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将计就计-《凤舞凰歌》

  夜色如墨,浸透宫墙。

  风临月独立窗前,指尖扣着镇北军传来的密报,烛火在她眼底跃动,映出一片冷冽。身后脚步声起,她未回头,只淡淡开口:“陛下看了多久?”

  萧景玄自阴影中走出,玄色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从你烧掉那封密信开始。”他目光扫过案上灰烬,“太后的人已盯上镇北军旧部,你待如何?”

  “斩草,需连根。”风临月转身,一枚青铜虎符掷在案上,“三日后春猎,臣妾会称病留守宫中——这是太后唯一的机会。”

  萧景玄指尖摩挲虎符纹路:“你要朕以身作饵?”

  “是陛下教臣妾的,”她抬眼,唇边弧度如刀,“饵够重,蛇才敢出洞。”

  一阵夜风卷入殿内,烛火剧烈摇曳。萧景玄忽然向前一步,玄色衣袖带起凛冽的龙涎香:“皇后可知,若此计有失,第一个死的便是你。”

  风临月不退反进,指尖轻点他胸前蟠龙纹:“陛下莫非忘了,臣妾在边关时,最擅长的便是绝地求生。”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倒是陛下,当真舍得用这万里江山做赌注?”

  “朕舍得江山,”萧景玄猛地攥住她手腕,“但舍不得你这柄最锋利的刀。”

  殿外忽然传来细微响动。风临月眼神骤厉,反手抽出案上镇纸掷向殿梁:“滚下来!”

  一道黑影应声跌落,咽喉处深深嵌着那方玄铁镇纸。萧景玄俯身扯开来人衣领,肩胛处赫然烙着幽冥道的蛇形印记。

  “第三批了。”风临月冷笑,“太后这是狗急跳墙。”

  萧景玄取过帕子慢条斯理擦手:“既然她急着送死,朕便成全她。”他忽将染血的帕子掷入火盆,烈焰腾起时一字一句道:“三日后,朕要这皇城内外,再无幽冥道立足之地。”

  ——

  长春宫内,檀香氤氲。

  晏华裳指尖悬在龟甲上,忽地蹙眉:“坤位异动,太后明日要动宫防。”

  沈玦执笔的手一顿,朱砂在宣纸上洇开血痕:“萧景玄布局已久,为何偏选此时?”

  “因为风临月今晨拒了春猎随行。”晏华裳抬眸,“她在逼太后亮出最后一张牌。”

  沈玦轻笑:“皇后狠辣,陛下隐忍——这般夫妻,倒是绝配。”

  话音未落,晏华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沈玦脸色骤变,一把扣住她脉门:“你又动用禁术?”

  “无妨...”她喘息着指向卦象,“只是窥见了一角天机——太后在玄武门下埋了火药。”

  沈玦眼底翻起滔天巨浪:“你可知反噬之力会要了你的命!”

  “那又如何?”晏华裳倚在他肩头轻笑,“总得有人替他们照亮前路。”

  ——

  翌日寅时,玄武门换防。

  风临月扶着侍女的手踏上宫道,忽见一队黑衣内侍抬着箱笼疾行。为首太监躬身道:“禀娘娘,这些是春猎要用的祭器。”

  “祭器?”她指尖挑开箱盖,森冷箭镞寒光刺目,“本宫竟不知,祭天需用淬毒的弩箭。”

  太监额角沁汗,却见风临月合上箱盖:“告诉你们主子,本宫近日乏得很,没兴致陪她玩捉迷藏。”

  待内侍仓惶离去,侍女低声急道:“娘娘何不当场拿下?”

  “网未撒开,急什么?”风临月望向宫墙尽头,“本宫要的,是她把全部底牌押在这一局。”

  她忽然俯身拾起一枚滚落的箭镞,在掌心轻轻一划:“传信给晏姑娘,就说...本宫需要她配一剂见血封喉的解药。”

  ——

  御书房内,萧景玄掷下朱笔。

  “镇北军旧部已调入西郊,太后若动手,必从玄武门破防。”他抬眼看向风临月,“你当真要独自留守?”

  风临月解下腰间佩剑推过去:“陛下带着这个。”剑柄缠着的褪色红绳,是当年边关血战后她亲手系上的平安结。

  萧景玄眼底骤澜翻涌:“若朕回不来...”

  “那臣妾便烧了这皇城,”她笑如淬火,“给陛下殉葬。”

  窗外忽起惊雷,暴雨倾盆而至。萧景玄突然将她抵在龙纹柱上,吻带着玉石俱焚的狠绝:“记住,朕若死,必带你同入轮回。”

  ——

  暮色四合时,晏华裳叩响凤仪宫侧门。

  “太后从幽冥道请了三位长老入宫。”她将卦象铺在案上,“三日后子时,玄武门生门大开,死气最盛。”

  风临月指尖点向卦象中突兀的赤痕:“这又是什么?”

  “变数。”晏华裳沉默片刻,“卦象显示...陛下身边有噬主之狼。”

  檐下铁马忽被疾风撞响,两人同时望向窗外——

  浓云蔽月,山雨欲来。

  “对了,”晏华裳临出门前回眸,“陛下可知你已怀有身孕?”

  风临月抚向小腹的手微微一颤:“这正是本宫...必须速战速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