命悬一线。有个老巫医说,唯有‘焚厄之火’能救我。”

  “那种火,只能由命格特殊之人掌心燃起。”

  凤昭月猛地抬头。

  谢陵舟看着她:“你以为我是被迫娶你?”

  他冷笑一声:“巧了,本王娶你,也是故意。”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凤昭月感觉胸口堵着的东西忽然裂开了一条缝。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看穿剧本的人。

  她以为只有她在布局,在挣扎,在用尽手段活命。

  可现在她才知道——

  谢陵舟早就盯上了她。

  不是因为她是丞相嫡女。

  而是因为他知道,她能救他。

  她垂下眼,嘴角却轻轻扬了一下:“那王爷可知,我为何选你?”

  谢陵舟没问。

  也没猜。

  他只是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

  “不必现在说。”他说,“只要你知道——本王护的人,从来不是摆设。”

  凤昭月没动。

  她感觉到那件还带着体温的玄色锦袍盖住她的时候,肩头沉了一下。

  她没拒绝。

  马车缓缓停下。

  外面传来守卫的通报声:“王府侧门已到。”

  车帘被掀开,夜风灌进来。

  谢陵舟先下车,转身站定,朝她伸出手。

  凤昭月看着那只手。

  掌心有疤。

  手指修长。

  刚才就是这只手,把她从宫宴的杀局里拉了出来。

  她慢慢伸手,放进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收拢,很稳。

  脚踩上地面时,她踉跄了一下。谢陵舟顺势一带,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

  “还能走?”他问。

  “能。”她说。

  两人并肩往内院走。灯笼照着青石路,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垂花门前,谢陵舟忽然停下。

  “你今天用了几次火纹?”他问。

  凤昭月一愣:“三次。”

  “最后一次是在宫里?”

  “对。”

  他点头:“林太医说过,超过三次会伤身。你反噬了两次,不能再用了。”

  凤昭月想说自己没事,但他已经开口:“从明天起,我让人给你送九花玉露丸。”

  她没应声。

  谢陵舟看了她一眼:“你不问我,为什么能感应到你的火纹?”

  她摇头:“你现在不想说。”

  “聪明。”他轻声说。

  又走了一段路,凤昭月忽然开口:“王爷,你真的信我能帮你?”

  谢陵舟脚步没停:“你不该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他说,“在书房那次。你用火纹压住了我的寒毒。”

  凤昭月心头一震。

  她没想到他知道得这么清楚。

  “还有。”他继续说,“你在宫宴上看出裴仲要动手,提前示警。你识破灯油陷阱,拦下厨役。这些都不是巧合。”

  “你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

  凤昭月没说话。

  她只是握紧了袖中的手。

  火纹还在隐隐发烫。

  谢陵舟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我知道你有秘密。”他说,“我不逼你说。但你要记住——”

  他靠近一步,声音更低:“从你进了这道门开始,你的命,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凤昭月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沉,没有试探,没有怀疑,只有一种近乎笃定的信任。

  她忽然觉得累。

  不是身体的累。

  是心终于可以放下一块石头的那种疲惫。

  她轻轻点头:“我明白。”

  谢陵舟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穿过月亮门,到了正院门口。

  两名丫鬟迎上来,低头候着。

  谢陵舟没进去,站在廊下:“你去歇着。明日辰时,我要见暗影,你也来。”

  凤昭月应下。

  她转身要走,他又叫住她。

  “凤昭月。”

  她回头。

  “下次有人想泼你酒——”他淡淡说,“不用装站不稳。”

  凤昭月一怔。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我会接住。”

  她说不出话。

  只能点头。

  谢陵舟转身离开,背影挺直,步伐稳健。

  凤昭月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她抬手,摸了摸肩上的外袍。

  还带着他的气息。

  她慢慢走进屋,刚坐下,掌心突然一阵剧痛。

  火纹猛地亮起,红光几乎透出皮肤。

  她咬牙,伸手去拿桌上的符纸。

  可就在她碰到符纸的瞬间——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

  不是侍卫的装束。

  也不是府里的丫鬟。

  那人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凤昭月屏住呼吸,右手悄悄摸向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