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元宝的奇珍进献-《女帝觉醒:朕的皇夫皆是棋子》

  窗缝间那点反光消逝得极快,像被夜风吞没的星火。我合上雕花木窗,铜扣落定,指尖残留一丝凉意。

  转身回到案前,工部密函仍摊在砚台旁,纸上“远程操控”四字墨迹未干。我将信纸折起一角,压于镇纸之下,召内侍入殿。

  “今日各宫门登记的皇夫进贡名录,呈上来。”

  内侍低首捧册而入,双手奉于案上。我翻开第一页,金元宝三字赫然列于首位,其后罗列三十六项贡品:南海夜明珠一对、西域琉璃灯六盏、东瀛鲛绡帐一顶、昆仑玉枕、火蚕丝被、沉香木雕百子图屏风……每件皆附谦辞,“臣倾家报国,不敢私藏”云云。

  玄夜被幽禁不过一日,此人便以如此阵仗进献,时机太巧。

  我提笔在“金元宝”名下画了一道红圈,命尚宝司即刻清点所有贡品,分类造册,另注“可折现估值”。又密令户部彻查金家商会近三个月钱庄流水、粮盐调度与市价波动,凡有囤积居奇、暗控物价之迹,立即上报。

  辰时末,早朝。

  金元宝立于文班前列,锦袍绣金,笑意温恭。他出列奏道:“臣闻陛下喜静,特献昆仑玉枕一对,据传可安神益寿;又进南荒火蚕梓被,冬暖夏凉,万金难求。愿陛下龙体康泰,江山永固。”

  群臣侧目。

  我端坐龙椅,目光扫过他微扬的眉梢。这番话听着诚恳,实则试探——若我欣然收下,便是贪享奢物;若当场斥责,则撕破脸面,激其反扑。

  我缓缓开口:“皇夫用心良苦,朕心甚慰。”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松了半分。

  我话音一转:“然百姓尚有露宿冻馁者,此等奢物,留于宫中岂不愧对苍生?”

  殿内骤静。

  金元宝垂首,额角沁出一点薄汗。

  我却笑了:“但既已送来,便不必退回。尚宝司登记入库,待日后查访民情时,朕亲往灾区,将此被赐予孤老病弱之家,也算物尽其用。”

  他身形一滞,勉强应道:“……遵旨。”

  我抬手示意礼官继续议政,眼角余光瞥见他退至原位时,袖口微微收紧。

  午时归御书房,尚宝司的估值册已送至案头。火蚕丝被估值八千两白银,昆仑玉枕一万二,其余珍宝合计逾十万。数字清晰,触目惊心。

  我正翻阅,门扉轻响,萧绝步入。

  他黑袍未换,脚步沉稳,手中无物,只低声禀报:“西苑守卫已按您所令,每半个时辰轮换一班,水源膳食由尚食局直送,原属玄夜亲信十二人皆调离京城。昨夜确有一只信鸽试图飞出,已被射落焚毁。”

  我点头,未抬头。

  他站在案边,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估值册上,沉默片刻,道:“金氏富可敌国,七成盐利归其手,三成铁矿亦在其掌控之中。若贸然查办,恐引发市井动荡,银价崩跌,百姓反受其害。”

  我合上册子,抬眼看他:“我不动他。”

  “我用他。”

  他眸光微动,未语。

  我抽出一张空白奏折草稿,提起朱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惠民库。

  笔锋顿住,墨痕未干。

  “他送来的每一件珍宝,我都记下了估值。明日起,陆续变卖宫中闲置古玩字画,所得银两并入此库。”我停顿一瞬,“首项用途——北境雪灾流民安置。”

  萧绝盯着那三个字,许久,终于颔首:“……臣会安排可信户吏协办,账目由内务监与户部双轨稽核,确保银两直达赈灾前线。”

  我起身,走到窗边。

  夜色深沉,宫灯次第亮起,映着远处西苑的屋脊。那处屋顶瓦缝间再无反光,仿佛方才所见只是错觉。

  但我清楚,那不是风,也不是月。

  我望着沉沉宫阙,声音很轻:“金元宝想让我变成一个只知享乐的傀儡皇帝?那我就让他亲眼看着,他的金银,如何成了救民于水火的刀。”

  萧绝立于身后,未再言语。

  我转身回案,翻开《天下商路志》,书页间夹着一幅手绘地图——金家产业分布图。从江南盐场到北境马市,从西南铜矿到东海船行,红线密布,如蛛网般覆盖大晏命脉。

  我执朱笔,在图上几处枢纽之地逐一标注。

  第一笔,落在扬州盐仓。

  第二笔,点向金陵钱庄。

  第三笔,划过九江码头。

  笔尖停驻在最后一个地点:陇右铁坊。

  我凝视良久,提笔写下一行小字:“可设常平仓试点,以商养政,以货代赈。”

  正欲合书,忽听外间传来一声轻叩。

  是尚宝司主事到了。

  “启禀陛下,火蚕丝被已入库,但……”他声音压低,“被角绣线有异,拆开一线,发现夹层中藏有一枚极薄金箔,上刻细字,似为账目编号。”

  我接过金箔,置于烛下。

  微光映照,字迹清晰:金·陇右·柒·叁捌贰。

  这不是装饰,是标记。

  是金元宝用来追踪每一笔财富流向的暗记。

  他以为这些珍宝进了皇宫,就会沉入金库,永不见天日。

  他以为我会沉迷于丝缎的光泽、玉器的温润、灯火的璀璨。

  他忘了,真正的权力,从不在于拥有什么,而在于——如何使用。

  我将金箔收入袖中,重新铺开草稿纸。

  在“惠民库”三字下方,我添了一句批注:

  凡金氏进献之物,一律登记编号,逐件估值,择机变卖,所得专款专用,账目公开于朝报。

  写罢,我搁笔。

  烛火跳了一下,映在纸上,那行字如刀刻般分明。

  门外,更鼓敲响,亥时将至。

  我仍坐在案前,手边摊着估值册、商路志与那张写着“惠民库”的草稿。烛芯爆出一粒灯花,碎屑飘落,恰好盖住金元宝名字旁的那个红圈。

  我伸手捻起灯花残烬,指尖一搓,灰粉簌簌落下。

  窗外,一片乌云掠过月面,宫墙之内,光影渐暗。

  一支羽箭正搭在弓弦上,箭头朝北,对准陇右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