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第二朵花冒头,全村人点了油灯-《南北朝:我用阴司权柄成阴帝》

  月婵的星轨玉简在掌心烫得厉害。

  她站在星台最高处,青灰色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银簪映着星辉,将那枚淡金色命星的轨迹照得愈发清晰。

  昨夜顾昭说“单灯易折,万灯不熄”时,她只当是守心之道的隐喻。

  可此刻星轨里的碎光突然扭曲成链,竟与地脉图上的白花根系重叠——那株承着心灯之息的花,根须虽深,却像悬在悬崖边的藤,若有人强行扯断,整座昭安的气运都会被拽进深渊。

  “首座?”小徒弟捧着茶盏的手在抖,“星轨又乱了。”

  月婵指尖划过玉简,碎光中映出北方残党结印的虚影。

  她突然想起顾昭怀里那个掌心带裂痕的婴儿——那道痕是前世被阴兵怨气所噬的印记,若心灯被夺,这样的裂痕会爬满整个村子。

  她攥紧玉简,道袍下摆扫过星台石阶时带起一片碎光。

  昭安村的炊烟已经飘起来了,顾昭正蹲在老槐树下教几个孩童编草环。

  “顾昭。”她站在田埂边,银簪在晨光里晃了晃,“你不能一直守着那株花。”

  顾昭抬头,草环从指缝滑落在地。

  他看见月婵眼底的星芒比往日更盛,像藏着一场未下的雨。

  “昨夜星轨显示,心灯虽承愿力,却仍是‘有主之物’。”月婵将玉简递过去,碎光在两人之间织成地脉图,“若有人以血为引强行剥离,阴司权柄的旧患会卷土重来。”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露,“得让它,被所有人需要。”

  顾昭的指腹擦过玉简上的碎光。

  他想起昨夜老僧说“此界不再需帝”,想起婴儿掌心变淡的裂痕——原来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人执灯,而是让灯意渗进每一户的灶膛。

  “今夜子时,每户点一盏油灯。”顾昭站在晒谷场上,手里攥着从张婶家借来的粗陶灯盏,“春夜湿冷,娃娃们总被夜寒惊醒,灯亮着,暖屋驱湿。”

  老丈蹲在田埂边抽旱烟,烟杆在地上敲了敲:“顾郎救过咱全村人的命,这点灯算个啥?我家灶屋的灯,从今晚起就没灭过!”他豁地站起来,烟杆往天上一指,“二小子!把西屋那盏琉璃灯擦干净,咱点最亮的!”

  几个妇人围过来,张婶捏着顾昭的袖子直笑:“昭哥儿还怕我们不肯?上回山匪来,要不是你带着青竹姑娘……”她突然顿住,瞥见人群后头穿粗布衫的身影——那是沈青竹,此刻正低头帮王奶奶搬柴,发间别了朵野菊,倒真像个普通村姑。

  沈青竹的手在柴堆里顿了顿。

  她袖中藏着半袋净魂符灰,是从前禁军秘传的驱邪物。

  昨夜顾昭说“要让灯照出万家烟火”时,她就摸黑去了后山的禁军旧营——那些跟了她十年的阴兵,此刻正盘在她识海里,魂火暖得像春夜的风。

  “王奶奶,我帮您点灯吧。”她接过老人手里的灯盏,指尖轻轻一弹,符灰顺着灯芯滑进油里。

  火苗腾地窜高半寸,映得她耳尖发红——十年前她还是暗卫时,最不屑做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如今倒觉得,看灯花在窗纸上投个影子,比斩十个敌人都安心。

  秦雨桐的令旗在营前猎猎作响。

  她骑在黑马上,皮靴踢了踢地上的火盆:“今起夜灯必与昭安同亮,熄一盏,罚一营!”身后三千铁骑哄然应诺,火折子擦过的瞬间,百里篝火连成火龙,映得北方的山影都红了。

  “将军,北方残党在结阵!”斥候策马奔来,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闷哼。

  秦雨桐眯起眼,看见山坳里几个灰衣人踉跄着栽倒,嘴角淌血——他们结的“拘魂咒”被篝火反噬了,那火里有昭安的灯意,有阴兵的魂火,更有十万人的烟火气,哪里是邪术能破的?

  “好。”她拍了拍马颈,嘴角扯出个野气的笑,“这火,护边,更护家。”

  子时三刻,顾昭坐在溪边老槐树下。

  月光漫过溪面,他看见地底有金丝在流动——那是守心灯的根系,正顺着地脉往四面八方延伸。

  东边张婶家的灯亮了,金丝拐个弯钻进去;西边老丈家的灯亮了,金丝又分出一支。

  识海里的镇魂殿轻轻震颤。

  他想起最初激活镇魂殿时,满殿都是怨魂的哭嚎;想起用判官笔写“三日天谴”时,笔锋上凝着的血;想起阴兵从镇魂阵里爬出时,眼里的戾气。

  可此刻,那些阴兵的魂火正跟着灯油在燃烧,没有青面獠牙,没有索命的哭腔,只像母亲哄睡时的哼鸣,像父亲补网时的咳嗽。

  “阿昭!”沈青竹的声音从村头传来,她跑过田埂时带起一阵风,发间的野菊掉了,“你快瞧!王奶奶家的灯芯,刚才冒了金点子!”

  顾昭抬头,看见整座村子的灯火都在发光。

  不是明晃晃的亮,是暖融融的金,像把阳光揉碎了撒在窗纸上。

  地脉里的金丝越爬越快,最后连成一张金色的网,将昭安村整个罩在里面——心灯不再是孤灯,而是万家灯火的共鸣。

  天快亮时,顾昭蹲在张婶家门口。

  那个掌心有裂痕的小娃娃正踮着脚够灯盏,圆滚滚的小手拍在灯罩上:“灯灯,亮亮。”张婶笑着要抱他,他却挣开,摇摇晃晃跑到院门口,捡起地上熄灭的油灯,用小拇指去拨灯芯。

  “哎呦我的小祖宗!”张婶急得去扶,却见灯芯“噗”地燃起来。

  火苗里浮出一行金纹,细得像头发丝,却清晰得很——“灯在人,不在笔”。

  顾昭蹲下来,小娃娃扑进他怀里,掌心的白印子几乎看不见了。

  远处传来月婵的脚步声,他听见她袖中星轨玉简轻响,像在说什么秘密。

  “昭哥儿!”老丈从村头跑过来,“村东头那株白花,第二朵花苞要开了!”

  顾昭抱着孩子站起来。

  晨雾里,那株白花的绿萼正在裂开,露出一点金红的蕊。

  而在更远处,月婵的星轨玉简又颤了,碎光中隐约映出几个古字——“无主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