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破妄斩幻梦,识海惊雷起杀机-《南北朝:我用阴司权柄成阴帝》

  顾昭的睫毛在苍白的额头上投下细碎阴影,指节无意识地抠进青石砖缝里——他缓缓睁眼时,识海深处还回荡着沈青竹的声音。

  昭哥哥,小心北周全谋。那道竹青色的幻影垂眸替他理了理衣襟,发间玉簪泛着熟悉的冷光,等打完这仗,我们去栖霞山看雪...好不好?

  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顾昭猛地攥住胸口的平安符,那丝绦还带着沈青竹昨日塞给他时的温度。

  可幻境里的沈青竹,说话时眼尾没有习惯性的轻挑,递平安符的手也少了三分力度——他前世做判官时阅尽人间痴妄,此刻识海如沸水翻涌,哪里还分不清虚实?

  红鸾劫。他咬着牙吐出三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道门禁术,专以人心最珍视的执念为引,若不是他昨夜在阴时室用《破妄诀》淬练过识海,此刻怕是要被这幻境困到油尽灯枯。

  识海深处,阴司镇魂殿的青铜匾额突然泛起幽光。

  顾昭闭目引动权柄,判官笔自殿中飞出,笔尖蘸着功德金墨,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字。

  咔嚓——

  识海像是被劈开的琉璃盏。

  那些被精心编织的与沈青竹共赏雪景与月婵夜观星图与秦雨桐策马草原的幻影,瞬间碎成万千光点。

  顾昭望着其中一片残留的沈青竹幻影在识海中消散,眼底寒意更甚——能精准捕捉到他对三位女子的在意,设局者必然在他身边安插了细作。

  等意识重新落回躯体,顾昭闻到了浓重的沉香味。

  他缓缓转动脖颈,看清了所处的环境:密室四壁刻满朱红符咒,十二座青铜香炉里飘着紫烟,空气里还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生血混着朱砂的味道。

  顾昭,你终于醒了。

  木门一声被推开。

  宇文珠端着青瓷碗跨进来时,裙角扫过地上的符咒,金缕绣的凤凰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

  她鬓边的步摇坠子晃了晃,露出眼尾一点朱砂,那是她今日特意点的,像极了顾昭第一次见她时,她在战场染血的唇角。

  这是我让人用天山雪参、南海珍珠,还有...她将药碗递到顾昭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还有我每日晨起的心头血熬的。

  顾昭垂眸盯着碗里的红色药汁。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汤液里游动着细小的蛊虫,每一只都裹着情欲的气息——情蛊,中者会对施蛊者产生至死方休的执念。

  他抬眼时,恰好撞进宇文珠发烫的目光里,那眼神像极了北周全盛时,她站在城墙上俯瞰百万大军的模样,只不过此刻的野心,全锁在了二字上。

  谢公主美意。他伸手接过药碗,指腹在碗沿轻轻一叩。

  阴司镇魂殿的力量顺着指尖涌进体内,将那些蠢蠢欲动的蛊虫尽数封在丹田。

  喉结滚动着做出吞咽的动作,顾昭将空碗递回时,腕间的镇魂玉扣闪过一道微光——三名阴兵已在识海深处列阵,骨刀出鞘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看北周的雪。宇文珠接过空碗的手在发抖,她忽然俯身贴近顾昭耳畔,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垂,这次...你走不掉了。

  话音未落,密室外传来金属交击的脆响。

  保护顾大人!是赵无极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沙哑。

  顾昭听出那声音里浸着血,应该是左肩又中了箭——上回暗卫营遇袭,这汉子也是用左肩替他挡了三刀。

  哐当!

  有什么重物撞在门上。

  宇文珠猛地直起身,金步摇撞在门框上发出清响。

  她转身时,顾昭瞥见她腰间悬着的北周长剑,剑穗是他去年送的西域琉璃珠,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公主,暗卫杀进来了!门外传来婢女的尖叫。

  宇文珠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反手抽出腰间长剑指向顾昭,可剑尖还未碰到他衣襟,便见眼前人影一晃——顾昭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判官笔的笔尖正抵在她后颈大穴。

  谁要我的命,我就要谁的魂。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青铜,公主该记得,我这判官笔,最擅勾魂。

  宇文珠握着剑的手在抖。

  她望着顾昭眼底翻涌的黑雾,突然笑了:你以为仅凭几个暗卫就能救你?这密室是玄真子用三十条人命祭的阵,除非...

  除非破了这符咒。顾昭打断她的话。

  他屈指弹向墙面,判官笔尖的金墨如活物般钻进砖缝。一声,半面墙轰然倒塌,月光顺着缺口漏进来,照在他玄色衣袍上,映出腰间镇魂玉扣流转的幽光。

  密室外,赵无极正单膝跪在血泊里。

  他左肩插着两支弩箭,右手里的横刀还滴着血,身后倒着七八个北周死士。

  见顾昭从废墟里走出,他咧开染血的嘴角笑了:顾大人,末将带了二十个不要命的,够不够杀出去?

  顾昭伸手将他拉起来,掌心触到他铠甲下滚烫的血。

  他转头望向密室方向,宇文珠正扶着墙站在月光里,长发披散,眼中的疯狂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轻声说。

  指尖在镇魂玉扣上一按,识海中的阴兵同时举起骨刀。

  黑雾从他袖口涌出,顺着断墙的缺口漫向走廊,所过之处,北周守军的惊叫声像被掐断的琴弦,只余下此起彼伏的声——那是阴兵骨刀划过血肉的轻响。

  顾昭拍了拍赵无极后背,玄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前方被黑雾笼罩的长廊,嘴角勾起一丝冷硬的弧度。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