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萧绝的军中部署-《女帝觉醒:朕的皇夫皆是棋子》

  夜色沉得像浸透了墨,我还在批阅奏章。绿芜刚退下,殿门便被轻轻推开。

  萧绝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稳。他走到御案前,双手递上三页纸。

  “军中事已安排妥当。”他说。

  我放下笔,接过第一页。纸上写的是今日在军营召集诸将议事的情形。他没有直接谈改革,而是让各营主将依次述职,从粮草调度到兵员轮换,一一过问。有人言辞含糊,有人避重就轻,他记下了名字,但未当场点破。

  第二页是他在校场对全军将士的训话内容。他讲的是三年前北境一战。那时敌军突袭,朝廷调粮令迟迟未下,守城将士饿着肚子打了七天。最后援兵赶到时,城头只剩十二人还能站着。他说,这次改革就是要杜绝这种事再发生。军饷按月直达兵营,装备由工部统一配发,战功晋升不再看资历,只看实绩。

  第三页是一份签押名录。十七位核心将领都在上面按了手印,表示支持新政,愿以军心护国策。

  我看完了,把三页纸放在烛火旁压好。

  “你用了‘思想教育’?”我问。

  “是。”他说,“军人不怕死,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我把这些道理掰开讲给他们听——裁撤冗员不是削他们的路,是为了腾出钱来养精兵;考成法不是整人,是要让该升的升,该罚的罚。谁忠勇,谁懈怠,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点头。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之前那些文官还在争嘴皮子的时候,他已经把军队稳住了。苏玉衡写文章拉舆论,金元宝出钱买名声,而萧绝做的,是把最硬的命运捏在手里。

  “巡查组也成立了。”他继续说,“以军事演练为名,调阅人事和账册。各营设立举劾箱,凡揭发属实者保密身份,但若诬告,反坐其罪。”

  “有没有人反对?”

  “有一个人。”他说,“神机营副将李崇武,提到‘祖制不可轻改’。我没动他,让他回去好好想想。明天他会接到调令,去边关巡查三个月。”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调离,既不激化矛盾,又剪除隐患。

  “军心可用。”我说。

  “不在令,在信。”他说,“只要他们相信朝廷不会亏待忠勇之士,就不会被人几句煽动就乱了阵脚。”

  我盯着那份签押名录看了很久。十七个名字,每一个都代表一支军队的立场。这意味着,哪怕接下来朝堂炸锅,民间生乱,我的令旗仍能指挥得动千军万马。

  “下一步呢?”我问。

  “等。”他说,“等他们自己跳出来。现在朝中有人串联,背后必有主使。只要他们敢动,我就有理由清查到底。”

  我抬眼看他。

  他站得很直,肩背如铁,眼神沉静。他是唯一一个从不说“臣以为”的人。他只做事,不说多余的话。

  “你去军营多久了?”

  “两个时辰。”

  “回来路上可有人跟踪?”

  “有两个暗哨尾随,被龙骑卫带走了。身份正在查。”

  我没有再问。我知道他做事滴水不漏。

  “你下去休息吧。”我说。

  他没动。

  “还有事?”

  “陛下。”他低声说,“明日早朝,可能会有人拿军费开支做文章。我已经让户部准备好明细账目,随时可以呈上。另外,靖南先锋营将在午时完成新一轮布防,若有异动,两刻钟内可入京勤王。”

  我看着他。

  这一刻,我不是在听一个臣子汇报,而是在接收一座堡垒的防线图。

  “你早就准备好了。”我说。

  “是。”他说,“从您写下‘人心可用’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一仗必须赢。”

  他退后一步,行礼,转身离开。

  殿内只剩下我和那三页纸。

  我拿起第一张,重新看了一遍。在“述职记录”下方,有一行小字,是他亲手写的补充说明:西山大营赵元凯,言语谨慎,但提到‘老兄弟们不容易’时,手握刀柄三次松紧。疑与王德昌有旧。已安排亲信盯防。

  我把它翻过去。

  第二张纸上,训话要点之后,列出了即将推行的三项军政配套措施:一是建立军功档案,逐级上报备案;二是设立士兵申诉通道,直通龙骑卫;三是每月由主将向全军宣读一次朝廷政令,确保上下同知。

  第三张签押名录上,每个名字旁边都有极细的符号标记。我认得这套暗记——圆点代表坚定支持,横线代表观望,叉号已被划去,说明已被排除。

  最后一个名字后面,有个小小的三角。

  那是萧绝自己的标记方式。意思是:此人曾受谢家恩惠,但近年无往来,态度尚可争取。

  我轻轻抚过那个三角。

  这个人,从来不只是执行命令。他在布局,在织网,在替我把所有可能崩裂的线头一个个打上结。

  窗外风声渐急,吹得烛火晃了一下。

  我伸手扶了扶灯罩,继续看下去。

  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绿芜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封密报。

  “陛下,刚收到的消息。”她说,“西山大营今晚换了岗哨,原定值夜的百夫长突然称病,请了替班。接替的人是……李崇武的表弟。”

  我放下纸页。

  目光落在那份签押名录上。

  赵元凯的名字,正对着烛光,影子微微颤动。

  我拿起朱笔,在旁边画了一个圈。

  然后写下三个字:查三代。

  绿芜接过纸条,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

  我把萧绝留下的三页纸叠好,放进御案最底层的抽屉里。

  “明天早朝前,把户部的军费明细调出来。”我说,“我要亲自过一遍。”

  绿芜点头退出。

  殿内重归安静。

  我靠回椅背,手指慢慢敲击御案边缘。

  这一次,他们想从军队下手。

  可他们不知道,军队早已不是过去的军队。

  也不是他们能碰的棋子。

  我翻开新的奏本,开始批阅。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我依旧坐在御座上,面前堆着未批完的折子。

  一支蜡烛燃到了底,忽然爆出一个灯花。

  我抬头看了一眼。

  烛泪垂落,在烛台上凝成一小块红痕。

  我继续写字。

  下一刻,殿角铜壶滴漏轻响了一声。

  水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