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夜探观星破算计,判官笔书断因果-《南北朝:我用阴司权柄成阴帝》

  子时三刻的观星台像一柄直插夜空的玉簪,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

  月婵站在台顶,山风卷着她月白裙裾翻涌如浪,脚边三柱香只剩半截,余烟被风扯成细纱,缠上她腰间观星玉牌。

  她望着山脚下那点移动的星火——是顾昭。

  自他踏入南梁边境那日起,她夜观星象时总觉有团光在搅乱星图。

  昨夜更奇,勾陈星位竟被一枚亮得灼眼的命星冲散,那星子不似人间帝王的紫微,倒像...倒像阴司殿宇里镇着轮回的明灯。

  月师。

  顾昭的声音比山风轻些。

  他停在三步外,月光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将影子叠成模糊的轮廓。

  月婵这才发现他发间沾着草屑,许是翻后山小路时蹭的——果然如沈青竹说的,他连见她都不肯走正门。

  顾昭。她开口时喉间发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玉牌,那上面还留着他第一次用判官笔时的温度。

  那日他为救猎户村孩童,笔尖金光扫过她手背,像被温泉泡过的柳枝,软得人心尖发颤。

  更夫的梆子声惊起夜鸟,扑棱棱掠过台顶星图。

  月婵望着他眼底映着的星光,突然开口:你命星异常。话一出口便觉唐突,可星象里那团光太灼人,她忍了七日,此刻非问不可,按天演,这乱世该是九颗凶星争辉,你这颗...不该存在。

  顾昭挑眉,月光落进他眼尾细纹里:月师可知,我第一次见到阴司镇魂殿时,孟婆汤罐里还泡着我的前世魂?他往前走了半步,影子与她的影子彻底重合,他们说我前世是判官,心软放了不该转世的冤魂,被罚入人间历劫。

  所以你能逆天改命?月婵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刻着二十八星宿的青铜栏,可天规...天规最是无情。

  我从未真正死去。顾昭的声音低下来,像在说某个秘密,阴司殿在我识海,每平定一只冤魂,功德便往殿里填一层砖。这命数...是我自己一砖一瓦垒起来的。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月婵鬓边碎发扫过他下颌。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该是刚从阴时室出来,那地方总带着千年古松的气味。

  江总布了天罗地网。月婵突然攥紧袖中星象图,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买通荆门渡口守将,等你率部南下时,水军会凿沉渡船,陆上伏兵截杀。她展开泛黄的绢帛,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星轨,我推演七日,唯一生路是绕道云梦泽,走水匪不敢进的芦苇荡。

  顾昭的目光扫过星象图,指节叩了叩云梦泽三个字:那里瘴气重,军士易染病。

  我让观星阁弟子准备了避瘴丹。月婵耳尖发烫,声音却稳得像算准的星轨,子时三刻到卯时初刻,芦苇荡中心会起东南风,能吹散瘴气。

  顾昭突然笑了,眼尾细纹更深:月师这是...在帮南陈,还是在帮我?

  月婵喉间一紧,正要反驳,却见他抬手召出判官笔。

  那笔杆缠着墨色龙纹,笔尖悬在半空,竟有金光顺着笔锋淌出,在夜空中凝成一行血字:江总十日内必失势!

  字迹如活物般游走,最后没入天际,像被谁吞了去。

  月婵瞳孔骤缩,观星玉牌在掌心发烫——她分明看见,方才那行字竟压过了江总命星的黑气,将他原本该有的权倾朝野星轨生生截断。

  你...你窥见了天机?她声音发颤,这是她观星十年从未见过的景象。

  不是窥见,是写定。顾昭将判官笔收入袖中,他勾结北周,残害百姓,因果早该断了。我不过是替天执笔画个句号。

  观星台下突然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擦声。

  月婵抬眼,正看见沈青竹从暗桩处转出来,剑穗上的野菊被夜露浸得沉甸甸的。

  那女人抱着臂倚着汉白玉柱,目光却像刀似的剐过顾昭肩头——分明是守了半宿暗卫,偏要装得像刚遛弯过来。

  青竹。顾昭喊她。

  沈青竹脚步顿了顿,发间野菊抖落几点露水:江总若失势,南陈新帝必是他那不成器的侄子。她瞥了眼月婵,又迅速收回目光,月师若肯扶一把,南陈能稳十年。

  月婵这才注意到,沈青竹腰间佩剑的流苏松了——定是方才替顾昭挡暗箭时扯的。

  她突然想起前日在暗卫密报里见过的画像:沈青竹替顾昭挡刀时,剑刃嵌进左肩三寸,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我会。月婵低头抚过星象图边缘,声音轻得像叹息。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顾昭要走了。

  他将一封素笺塞进她掌心,指腹擦过她虎口薄茧——该是常年画星图磨的。

  若江总败落,劳烦月师辅佐新帝。他说,南陈太平十年,够我扫平北周余孽了。

  月婵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青衫消失在晨雾里。

  她展开素笺,上面是他的字迹,刚劲里带着几分随意:月师的星,该悬在人间,不该困在观星台。

  你到底是谁...她对着空荡的观星台呢喃,指尖抚过玉牌上未消的温度,竟敢以一人之力,撼动天下因果。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建康城。

  晨钟撞响第八下时,萧绎站在太极殿丹墀上,望着阶下跪了一片的文武百官。

  他亲手接过太监护着的传国玉玺,龙袍金线在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明日,祭天称帝。他对身旁的暗卫首领说,声音里压着二十年的隐忍,告诉顾昭,等他平定南陈乱局,朕要他回来...做朕的镇国侯。

  暗卫领命退下时,袖中密报被风掀起一角,隐约可见观星台江总失势几个字。

  太极殿飞檐上,一只乌鸦扑棱棱飞过,啼声惊碎了满殿的鼓乐声。